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嗎？”裴書聿也沒多不好意思，笑著說了句，“不好意思，奪陸總所愛了。”
    陸雲錚擺手：“沒關係的，希望裴醫生吃了蛋糕就不要太為難我妹了。”
    吃完飯，往收銀台的方向走。
    餐廳裏的燈光昏暗，江頌宜也走路心不在焉的，沒注意到前麵的台階，腳下被絆了一下。
    身子瞬間失去平衡，她不受控的往後趔趄。
    後背直接撞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似乎還帶有溫度。
    還沒來得及定神，頭頂傳來一聲輕嘖。
    “喝醉了？”
    “沒。”江頌宜趕緊道歉，“裴醫生，對不起。”
    越是越是慌張，越是容易出錯，她抬腳邁上了台階身子又止不住往前傾。
    剛好這時，一隻手覆上了江頌宜的側腰，輕輕托住，幫她穩住平衡。
    隻是禮貌性的一觸即離，但指腹的溫熱隔著單薄衣服留下了清晰有力的觸感。
    江頌宜半邊身子輕微顫了下，回頭去看。
    猝不及防，正對上裴書聿幽深的黑眸。
    兩人的距離很近，四目相對，江頌宜的心頭驀然竄起一絲微妙。
    她呆愣了幾秒，說：“謝謝。”
    “走路還心不在焉的。”裴書聿用手指輕點了下江頌宜的額頭，笑道，“也不知道這小腦瓜裏都在想什麽？”
    陸雲錚幫忙把兩桌的賬都給結了。
    裴書聿接過服務員手裏的一瓶紅酒，遞給江頌宜。
    “接著。”
    江頌宜不懂：“什麽意思？”
    見她不為所動，裴書聿直接把紅酒塞到她手裏。
    “是你哥結的賬，我不想占便宜。”
    陸雲錚走過來看一眼紅酒，差不多價值六位數了，比今晚的飯錢多了去了。
    他說：“裴醫生，你也太客氣了，今晚就當是我請你吃飯了唄。”
    “不客氣的，算是補償吧！”裴書聿看向江頌宜，眼神意味深長，“剛剛我把蛋糕給吃了，害怕給小氣鬼氣哭了。”
    江頌宜：“……”無話可說。
    她也沒那麽小氣吧？
    臨走前，裴書聿好心提醒一句：“小酌怡情，妹妹也到可以喝酒的年紀。”
    他還挑了下眉梢，言外之意似乎是在說“裝什麽乖呢，又不是之前沒喝過”。
    回去的路上，車內很安靜。
    江頌宜有意想說些什麽打破沉默，但旁邊的陸雲錚一直都半闔著眼睛養神，就沒吭聲。
    車子停在江家別墅門口，她緩緩開口：“哥，到家了，你要不要進去坐坐？”
    陸雲錚睜開眼睛，轉頭看一眼燈火通明的別墅，他苦笑：“這裏不是我家。”
    一時間，江頌宜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靜了幾秒，她說：“那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江頌宜下了車，沒走兩步，陸雲錚也跟著下去，開門見山問：“為什麽不讓我跟裴醫生說起基金會的事情？是覺得我沒那麽大麵子？說不動他？”
    江頌宜回頭，立刻否認：“不是！”
    “那是為什麽？聽基金會的工作人員說，你對這個項目還挺上心的。”
    “不跟華泰醫院合作也沒關係的，我跟周漾已經想好別的方法了。”
    —— —— ——
    陸雲錚走過去，直勾勾看著，嗓音低沉：“江頌宜，說實話，別撒謊。”
    太熟悉了，一丁點心虛的小細節都逃不過。
    “就是……”江頌宜舔了下嘴唇，輕聲說，“不想看你在他麵前低頭。”
    寥寥數語，說盡了千言萬語。
    時過境遷，江頌宜還是這麽容易心軟。
    跟小時候一樣。
    那時，看到被打得鼻青臉腫的陸雲錚，她急得哭不停。
    跟個小大人一樣，寸步不離守在身邊。
    陸雲錚生病吃了藥之後，江頌宜會親手把一顆糖遞到他唇邊。
    長到十五歲，從來沒有一個人像小太陽一樣圍著他轉悠。
    那小小的溫暖，好似刻進了骨髓裏，又深入靈魂。
    十八歲成年脫離原生家庭，江頌宜會拉著他安慰還有家。
    可那個家，怎麽也回不去了。
    別人隻會羨慕陸雲錚有計謀有魄力，能在短短幾年內把中弘集團發展到現在這規模，成功上市。
    好像隻有江頌宜會在意他的辛苦和矜持。
    就算她在國外四年，並沒有親眼看到。
    江頌宜沒有看到他曾經因為因為搶單在酒桌上喝到胃出血，也不知道他為了批文各種低聲下氣求人，更沒見過他為了籠絡人脈跟一些紈絝子弟玩賽車連命都豁了出去。
    可江頌宜就是懂得。
    看起來，陸雲錚年過三十，成熟穩重了許多。
    實則還是瘋的很，跟小時候一樣。
    心狠不擇手段，為達目的誓不罷休。
    但江頌宜不知道的，陸雲錚之所以這麽拚命，就是為了能在需要的時候護住她。
    連帶著江雲洲的那一份都要事無巨細給到。
    陸雲錚靜了靜，問：“如果，今天在場的是哥呢？”
    江頌宜眸心一震，沒吭聲。
    這是回國以來，兩人第一次提及江雲洲。
    他比陸雲錚大兩歲。
    但陸雲錚很少喊哥，除了犯錯求饒的時候。
    他繼續剖析：“如果是哥的話，說不定你都讓他直接去跟裴醫生談了，畢竟他倆挺熟的。而且是親哥，不用顧忌什麽，也不用承情。”
    “小頌，怎麽生分了？有小哥護著不好嗎？”
    聽到自己的小名，江頌宜眼眶一熱。
    害怕眼淚落下，她轉頭看向一邊，視線落在別墅的落地窗上。
    江皓遠一家三口在客廳裏玩鬧，有說有笑的。
    春夜，微風淡淡，幸福一幕看得人心酸。
    不自覺的，江頌宜脫口而出：“如果有一天，你也不在身邊了怎麽辦？”
    到時候，她就什麽都沒有了。
    “別說這麽晦氣的話。”陸雲錚彈了下江頌宜的額頭，說，“哥會保佑我們，不會有事的。”
    以前的陸雲錚不會說這麽唯心的話，也根本不會相信。
    江頌宜鼻腔一酸，一直壓製的情緒終於繃不住了，眼淚懸懸落下。
    她哽著嗓子道：“可是我，真的好想哥啊。”
    尤其今晚三個人坐在一起有說有笑，江頌宜不止一次想過，如果江雲洲也在就好了。
    對於江頌宜來說，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沒有什麽替代一說。
    陸雲錚伸手攬住她的肩膀，虛虛抱了一下。
    “對不起，我也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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