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鎮西側的廢棄城隍廟內，混沌碎片的波動正從一尊傾倒的城隍神像下滲出。冷泠六臂微動，六把橫刀虛影瞬間撕裂空間，刀刃尚未觸及地麵，那股混雜著滅世氣息的混沌碎片已被噬天瞳鎖定——不過是指甲蓋大小的黑色晶體，正腐蝕著神像底座的青石，散發出令凡人界法則紊亂的微瀾。
    “找到了。”冷泠單指輕拈，混沌碎片在指尖化作一道黑光，被他直接融入噬天噬道核。整個過程不過呼吸之間，沒有想象中的能量爆發，甚至連城隍廟的蛛網都未震動分毫。
    跟進來的小天以天命之眼掃過四周，確認沒有殘留的法則異動：“看來隻是混沌海逸散的零星碎片，尚未孕育出靈智。”
    桂楠收刀入鞘，藍色龍紋在刀身隱去：“比預想中簡單，倒像是出來散步撿了塊石頭。”
    “哈！我就說凡人界能有什麽麻煩？”木魚晃著手裏剛買的糖葫蘆，糖衣在陽光下亮晶晶的，“早知道這麽輕鬆，本龍該多睡會兒混沌覺再來。”他嘴上嫌棄，目光卻不由自主飄向廟外正在研究糖畫師傅手法的小鈴鐺——她正拽著小石頭，非要讓糖畫匠在糖絲裏加“能讓甜味持續三天”的靈草，嚇得老師傅手一抖，差點把糖勺掉地上。
    粥粥從袖中收回一截剛從藥鋪順來的“凡俗”斷腸草，撇嘴道：“連混沌碎片都這麽沒趣，倒是藥鋪那老東西藏的‘鶴頂紅’顏色不錯，回去提煉提煉，或許能給我的蝕骨刀添點新花樣。”她說著，晃了晃腰間骷髏蠱盒，裏麵傳來幾聲幾不可聞的蟲鳴。
    “既然事已解決，”小天看向冷泠，見他已轉身向廟外走去，便繼續道，“不如按原計劃四處看看。青石鎮雖小，倒也有些凡人界的煙火氣。”
    出了城隍廟，午後的陽光更盛。小鈴鐺如願以償拿到了加了“靈草”的巨型糖龍實則是她偷偷滴了滴七彩聖龍的精血，讓糖絲泛著淡淡的虹光），正追著木魚跑，非要讓他嚐嚐“凡界第一美味”。木魚一邊躲一邊喊“龍血混糖會拉肚子”，腳下卻故意放慢速度，任由妹妹鬧著。
    桂楠與軍師、南鎮等人分散在街道兩側，看似閑逛，實則用神識掃過每一棟建築。當看到小a在綢緞莊對著一匹凡人織的“雲紋錦”嘖嘖稱奇時，桂楠難得露出一絲笑意——那錦緞在滅世境強者眼中粗糙不堪，卻讓習慣了元素法則的七彩龍覺得新鮮。
    粥粥則鑽進了鎮尾的雜貨鋪，對著一堆鏽跡斑斑的農具挑眉。忽然，她在牆角發現一個蒙塵的陶罐，裏麵竟泡著幾株散發微弱毒性的“腐心草”，雖對她而言不值一提，卻足夠毒死凡人界的武王境武者。“有點意思，”她摸出一塊碎銀丟給老板，“這罐子，本姑娘要了。”
    小天與仙仙並肩走在石板路上。仙仙望著天空中悠閑飄過的白雲，清冷的眼眸中難得露出一絲好奇：“凡人界的天，似乎比聖龍星的更‘實’些。”她指尖輕觸，一道微不可查的星力融入雲層，竟讓那朵雲化作了一隻奔跑的白鹿形狀，引得路邊孩童陣陣驚呼。
    “小心暴露。”小天笑著提醒，天星劍在鞘中輕輕一顫，似乎也為這凡界的趣味而欣喜。
    唯有冷泠，依舊是那副漠然的模樣。他獨自走在最前方，玄色勁裝在人潮中格外顯眼。路過一家兵器鋪時，老板見他氣度不凡，連忙捧出一把精鋼長劍：“公子請看，這是小店最好的‘寒鐵劍’，削鐵如泥！”
    冷泠甚至沒停下腳步，目光掃過那劍，比之他的六把橫刀，這所謂的“寒鐵劍”連凡器都算不上。他周身的刀影輪廓微微波動，兵器鋪內所有刀劍竟同時發出嗡鳴，刀刃上泛起一層淡淡的幻滅法則，瞬間變得鏽跡斑斑。老板嚇得目瞪口呆，捧著劍僵在原地。
    “冷泠！等等我！”小鈴鐺舉著快化掉的糖龍追上來，“你看這個！凡人界的糖好甜呀！你要不要舔一口？”
    冷泠腳步未停，眼角餘光瞥見糖龍上那抹屬於七彩聖龍的精血微光，終是沒有像對待野菊那樣直接無視，隻是淡淡道：“無趣。”
    “切，冰塊臉。”小鈴鐺做了個鬼臉，轉頭又去找正在跟糖葫蘆老板砍價的木魚——她覺得還是自家哥哥雖然嘴上嫌棄，但至少會幫她付賬。
    一行人就這麽散漫地在青石鎮遊蕩。桂楠在酒肆要了壇凡人釀的“女兒紅”，竟意外覺得口感綿柔；軍師則在說書攤前聽了半晌《三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似乎從凡人的謀略中得到了新的戰術靈感；南鎮看中了鐵匠鋪的一柄凡鐵巨斧，掄了兩圈直呼“趁手”，嚇得鐵匠以為遇到了哪個山寨的大王；小a則收集了一兜子凡人界的彩色石子，說要回去研究元素共振。
    夕陽西下，青石鎮的炊煙與酒香混在一起，飄向暮色漸沉的天空。冷泠一行人聚集在鎮口的老槐樹下，各自帶著在凡人界淘來的“戰利品”——盡管這些東西在他們平時的認知裏毫無價值。
    “說起來，”木魚打了個酒嗝，手裏還拎著半壇女兒紅，“今天這事兒也太輕鬆了，跟鬧著玩似的。”
    “畢竟是凡人界。”桂楠擦拭著唐刀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對我們而言，混沌碎片不過是路邊的石子。”
    粥粥晃了晃懷裏的陶罐，腐心草在酒液裏輕輕搖曳：“輕鬆是輕鬆，就是有點無聊……”
    就在這時，冷泠忽然停下了擦拭橫刀虛影的動作，噬天瞳微微一凝，望向青石鎮外的密林深處。那裏，一股比之前混沌碎片更隱晦、卻更陰冷的氣息，正悄然彌漫開來，帶著一絲不屬於凡人界的……死亡法則。
    他沒有說話，隻是周身的刀影驟然變得凝實，六道淡淡的刀芒劃破暮色，指向密林方向。
    眾人瞬間收斂了玩鬧的神色，桂楠握刀的手緊了緊，小天的天命之眼再次開啟，粥粥舔了舔嘴唇，骷髏蠱盒裏的蟲鳴變得急促起來。
    原本以為隻是一場輕鬆的凡界遊玩，似乎，才剛剛開始變得不那麽“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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