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你也想為周教授打抱不平？”方語寧輕嗤，“是我辛辛苦苦沒日沒夜在實驗室裏忙碌，到頭來什麽也得不到，還被人家給搶去了功勞，想想都覺得氣憤。別人心甘情願被壓榨，我可不想。”
    “有些教授年紀大了，沒什麽精力做科研，還不如早點回家結婚生孩子，真以為自己還是天才少女呢？哦，不好意思，忘了，她現在還沒男朋友吧？”
    這話把麥麥給氣壞了：“方語寧，都是女生，怎麽好意思說這話？以為自己長生不老永遠十八啊？好歹周教授曾經還帶過你，沒一點良心！”
    她之前有詳細了解過，方語寧說的那些並不屬實。
    疫苗課題是周漾教授帶頭做的，很多核心理論和數據也是她提供的。
    雖然方語寧也很努力，但遠達不到可以署名第一作者的標準，所以不甘心就搶走科研成果，直接注冊了專利。
    江頌宜拿起手裏的文件仔細翻看，確實看到了周漾的名字。
    她什麽時候分手的？連科研成果被搶走了？
    怎麽會這樣？
    明明每周都有聯係，周漾怎麽什麽也沒說？
    此刻，江頌宜胸口堵得慌，很想揚起手一巴掌扇過去，但礙於自己來這裏是來談正事兒的，就勉強咽下了這口氣。
    她把麥麥拽過來，看向方語寧淡聲道：“出來沒拴繩嗎？吵死了。”
    “你罵誰呢……”
    方語寧氣不過要衝到跟前的時候，被旁邊的人給攔住了，安撫道：“好了，別鬧了，大家都看著呢。”
    江頌宜轉頭問前台工作人員：“你好，我們可以坐在這邊等嗎？就是想跟裴醫生見一麵。”
    聽著，方語寧冷笑一聲。
    她動用了自家關係才最多能見到瑞安的綜合采購部領導，江頌宜還妄想著見裴醫生？
    可笑至極。
    方語寧譏諷道：“你們外行人不懂規矩就算了，知道裴醫生是什麽人嗎？是你想見就能見的？還不如得個病，讓他給開刀來的快。”
    眾所周知，在津城裴家就是金字塔的塔尖，有錢有勢。
    “他是人又不是鬼，怎麽還見不著了……”
    江頌宜正說著，身後傳來一道深沉的男聲：“身體不舒服？”
    回頭看見一位身穿醫生白大褂的男人，裏麵是湖藍色的洗手衣。
    他薄唇輕揚，眉眼清雋，褪去了二十多歲時的溫和青澀，舉手投足間多了些成熟穩重。
    四目相接的瞬間，江頌宜一愣，脫口而出：“書聿哥。”
    沒想到還真認識。
    眾人的臉色都變了又變，眼裏很是震驚。
    裴書聿淡啞著聲音重複問：“身體不舒服？”
    “沒。”江頌宜搖頭，“就是想找你聊一下……”
    裴書聿沒什麽表情，隻簡單應了兩個字：“等著。”
    說完，他長腿闊步走出去。
    —— —— ——
    第一次見到裴書聿，麥麥驚得有些呆住，她自言自語道：“裴醫生好高冷啊，怪嚇人的……”
    本來還真以為江頌宜跟裴家有什麽關係呢，原來也不過如此。
    這一幕看得方語寧心裏很痛快。
    她趾高氣昂道：“搞科研是很嚴肅的事情，又不是你小孩子過家家。不會真把自己當偶像劇女主了吧，嬌滴滴喊一聲哥，人家裴醫生就會見你了？”
    江頌宜打小就不喜歡與人爭執，能動手的絕不動嘴。
    她平靜看著，說：“方語寧，我尊敬你是長輩，不跟你一般見識。但是，也別逼我在人多的地方扇你，我這人脾氣不怎麽好。”
    “什麽長輩？我還沒到三十呢。”方語寧剛想要發火，又奇異般的隱忍下來。
    剛剛裴院長沒說什麽，但一開口就關心江頌宜的身體健康，能察覺到兩人是有交情的。
    如果真的認識，那麽泰諾豈不是得靠邊站？
    殊不知，此刻，江頌宜本人已經覺得沒什麽把握了。
    要說，裴書聿是哥哥江雲洲的朋友，有了這層關係在，至少是能見上麵聊幾句的。
    但是後來不知為何，兩人鬧得有點僵了。
    本來江頌宜都跟裴書聿接觸不多，記得小時候第一次見麵就被他給逗哭了。
    倒也不是有多怕，可能就是對學霸和天才的一種敬而遠之。
    裴書聿比她年長八歲，二十歲就本科畢業了。
    在江頌宜才上初中的時候，裴醫生已經在攻讀碩士了。
    就社會經驗而言，完全是差輩份了。
    華泰醫院，神經外科。
    裴書聿坐在控製間的沙發上，呼吸平穩，眼皮輕闔著，看上去像是睡著了。
    昨天連軸轉二十多個小時，本來今天應該休息的，突然來了一台急診手術。
    大家從旁邊經過時，都動作很輕，生怕鬧出動靜把裴醫生給吵醒了。
    如果擱平日裏，裴書聿確實能見縫插針休息個十分鍾。
    可今天怎麽也靜不下心。
    旁邊手術室裏，備台的護士正在做準備工作，能聽得到金屬手術器械磕碰的聲音，刺耳又冰涼。
    裴書聿微微蹙眉。
    十多分鍾後，他半舉著雙手走進手術室，有實習生過來幫忙穿上手術衣，他隨即衝著同事點點頭，示意手術可以開始。
    這是一台膠質母細胞瘤切除手術，病情進展很快，腫瘤已經壓迫到病人的神經功能區。
    裴書聿有條不紊的上夾翻瓣、鑽孔開顱、吸附切除，每一刀都穩當落下，分毫不差。
    術中核磁檢測完成，他推開顯微鏡離開手術室。
    餘下的工作交由同事去完成就可以。
    關上門的一瞬間，聽到裏麵的聲音：“裴醫生不愧是我男神，太厲害了！這近乎完美的切除率看的我心驚膽戰啊。”
    裴書聿脫去手術衣，對旁邊的實習生說：“這位病人你好好盯著，有什麽情況隨時給我打電話。”
    一場五小時的手術之後，現在已經是下午了。
    裴書聿往辦公大樓走去，視線裏並未出現那個熟悉的身影，他忍不住勾唇自嘲。
    快要講過前台的時候，突然有個人影急匆匆衝過來。
    “裴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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