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合巹驚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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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浩渺的星海中,三百盞合巹酒宛如點點繁星般漂浮著。葉紅綃手持酒杯,正準備一飲而盡,然而,就在她的手即將觸碰到酒杯的一刹那,她的動作卻突然僵住了。
    她的目光被酒杯中的酒液倒影所吸引,在那清澈的酒液中,她竟然看到了七歲時的自己。那時的她,正踮起腳尖,偷偷地舀起一瓢女兒紅,而在她身後,陸青崖的虛影正悄然將一塊血玉碎片投入酒壇之中。
    “師姐,這酒……”蘇璃的聲音突然傳來,打斷了葉紅綃的思緒。隻見蘇璃的指尖銀針驟然亮起,如閃電般刺破了最近的一盞酒。酒霧在瞬間凝結,形成了一行青帝的筆跡:“……以情魄為引,需飲盡相思苦……”
    女童劍靈突然捂住心口,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她手中的木劍也如同失去了支撐一般,直直地墜入了酒海之中。“爹爹的心跳在酒裏!”女童劍靈的聲音帶著哭腔,在這寂靜的星海中顯得格外淒厲。
    隨著女童劍靈的呼喊,酒海中泛起了一圈圈漣漪。就在漣漪蕩開的瞬間,八十個陸青崖的殘魂緩緩浮出了酒麵。每個殘魂的掌心都捧著一塊褪色的繈褓,仿佛那是他們生命中最珍貴的東西。
    葉紅綃的白發如同有生命一般,自動纏繞住了酒盞。當她的發梢觸及到酒盞的瞬間,一股強烈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她想起了十五歲及笄的那個夜晚,陸青崖溫柔地哄著她喝下了一杯酒。當時,她以為那隻是普通的桂花釀,卻萬萬沒有想到,那杯酒中竟然混合著血玉碎片。而如今,當她再次看到酒盞底部刻著的鎏金篆文時,她才發現,這篆文與此刻酒盞上的紋路竟然完美契合。
    "師兄,連醉酒都是你的局?"蘇璃滿臉驚愕,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隻見她手中的劍氣如同一道閃電,劈開了那片酒海,露出了海底的青銅酒窖。
    酒窖中,三百個封泥完好的酒壇整齊地排列著。然而,就在蘇璃的劍氣觸及酒壇的瞬間,這些酒壇突然炸裂開來,壇內飛出的並不是酒液,而是密密麻麻的淬毒銀針!
    這些銀針閃爍著寒光,仿佛每一根都蘊含著無盡的殺意。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一根針尾都係著一縷潮生村姑娘的青絲,仿佛這些姑娘的生命都被這詭異的銀針所束縛。
    蘇璃見狀,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丹紋離體,化作一根巨大的藥杵,猛地擊飛了離她最近的幾根銀針。
    "師姐,小心!這些針眼上刻著反咒!"蘇璃高聲喊道。
    果然,被藥杵擊飛的銀針突然像是失去了力量一般,迅速軟化,然後竟然凝聚成了陸青崖青年時的留影。
    留影中的陸青崖麵帶微笑,輕聲說道:"紅綃畏苦,當佐蜜餞三顆……"
    就在這時,一直站在一旁的女童劍靈突然像是發了瘋一樣,猛地奪過蘇璃手中的酒盞,仰頭一飲而盡。
    隨著酒液入喉,女童的瞳孔猛地炸開,露出了一圈圈鎏金紋路。她的口中噴出一股濃烈的酒氣,這酒氣在空中迅速凝結成了一隻巨大的青銅蟹螯。
    這隻蟹螯如同擁有生命一般,靈活地舞動著,準確地鉗住了昊天上帝最後的詛咒。
    與此同時,海底突然升起了十二座珊瑚礁,每一座珊瑚礁上都鑲嵌著當年包裹桂花糕的油紙。
    "阿璃,震位潮退!"葉紅綃見狀,嬌喝一聲,身形如同旋風一般旋轉起來,手中的長劍化作一道淩厲的劍氣,直直地刺向那十二座珊瑚礁。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這道劍氣竟然穿透了時空,擊中了七歲時的灶台。
    隻見那小丫頭正站在灶台前,手忙腳亂地想要打開蒸籠。突然,蒸籠被她一不小心打翻,裏麵的桂花糕散落一地。蟹殼碎片割破手指,血珠墜入酒壇的刹那,此刻星海突然倒轉。
    三百合巹酒盞調轉方向,酒液凝成太虛劍形。女童劍靈突然化作青帝模樣,劍尖挑著陸青崖未竟的婚書:"...今以驚鴻為聘,殘夢為妝..."
    蘇璃突然撕開袖口,露出手臂內側的潮汐圖:"師姐,酒裏泡著藥王穀的雪蓮子!"她扯斷三根青絲投入酒海,發絲遇酒竟長成並蒂蓮,蓮心托著當年被陸青崖收走的斷簪。
    "原來簪頭藏著這個..."葉紅綃捏碎玉簪,簪芯滾出七顆血玉珠。珠子墜入酒海的刹那,歸墟之眼噴湧的混沌化作嫁衣,襟前紐扣正是八十年前血祭時的銀針。
    女童劍靈的木劍突然軟化,裹住太虛殘劍:"爹爹說,合巹酒要飲三百年。"劍鋒輕轉,星海間浮出潮生村每個除夕夜的場景——陸青崖立在簷下溫酒,將血玉碎片碾成粉末撒入杯盞。
    海底傳來琉璃碎裂聲,昊天上帝最後的詛咒凝成蓋頭:"癡兒!你以為這就能..."
    "能洞房。"葉紅綃突然輕笑,驚蟄劍挑開蓋頭。紅綢撕裂的瞬間,三百酒窖同時開啟,封存的不是女兒紅,而是陸青崖剖心時的血珠。血珠遇風凝成喜燭,燭淚竟是青帝渡劫時的雷火。
    蘇璃的銀針引動燭火,在虛空燒灼出婚書末句:"...天為證,海為媒,今夕何夕,見此良人。"
    女童劍靈完全消散前,將木劍塞入葉紅綃掌心:"娘親,該挑蓋頭了。"劍尖觸及的刹那,八十盞孔明燈自海底升起,燈麵繪著的竟是青帝隕落時的星空——每顆星辰都是血玉碎片所化。
    "紅綃,交杯酒要這樣喝。"陸青崖最後的虛影自星海中踏來,手中杯盞缺了口子,正與葉紅綃手中的殘杯契合。雙杯相碰的脆響中,歸墟深處響起遙遠的更鼓——正是潮生村除夕夜的打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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