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電塵埃在林炎的手電光束中飄浮，像無數細小的鑽石。每吸一口氣，喉嚨都會傳來微微的刺痛感，舌根泛起金屬的味道。
    "這些塵埃有問題。"林炎壓低聲音，手電掃過前哨站走廊牆壁上奇怪的刻痕，"我的感知被幹擾了。"
    唐雨柔走在他身後，右眼的機械義眼不斷調整焦距。
    "靜電塵埃會附著在神經末梢上，產生幻覺。建議——"她突然停下，機械臂發出輕微的嗡鳴，"牆上的符號...不對勁。"
    林炎湊近查看。
    那些看似雜亂的刮痕在手電光下突然呈現出規律——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文字係統交織在一起，一種他認得是星靈族的曲線文字，另一種則是機械族特有的幾何符號。
    "這不可能。"林炎的手指懸在刻痕上方，"星靈和機械族是死敵，怎麽會..."
    唐雨柔的機械義眼突然投射出一束紅光，掃描著那些符號。
    "同步翻譯中..."方舟計劃"..."星靈意識上傳"..."共同對抗"..."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變成了喃喃自語，"他們曾經是盟友？"
    就在這時，林炎眼角瞥見一個身影閃過走廊盡頭。那熟悉的作戰服背影——是雷戰，已經犧牲三個月的隊友。他下意識要追上去，卻被唐雨柔一把拉住。
    "幻覺。"她的機械手指像鉗子般牢固，"靜電塵埃開始生效了。深呼吸，控製你的——"
    她的話被一陣金屬摩擦聲打斷。走廊盡頭的安全門突然滑開，露出一個圓形艙室。
    三台人形機械體直立在其中，表麵覆蓋著蛛網般的黑色菌絲，像被某種生物侵蝕了。
    "機械守衛。"林炎立刻進入戰鬥姿態，左臂的星紋微微發亮，"休眠艙上的顯示說什麽？"
    唐雨柔眯起眼睛：""僅星靈認證者可喚醒"...但下麵還有一行小字："淨化協議已失效"。"
    林炎緩步靠近，注意到每台機械守衛胸口都有一個發著微光的核心，但光芒被那些黑色菌絲束縛著，像被蛛網困住的螢火蟲。
    他的星紋突然刺痛起來——是共鳴反應。
    "審判者的病毒。"他低聲說，"和我夢裏見到的一樣。"
    唐雨柔已經走到控製台前，機械手指在麵板上飛舞。"休眠係統還能運作，但能源幾乎耗盡。如果我們能喚醒一台，也許能問出反物質電池的下落。"
    林炎點點頭，站到第一台守衛麵前。
    他深吸一口氣，左臂的星紋光芒大盛——不再是簡單的幾何圖案，而是如同樹枝般分叉的複雜紋路，那是覺醒的二階淨化形態。
    "星辰淨化·二階！"
    藍光從星紋中湧出，像液體般流向機械守衛。黑色菌絲遇到光芒立刻蜷縮起來，發出幾乎聽不見的尖嘯。
    林炎咬緊牙關——每淨化一寸菌絲，他鎖骨上的晶化紋路就向前延伸一點，如同白色的毒蛇在皮膚下爬行。
    守衛胸口的核突然亮了起來，藍光驅散了最後一絲黑色菌絲。伴隨著液壓係統的嘶鳴，它的眼睛亮起紅光，頭部機械地轉動著，最後鎖定在林炎身上。
    "識別：星靈認證者。啟動防禦協議——"
    機械守衛的右臂瞬間變形為旋轉的刀刃，朝林炎劈來。唐雨柔的反應快得不可思議，她的機械臂彈出能量盾，硬生生擋下這一擊。
    火花四濺中，守衛突然僵住了，它的光學鏡頭轉向唐雨柔的機械臂，似乎在掃描什麽。
    "星靈...符文？"守衛的電子音突然變得柔和，"檢測到共生體特征。"
    唐雨柔愣住了。林炎這才注意到，她的機械臂內側不知何時浮現出淡淡的紋路——和星靈文字驚人地相似。
    第二台守衛突然自行啟動，黑色菌絲從它身上剝落，像是被無形的力量驅散。它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向唐雨柔，然後——單膝跪地。
    "星靈共生體，歡迎回來。"它的聲音帶著某種古老的韻律，"距離上次連接已過去1274個周期。方舟計劃需要您。"
    林炎和唐雨柔交換了一個震驚的眼神。就在這時，第三台守衛的艙體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聲，黑色菌絲瘋狂蠕動，整個機械體開始不自然地抽搐。
    "警告：檢測到淨化行為。啟動自毀協議。"守衛的胸腔打開，露出一個發著危險光芒的球體——反物質電池，但外殼已經出現裂紋，"清除所有生命體。"
    唐雨柔的義眼急速聚焦。"林炎！那電池是真的！如果它能帶回曙光城——"
    "沒時間了！"林炎看著自毀倒計時隻剩30秒，他的星紋再次亮起，但這次光芒明顯暗淡了許多——晶化已經蔓延到了他的頸部。
    唐雨柔做出了決定。她衝向第三台守衛，在林炎阻止前，將自己的機械臂直接插入了守衛胸口的能源接口。
    "不！"林炎大喊，但已經晚了。
    電流般的藍光順著唐雨柔的機械臂爬上她的身體，她的右眼——那個機械義眼突然爆發出刺目的紅光。血管在她的眼白上蔓延，像紅色的蛛網，但她的表情卻出奇地平靜。
    "我看到了..."她的聲音變得不像她自己，"機械族的網絡...星靈的意識碎片...它們在呼喚..."
    守衛的自毀程序突然停止了。
    反物質電池安全脫離，落入唐雨柔的另一隻手中。
    但代價顯而易見——她的右眼完全失去了光澤，變成了暗淡的灰色，一縷藍色的液體——機械族冷卻液——從眼角滑落。
    "唐雨柔！"林炎扶住她搖晃的身體。
    她抬起頭，用剩下的那隻人類眼睛看著他，嘴角卻掛著詭異的微笑。
    "它們不全是敵人，林炎。星靈族...他們把自己的一部分藏在了機械族網絡裏...等待著重啟的機會。"
    兩台被淨化的守衛站在她身後，如同忠誠的護衛。其中一台展開全息投影，顯示出地窟更深層的結構圖——機械族的主城位置。
    "我們被監視太久了。"唐雨柔輕聲說，手指無意識地撫摸著反物質電池光滑的表麵，"是時候反擊了。"
    在無人注意的角落，第三台守衛殘骸的通訊模塊突然自動激活，向地底深處發送了一段加密信號。
    數百公裏外的機械族主城中，一個沉睡了千年的主控ai睜開了它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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