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曉星的混沌神殿內，六臂六瞳的圖騰在石壁上緩緩流轉，吞吐著絲絲縷縷的滅世法則。冷泠斜倚在殿中最上方的噬天石座上，六把橫刀懸浮在他周身，刀刃上的幻滅、幻想等法則符文偶爾閃過微光，映得他那雙總是毫無波瀾的眼眸更顯冷冽。
    “去凡人界？”木魚挑了挑眉，隨手將“一條有偉大夢想的鹹魚”刀擱在膝頭，刀身模仿的鹹魚形態在混沌神殿的肅穆氛圍裏顯得有些不倫不類，“那種法則稀薄得像紙糊的地方，有什麽好玩的？本龍躺平吞兩口混沌氣都比去那強。”
    他話音剛落，旁邊的小鈴鐺立刻拽了拽他的袖子，眼睛亮晶晶的：“哥——我聽說凡人界有好多好吃的！什麽糖葫蘆、桂花糕，還有用凡間麥子釀的甜酒呢！”
    桂楠站在神殿中央，天古聖龍唐刀斜指地麵，藍色的龍紋在刀身上流淌，他沉穩的目光掃過眾人：“凡人界雖弱，但對我們而言，反倒是放鬆的好去處。不過需得收斂力量，以免引發界域動蕩。”作為聖龍四傑的戰力核心，他總是最先考慮安全與布局。
    粥粥把玩著腰間骷髏蠱盒，嘴角勾起一抹毒舌的笑意：“喲，聖龍大人也想去看看凡人的小打小鬧？說不定能找到什麽有趣的毒草呢——比如讓那些凡人心甘情願把心肝都掏出來的‘情蠱’？”她意有所指地瞥了冷泠一眼，後者依舊是那副漠不關心的模樣，仿佛討論的不是他是否同行，而是今天的混沌氣流方向。
    小天站在殿門前，望著天曉星外翻湧的混沌海，天命貴相讓他對萬界法則有著天生的敏感：“近日諸天殿傳來消息，凡人界‘青石鎮’一帶似乎有微弱的法則異動，不似尋常。去看看也好，權當遊玩，兼查探一番。”他的聲音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作為人族的天命之子，他總能在看似平凡的事物中察覺端倪。
    “我同意。”一直沉默的冷泠終於開口，聲音如同冰珠落玉盤，清冽卻毫無溫度，“噬天瞳探測到青石鎮附近有混沌碎片殘留波動，或可回收。”他的理由永遠如此直接，關乎力量、法則，或是對他那六把橫刀有益的東西。
    商議既定，一行人通過天曉星的混沌傳送陣，目標鎖定凡人界的青石鎮。空間法則在傳送陣中扭曲，待眾人踏出傳送光門時，撲麵而來的已是凡人界特有的、混雜著泥土與炊煙的稀薄空氣。
    青石鎮果然如名字般質樸，青石板路蜿蜒曲折，兩旁是木質結構的店鋪，吆喝聲、談笑聲此起彼伏。陽光溫暖地灑在地上，與天曉星永恒的混沌氣流截然不同，帶著一種近乎脆弱的生機。
    冷泠走在最前方，他收斂了滅世境的威壓，化作一個身著玄色勁裝的少年，唯有那雙深邃的眼眸，依舊帶著看透虛妄的淡漠。他腰間並未懸掛六把橫刀，而是以法則將其隱去，隻留下六道淡淡的刀影輪廓。
    “哇！那是什麽糖人？好香呀！”小鈴鐺立刻被街邊的糖畫攤吸引，拉著小石頭就湊了過去，完全忘了自己滅世境中期的身份，眼裏隻有那晶瑩剔透的糖絲。
    木魚無奈地跟在妹妹身後，嘴裏嘟囔著“麻煩”，手裏卻已經摸出幾塊凡人界的碎銀，準備給小鈴鐺買糖人——盡管以他的身份，隨便一塊龍鱗都夠買下整個青石鎮。
    桂楠與軍師、南鎮、小a等人分散在四周，看似隨意漫步，實則暗中戒備，聖龍的威嚴在凡人界收斂為警惕的目光，掃過每一個角落。
    粥粥則溜達到了藥鋪前，鼻尖微動，嗅著那些凡俗草藥的氣味，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卻又帶著探究的笑：“哼，這些凡草也敢稱‘毒’？”
    小天與仙仙、以沫等人並肩而行，天星劍的器靈在劍鞘中輕輕震顫，感應著這片天地間微弱的法則流動。
    就在這時，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停在冷泠麵前。他微微蹙眉，停下腳步，目光落在麵前的少女身上。
    那是個穿著粗布襦裙的凡人少女，梳著雙丫髻，臉上帶著些許羞澀與鼓起勇氣後的紅暈。她手裏捧著一束剛從山上采來的野菊，花瓣上還沾著晨露，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這位……公子。”少女的聲音有些顫抖，卻努力抬頭看向冷泠，“我、我叫阿秀，住在鎮東頭……我看公子氣度不凡，想把這花送給你……”
    周圍的喧鬧似乎在此刻靜止了。木魚等人也注意到了這邊，紛紛投來目光，小鈴鐺嘴裏含著糖人，瞪大眼睛看著，連粥粥都暫時放下了對毒草的研究，饒有興致地瞧著冷泠的反應。
    冷泠的目光在少女和那束野菊上停留了不足半秒，眼神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是那種仿佛在看一塊石頭、一株草的淡漠。他沒有接過花，也沒有說任何多餘的話，隻是微微側身，繞過少女，繼續向前走去，仿佛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
    他的步伐平穩，沒有絲毫停頓，周身的氣息也沒有一絲波動，就像回應“去凡人界”的提議時一樣，冷漠，果決，不帶任何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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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秀舉著花的手僵在原地，臉上的紅暈褪去，隻剩下錯愕與失落。她從未見過如此冷漠的人，仿佛她的心意、她的勇氣，在對方麵前都輕如鴻毛，不值一提。
    “喂，冷麵怪，你也太不給人麵子了吧？”木魚看不下去，走過來拍了拍冷泠的肩膀，“人家小姑娘挺勇敢的。”
    冷泠頭也不回，聲音依舊平淡：“無意義的舉動。”在他的認知裏，情感、表白，這些都屬於“無意義”的範疇，遠不如吞噬一道法則碎片來得實在。
    粥粥嗤笑一聲：“不愧是冷泠，萬年不變的冰塊臉。換作是我，早讓她嚐嚐‘相思蠱’的滋味了，讓她一輩子隻想著送花給我。”
    桂楠歎了口氣，對阿秀露出一個歉意的眼神，隨即跟上冷泠：“別在意，他就是這個性子。”
    小天看著冷泠的背影，天命之眼隱約看到一絲極淡的混沌氣息從冷泠身上逸出，纏繞在那束被遺落的野菊上，瞬間將其化為齏粉，仿佛連凡人的情愫，都被他本能地排斥、吞噬。
    青石鎮的陽光依舊明媚，隻是那個叫阿秀的少女，望著冷泠遠去的背影，慢慢低下了頭，手裏的野菊，似乎也失去了剛才的芬芳。
    而冷泠一行人，早已融入小鎮的人流，隻是他們不知道，在這看似平凡的凡人界青石鎮下，那微弱的混沌碎片波動，正牽引著他們，走向一場意想不到的邂逅——或是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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