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匣中劍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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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風如狂怒的巨獸,裹挾著鹹澀的氣息,狠狠地掠過青銅匣。那匣子表麵的銅綠在海風的吹拂下,似乎都要剝落下來。葉紅綃的指尖懸在匣蓋上方三寸之處,卻遲遲沒有落下。
就在這時,阿阮懷中的嬰兒突然睜開了眼睛。那是一雙鎏金的瞳仁,如同兩輪初升的太陽,耀眼而奪目。嬰兒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匣麵上,仿佛能透過那厚厚的銅壁,看到裏麵的東西。
"姑姑,匣子裏有哭聲。"嬰兒的聲音清脆而稚嫩,卻帶著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篤定。
葉紅綃心頭一緊,她側耳傾聽,果然聽到了一陣若有似無的嗚咽聲,那聲音像是從九幽地獄傳來的一般,讓人毛骨悚然。
"是劍鳴。"盲眼婆婆的殘影在霧中緩緩凝實,她手中的梭子如同閃電一般,穿透虛空,直直地指向匣縫。
"當年陸青崖刻完第九千道劍痕,將半截枯枝封入此匣時說過——開匣者需承三屍因果。"盲眼婆婆的聲音在風中回蕩,仿佛來自遠古的詛咒。
葉紅綃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她知道這匣子裏的東西絕不簡單。就在她猶豫要不要打開匣子的時候,驚蟄劍突然橫在了匣前,劍身嗡嗡作響,劍穗上的絲線根根倒豎,仿佛在警告著什麽。
阿阮的銀鐲也泛起了一層血光,她的眉頭緊緊皺起,似乎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師姐,我的記憶在複蘇……當年青帝斬落的善屍,似乎就封在……"阿阮的話還沒說完,隻聽"哢噠"一聲,匣蓋突然應聲彈開。
刹那間,一股強大的劍氣如火山噴發一般從匣中噴湧而出,那劍氣如同怒濤一般,瞬間將周圍的霧氣攪得粉碎。
葉紅綃的巫瞳在這一刻發揮了作用,她清晰地看到了匣中的景象——三百柄袖珍木劍懸浮成陣,每柄劍身都刻著潮生村孩童的名字。而在這些木劍的最中央,那柄劍的劍穗,竟然與嬰兒的胎發如出一轍!
"這是陸青崖的劍塚,四周環繞著密密麻麻的木劍,每一把都閃爍著寒光,仿佛在訴說著主人昔日的輝煌。
盲眼婆婆手中的梭子突然崩斷,她的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格外突兀:“他以童稚劍意鎮壓青帝惡念,卻將善屍煉成了……”
話音未落,木劍陣中突然升起一道虛影,那是一個年輕的陸青崖,他正站在一群幼童中間,耐心地教導他們如何刻木劍。
阿阮突然按住太陽穴,痛苦地呻吟起來:“我想起來了!八十年前海祭那晚,我親眼看見陸先生將一個哭鬧的嬰兒放入了青銅棺中,那孩子的後頸上有一塊楓葉狀的胎記……”
葉紅綃的臉色變得蒼白,她急忙掀開嬰兒的繈褓,果然,在後頸處,有一塊暗紅色的胎記,與木劍陣產生了強烈的共鳴。
盲眼婆婆的歎息聲在耳邊回蕩,夾雜著潮水的聲音:“紅綃,你懷中抱著的,既是青帝的善屍,也是陸青崖的轉生容器啊。”
海底突然傳來十二聲悠揚的鍾鳴,仿佛是來自遠古的呼喚。驚蟄劍像是受到了某種力量的牽引,自動歸鞘。
木劍陣中的虛影突然變得凝實起來,年輕的陸青崖仿佛穿越了時空,來到了眾人麵前。他的指尖輕輕點向嬰兒的眉心,溫柔地說道:“小師妹,該教你真正的潮汐劍意了。”
就在劍氣迸發的那一瞬間,整個海灘像是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抽走了顏色一般,突然變得黯淡無光。眾人驚愕地發現,他們腳下原本堅實的沙地竟然開始微微顫動,仿佛有什麽巨大的東西正在從地下升起。
緊接著,一個巨大的昊天鏡虛影緩緩浮現出來,它的鏡麵清晰地映照出了眾人的身影,但令人驚訝的是,鏡中所呈現的並不是他們的倒影,而是正在崩塌的龍墟祭壇!
就在這時,阿阮手腕上的銀鐲突然發出清脆的破裂聲,緊接著,銀鐲炸裂成無數鎏金碎片,這些碎片在空中飛舞,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操控著,迅速拚湊出了一句讖語——“三屍歸位日,驚蟄化龍時”。
與此同時,原本安靜地躺在葉紅綃懷中的嬰兒突然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起一般,緩緩浮空。嬰兒的周身散發出三百道淩厲的劍氣,與周圍的木劍陣產生了強烈的共鳴,整個海灘都被這股強大的劍氣所籠罩。
葉紅綃的巫血也在這一刻失去了控製,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源源不斷地滲入腳下的沙地。而隨著巫血的滲入,沙地開始在潮汐的作用下呈現出一幅幅奇異的畫麵,這些畫麵正是盲眼婆婆臨終前的場景。
在畫麵中,老人將血玉繈褓小心翼翼地放入一個青銅匣中,然而,當她合上匣子時,匣子底部的暗格卻突然打開,裏麵藏著一枚刻有“青崖”二字的霧靈丹。
“原來如此……”葉紅綃凝視著眼前的一切,心中的疑惑終於得到了解答。她猛地引劍刺向那巨大的昊天鏡虛影,口中喃喃道,“師兄,你將善屍煉成了劍靈,將惡屍封入了昊天鏡,而自我屍……”
就在劍氣觸及鏡麵的一刹那,嬰兒後頸上的胎記突然像是被激活了一般,瞬間化為一道深深的劍痕,與思過崖上的枯枝刻痕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
海底升起十二座劍碑,碑文不再是童謠,而是密密麻麻的潮汐算式。阿阮突然口吐鮮血:"師姐,他在篡改潮生村所有人的命格!"她的白發正在變黑,脖頸劍痕中滲出青帝的混沌劍氣。
木劍陣中的陸青崖虛影突然開口:"紅綃,潮汐劍意的真諦是..."話音被暴漲的浪濤吞沒,青銅匣中飛出血玉殘片,嵌入驚蟄劍柄的龍紋瞳孔。當最後縷晨曦穿透海霧時,眾人聽見歸墟深處傳來枯枝抽芽的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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