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恰喀拉人的房屋:“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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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老獵手踩著滑雪板,深一腳淺一腳的奔向白杜鵑他們的雪橇。
    他們一邊跑嘴裏一邊喊著:“尼堪!尼堪!塔爾罕!”
    注:尼堪,在恰喀拉人的語言中,是稱呼‘孩子’常用的詞,其中尼字重讀。)
    白杜鵑問陳保柱:“他們在喊什麽?”
    陳保柱:“他們在喊孩子,這個孩子叫塔爾罕。”
    白杜鵑的狗子們見到兩個陌生老頭直衝它們跑過來,全都汪汪地叫起來。
    白杜鵑喝了一聲,狗子們這才安靜下來,不過還是警惕地盯著兩個老頭。
    小塔爾罕掙脫陳保柱的懷抱,踉蹌著撲向老獵人。
    老獵人緊緊抱住失而複得的孩子,老淚縱橫。
    小男孩把頭埋在老獵手的懷裏哭起來。
    白杜鵑和陳保柱靜靜地在旁邊看著這一幕。
    孩子哭了一會,兩個老獵手轉向白杜鵑和陳保柱,問了句什麽。
    白杜鵑聽不懂,隻能看向陳保柱。
    陳保柱和他們說著話,時不時還要用手比劃著。
    終於,兩個老獵手臉上露出笑容,他們用生硬的漢語連聲道:“恩人!恩人!”
    陳保柱充當翻譯,向白杜鵑介紹兩個老獵人。
    叫莫特額的老獵手是男孩的爺爺,恰喀拉語言裏,為“打獵能手”、“神射手”的意思。
    另一位老獵手叫蘇布格,意為“大風”,他是男孩的大伯父。
    也就是說,這兩位老獵手是親兄弟。
    陳保柱又向兩位老獵手介紹了白杜鵑。
    兩位老獵手在得知這些拉雪橇的狗子都是白杜鵑馴出來的時候,臉上帶著驚訝與敬佩。
    白杜鵑和陳保柱隨著兩位老獵手,踏入了恰喀拉人的部落。
    恰喀拉人住的房子被稱作“卓”,也就是一種地窨子[di yin zi]。
    注:地窨子,是中國北方少數民族如赫哲族、鄂倫春族、鄂溫克族等和早期闖關東的漢人一種非常古老的民居形式)
    “地窨子”,“地”指土地,“窨”字本意是地窖、地下室。
    顧名思義,“地窨子”就是一種“半地穴式”的居住房屋,即一部分空間挖掘於地麵之下,另一部分建於地麵之上。
    它與“地窩子”類似,但通常比後者更堅固、更正式。
    十幾座半地穴式的\"卓\",散布在背風向陽的山坡上。
    屋頂覆蓋著厚厚的積雪,幾乎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
    低矮的煙囪裏飄出嫋嫋炊煙,空氣中彌漫著鬆木燃燒的清香和淡淡的魚幹味。
    幾個身穿厚重獸皮衣的婦女從\"卓\"中探出頭來,好奇地打量著白杜鵑他們。
    幾個孩子躲在母親身後,眼睛圓溜溜地盯著客人。
    白杜鵑注意到這些孩子的眼睛裏,沒有怯懦,也沒有懼怕。
    他們跟外麵世界的孩子不同,他們就像是純天然野生的幼狼。
    眼睛沒有被這個複雜的世界汙染。
    他們隻是單純而好奇地打量著她。
    大白它們拉著雪橇經過孩子們的麵前,孩子們看到大白時發出驚歎。
    盡管白杜鵑聽不懂他們的語言,但她能猜到,此刻,這些孩子們一定在誇讚她的薩摩耶。
    大白似乎也知道自己很拉風,尾巴都快晃成螺旋槳了。
    兩位老獵人把白杜鵑和陳保柱帶到他們的家做客。
    白杜鵑彎腰穿過低矮的木門,立刻被內部的構造吸引。
    屋子中央是一個占了大半空間的\"匚\"字形火炕,炕洞連接著灶台,燒飯的餘熱讓整個土炕溫熱舒適。
    牆上掛著漁網、獸皮和各類工具,房梁上垂下來幾串風幹的魚條和肉幹。
    小塔爾罕的爺爺莫特額熱情地招呼白杜鵑他們上火炕。
    屋內雖然陳設簡單,但處處顯示著獵人家的特征。
    一把磨得發亮的魚叉靠在門後,
    很快,莫特額家聚集了不少族人。
    他們見到了被拐走的孩子小塔爾罕,也見到了他們的恩人,白杜鵑和陳保柱。
    經過陳保柱的翻譯,白杜鵑知道了小塔爾罕是在去年冬天,被來他們部落交易的“商人”拐走的。
    小塔爾罕的母親在發現孩子失蹤後就去追“商人”,結果被凍死在冰封的大醬缸上。
    小塔爾罕的父親駕著雪橇找回妻子的屍體,將她安葬,後來他也離開了部落,去外麵尋找兒子的蹤跡,一直也沒有回來過,也不知如今他是生是死。
    白杜鵑看著這一家人,感慨萬千。
    拐子真的是害死人啊。
    看似隻拐走了一個孩子,實則卻是毀了這一個家族。
    ……
    女人們端來了豐盛的食物。
    主食是小米粥,裏麵煮著幹肉條。
    主菜是烤生魚片。
    陳保柱一邊吃一邊為白杜鵑翻譯,“恰喀拉人管這道菜叫塔拉哈。”
    一個婦人取來一條凍硬的鮭魚,熟練地用刀削下薄片,在火上一燎,魚皮瞬間焦脆,魚肉卻仍保持生鮮。
    婦人把魚片遞給白杜鵑,示意讓她蘸上鹽和野辣椒吃。
    白杜鵑把魚片放入口中,咀嚼幾下,隻覺鮮嫩無比,魚片上還帶著煙火的香氣。
    莫特額拿出一個罐子,打開後裏麵是魚毛。
    注:魚毛,就是魚鬆)
    “吃,吃,好東西!” 莫特額用簡單漢語配合手勢對白杜鵑道,“夏天打的大馬哈魚,烤幹,搓碎,放好久。”
    白杜鵑吃了一口魚毛,心裏想著以後她也可以做一點。
    最主要的是做好了裝在罐子裏能放很久,上山打獵也可以帶著調劑下口味。
    謹慎哥胃腸不好,吃些魚毛配著稀飯就挺下飯。
    他不是讓自己帶些特產嗎,魚毛就不錯。
    白杜鵑小聲問陳保柱,“我想學做魚毛,你說他會教給我嗎?”
    “等我找機會問問。” 陳保柱說著遞給白杜鵑一把勺子,讓她舀湯喝。
    白杜鵑接過勺子後才發現,恰喀拉人的勺子居然是用一種用巨大蚌殼製成的。
    小塔爾罕吃飯時用的碗,是一種較小的貝殼。
    夜幕降臨。
    莫特額點起油燈。
    幾杯自釀的野果酒下肚,氣氛更加熱烈。
    莫特額和蘇布格唱起了古老的歌曲。
    蒼涼的調子仿佛在講述著先祖與自然相處的故事。
    雖然聽不懂歌詞,白杜鵑卻能感受到其中對山林的敬畏和對生命的禮讚。
    她在恰喀拉人部落裏的第一夜,伴著這古老的歌聲入眠……
    睡到半夜,白杜鵑越睡越覺得身上沉重,就像有什麽壓在她的身上。
    她猛地睜開眼睛。
    黑暗中,有人趴在她的被子上,與她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