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點陷入沉寂後，小芸在熟睡的鐵頭身旁坐下。
    星塵光流在她指尖匯聚，輕輕拂過他右臂——皮膚下隱隱透出金屬光澤。唐雨柔的投影無聲浮現，機械義眼掃描數據懸浮空中：
    【機械化率：18.7】
    【星塵合金親和度：s級】
    【機械族通緝令更新：故障單位t001優先級：捕獲研究）】
    “他的身體正在成為星塵反應爐。”唐雨柔的聲音像生鏽的齒輪轉動。
    小芸突然抓住鐵頭長出金屬斑紋的手，星塵光流蝴蝶般停駐在斑紋邊緣。
    “那就讓這爐火，”少女將鐵頭護在身後，菌絲光芒照亮她決絕的眉梢，“燒穿這地窟的黑夜。”
    黑暗中，鐵頭無意識摟緊了懷裏的半塊餅幹。油紙上的向日葵圖案在星塵中微微發燙，如同黑暗中悄然萌發的火種。
    紅月交替夜的齒輪墳場，空氣裏彌漫著金屬鏽蝕和臭氧的刺鼻氣味。
    鐵頭趴在生鏽的傳送帶殘骸上，琥珀色瞳孔死死盯住三十米外那隻機械鼠。
    畜生尾巴上綁著的血晶裝置正幽幽發亮，而它嘴裏叼著的半塊壓縮餅幹，油紙邊緣還殘留著小芸畫的歪扭笑臉。
    “還俺！”鐵頭喉嚨裏滾出低吼。
    胃袋火燒火燎的絞痛正啃噬神經，星塵饑渴讓視野邊緣泛起詭異的綠斑。
    三天前突破拾薪境時吞下的熒光蘑菇仍在血液裏灼燒，此刻饑餓感裹挾著能量暴走，像有電鑽在他頭骨裏攪動。
    機械鼠的紅外複眼閃爍，突然竄向墳場深處鏽蝕的巨門。
    門扉高逾十米，表麵覆蓋著血管般的金屬紋路，門縫裏滲出藍白色的能量輻射，將地麵苔蘚烤得滋滋作響。
    鐵頭不管不顧地撞進去，門內景象讓他踉蹌止步——
    無數棱柱狀晶體懸吊在穹頂，構成倒置的機械森林。晶體間流淌著液態光，在地麵投下蛛網般的光路。
    中央控製台形如祭壇，半融化的金屬王座上斜插著主腦殘骸，暴露的線路像幹枯的神經束般垂落。
    空氣裏漂浮的納米塵埃吸附在鐵頭皮膚上，帶來針紮似的刺痛。
    “滋——警告！未授權生命體侵入矩陣核心！”冰冷的電子音震得生鏽齒輪簌簌掉落。
    祭壇後方升起三米高的機械守衛，八隻複眼鎖死鐵頭，胸腔粒子炮口旋轉充能，【清道夫7】的猩紅標識在裝甲上流動。
    鐵頭根本沒聽見警告。他眼裏隻有機械鼠躥上控製台的殘影，餅幹香氣混著血腥味衝進鼻腔。
    胃袋猛地抽搐，視野徹底被綠霧籠罩。他野獸般撲向控製台角落的潤滑劑桶，整條胳膊插進粘稠的銀色漿液裏。
    “頭哥別喝！”
    頭盔內置通訊器炸響唐雨柔的尖叫。鐵頭卻已仰頭灌下大口潤滑劑，機油順著下巴淌滿衣襟。
    金屬的腥鏽味在舌麵爆開，隨即是火燒般的灼熱——星髓消化係統超頻運轉，將15的潤滑劑轉化為星塵洪流。
    皮膚下的青筋暴凸成電路板紋路，他掄起空桶砸向撲來的清道夫。
    粒子刃撕裂空氣的尖嘯聲中，鐵頭本能抬起右臂格擋。那截因光噬症透明的肢體，此刻竟如水晶般折射出棱光。
    粒子刃砍中瞬間，高頻震波激得透明皮膚漣漪蕩漾，幽藍能量順著臂骨經絡瘋狂湧入！
    “嗞嗞嗞——！”鐵頭整條右臂亮成熾白色，機械共鳴的嗡鳴震得主腦殘骸簌簌發抖。
    清道夫的粒子刃卡在透明小臂裏，刃口高頻震顫著迸濺火花。鐵頭左拳裹著潤滑劑的滑膩，狠狠砸中守衛胸腔的冷卻管。
    “自毀管線！紅色那個！”唐雨柔的投影在控製台上方劇烈閃爍。
    鐵頭染滿機油的手正抓向守衛背部碗口粗的赤紅管道，唐雨柔的警告與金屬撕裂聲同時炸響——
    噗嗤！
    液壓油混著高能燃料噴泉般湧出。清道夫體內爆出連鎖電火花，八隻複眼瘋狂明滅。
    鐵頭被爆炸氣浪掀飛，後背撞上主腦王座。斷裂的赤紅管道仍攥在他手裏，管口滴落的燃料在金屬地麵蝕出青煙。
    死寂籠罩了主腦矩陣。清道夫7跪倒在地，關節處冒著黑煙。鐵頭癱在王座下劇烈咳嗽，咳出的唾沫帶著銀色油星。
    他低頭看向右臂，透明化已蔓延至肩胛，皮膚下浮現出熔金般的紋路，像嵌入了活體電路板。
    “你吞了高聚合潤滑劑？”唐雨柔的投影蹲在他麵前，機械義眼掃描他沾滿油汙的臉，“星塵轉化率居然達到35...但你的腎髒正在金屬化。”
    全息影像彈出腎髒透視圖，器官表麵已覆蓋啞光銀膜。
    鐵頭茫然眨眼，胃裏突然翻江倒海。他趴在地上幹嘔，吐出的不再是銀色黏液，而是五顆彈珠大小的金屬球。
    球體表麵流轉著彩虹色油膜，落地時竟吸起滿地螺絲釘，如同微型磁暴核心。
    “排泄物帶強磁性...”唐雨柔的電子音帶著罕見的凝重，“紅月教在機械鼠體內植入了血晶共鳴器，現在整支清道夫小隊都在路上！”她突然厲喝：“躲開！”
    鐵頭翻滾的瞬間，原處炸開粒子束熔坑。
    三台清道夫撞破穹頂降臨，粒子炮口鎖定他手中仍在滴油的赤紅管道——那是清道夫7的自爆燃料管！
    “扔向三點鍾方向的主腦冷卻柱！”
    唐雨柔的投影在炮火中撕扯變形。鐵頭用盡力氣擲出油管，磁性排泄物球卻吸住了他的褲腳。
    他被拽得踉蹌跌倒，燃料管斜飛出去，擦著冷卻柱插入地麵。
    轟——！
    燃料管被流彈引爆，烈焰吞沒了最近的清道夫。另外兩台守衛的粒子刃交叉斬來，鐵頭舉起透明右臂格擋。
    粒子刃砍中瞬間，臂內熔金紋路爆出電弧，竟將能量導入腳下金屬地磚！
    滋啦啦！
    以鐵頭為圓心，蛛網般的藍白電弧在地麵瘋狂竄動。
    兩台清道夫在高壓電流中抽搐冒煙，鐵頭右臂的透明皮膚下，電路紋路正貪婪吮吸著過載能量。他低頭看著掌心，微弱電弧在指間劈啪跳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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