岩漿湖散發出的暗紅色光芒透過黑曜石地麵的裂縫，將會議廳染成血色。
    林炎的手指在星紋左臂上無意識地摩挲，那些流動的藍色紋路此刻正不安分地閃爍著，像是呼應著地底深處機械族蘇醒的脈衝信號。
    "溫度又升高了。"唐雨柔的機械義眼劃過一組數據，她新安裝的金屬部件在高溫環境下發出細微的嗡鳴。
    右眼的機械結構暴露在眾人麵前，那是昨晚強行休眠機械守衛付出的代價。
    中立區會議廳懸浮在岩漿湖中央，十二根刻滿古老符文的石柱環繞著圓形談判桌。
    當最後一位代表——黑市的蝰蛇拖著那條義體腿走進來時，懸浮平台突然傾斜了五度，幾滴岩漿濺上平台邊緣，燒出焦黑的痕跡。
    "看來連地窟都不歡迎這場會議。"軍方特使鐵幕冷笑一聲，他的動力裝甲在高溫中依然保持恒溫，麵罩上投影著七十九層機械族活動的最新數據。
    林炎注意到鐵幕左手始終按在腰間的脈衝手槍上，而更值得注意的是，槍柄上刻著與星靈族符文極為相似的紋路。
    他悄悄向唐雨柔使了個眼色，後者微不可察地點點頭，機械義眼的焦距已經調整到最大倍率。
    "根據《災變臨時公約》第七條..."代理城主剛開口，就被蝰蛇用義肢敲擊桌麵的刺耳聲響打斷。
    "省省那些冠冕堂皇的廢話吧。"蝰蛇的電子音裏混著雜音，他袖口的暗紅色紋章在岩漿映照下若隱若現，"機械族已經激活了三級防禦係統，而這一切——"他金屬手指直指唐雨柔，"都要歸功於星械工坊的天才實驗。"
    全息投影突然自動激活，播放著昨晚機械守衛屠殺深海族的畫麵。血腥場景中，唐雨柔半機械化的身影格外醒目，她當時正試圖用星靈密碼關閉係統。
    會議廳的溫度似乎又升高了幾度。林炎看到唐雨柔的機械手指深深掐進黑曜石桌麵，留下五道清晰的凹痕。
    "那不是實驗。"林炎站起身，星紋左臂爆發出刺目的藍光，"是我們阻止了機械族第一波進攻的成果。"他故意讓能量外泄，藍光中浮現出星靈族的戰爭記憶碎片。
    鐵幕的麵罩數據流突然紊亂，他下意識後退半步，動力裝甲的關節發出不堪重負的摩擦聲。
    "收起你的把戲！"他厲聲道，卻掩飾不住聲音裏的動搖，"軍方有足夠火力接管..."
    "接管什麽？"唐雨柔突然開口，機械義眼鎖定鐵幕的麵罩，"你們連地熱井的基礎維護都做不到。"她調出能源數據，海底長城消耗的能量數值讓在場所有人倒吸冷氣。
    蝰蛇陰笑著插入話題："有趣的是，某些人一邊指責軍方無能，一邊把自己的身體賣給機械族。"他的目光在唐雨柔的機械右臂和義眼上來回掃視，"現在到底哪部分還算人類？是百分之五十？還是...更少？"
    岩漿湖突然劇烈翻騰，一股熱浪衝進會議廳。
    林炎感到左臂星紋不受控製地躁動起來，藍光中開始摻雜危險的血色。就在這時，唐雨柔的機械手輕輕按在他的肩膀上，冰涼的觸感讓他瞬間清醒。
    "定義"人類"的權利，"唐雨柔的聲音平靜得可怕，義眼突然亮起刺目的紅光，會議廳溫度驟降，"輪不到藏在陰影裏的鬣狗。"
    懸浮平台上的水汽瞬間凝結成冰晶，在紅光中折射出詭異的光譜。
    蝰蛇的電子義眼被迫啟動保護模式，他踉蹌著後退時，袖口的紋章終於完全暴露——那是審判者教派的標記。
    鐵幕抓住這個機會發難："黑市果然和審判者勾結！"他的動力裝甲武器係統全部激活，但目標卻同時鎖定了林炎和蝰蛇。
    林炎心中警鈴大作。這種程度的對峙，稍有不慎就會引發混戰。他深吸一口氣，將星紋能量引導至左手掌心，凝聚出一個微型的星辰漩渦。
    "都住手！"漩渦爆發的強光讓所有人暫時失明，"看看這個再決定要不要內鬥！"
    光芒散去後，他掌心上懸浮著一枚指甲蓋大小的金屬碎片——弑神兵器殘骸。
    碎片在星紋能量激發下，投影出機械城深處的全息地圖，其中一個紅點瘋狂閃爍。
    "地窟八十層，機械族主控室。"林炎的聲音帶著能量過載的震顫，"裏麵有能對抗審判者的武器，但需要三方協力才能突破防禦。"
    鐵幕的麵罩數據流停滯了一瞬。林炎知道軍方一直在搜尋這類武器，而黑市代表眼中閃過的貪婪更是驗證了情報的價值。
    "證明它的真實性。"鐵幕的槍口仍然沒有放下。
    唐雨柔突然走到平台邊緣，機械臂展開成複雜的掃描陣列。
    "七點鍾方向，岩漿下四十米。"她的聲音帶著機械特有的精準，"你們埋設的地震炸彈，設定在會議結束後引爆——這就是軍方的誠意？"
    鐵幕的麵罩頓時一片血紅。林炎趁機加碼："我們可以共享武器數據，但必須簽署正式停戰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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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小時後，當《臨時停戰協議》的全息文本懸浮在會議桌上空時，岩漿湖已經恢複了平靜。
    林炎注意到蝰蛇在簽署時，義肢小指不自然地抽搐了三下——某種加密信號。
    "協議生效。"代理城主的聲音疲憊不堪，"聯合探險隊四十八小時後出發。"
    當眾人陸續離開時，唐雨柔悄悄拉住林炎："第十四條附加條款，用機械族密文寫了另一份協議。"她的義眼投影出一串扭曲的符號，"他們在計劃某種清洗。"
    林炎感到左臂星紋傳來尖銳的刺痛，這次不是錯覺。
    他望向正在和鐵幕密談的蝰蛇，後者袖口的審判者紋章在離開前最後一刻，突然變成了深海族的鱗片紋理。
    "不隻是三方..."林炎喃喃自語，"深海族也在棋局中。"
    懸浮平台開始下降，岩漿的光芒漸漸被黑暗吞噬。
    林炎不知道這份脆弱的和平能維持多久，但左臂星紋中越來越頻繁的刺痛提醒著他——無論是機械城還是審判者，留給人類的時間都不多了。
    在返回曙光城的隧道中，唐雨柔突然停下腳步："我的機械體檢測到協議文件上有微量放射性物質。"她展開手掌，一個納米級的追蹤器正在分解，"他們標記了我們。"
    林炎看著追蹤器最後閃爍的紅光，想起鐵幕動力裝甲上那些可疑的符文。這次會議達成的所謂和平，恐怕比岩漿湖上的黑曜石平台更加脆弱。
    而最令他不安的是，當蝰蛇質疑唐雨柔的人類身份時，她始終沒有正麵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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