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屍解仙疑(繼續超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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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的門,要關了!”
圓覺的聲音如同沉重的鉛塊,砸在死寂的星海上,也砸在葉紅綃和蘇璃的心頭。那座上浮的混沌巨門,門縫中透出的冰冷死光如同億萬根無形冰針,刺穿著三人的神魂與軀殼。緩慢卻無可阻擋的上浮之勢,帶著碾碎萬物的洪荒威壓,正將星海圖景寸寸撕裂、吞噬!
距離最近的數千青銅骸骨騎兵,在巨門初現的刹那便無聲湮滅,連齏粉都未曾留下。葉紅綃被那沛然威壓狠狠拍飛,氣血翻騰,驚蟄劍哀鳴低垂。圓覺以業火紅蓮勉強托住她,自身魔紋上的裂痕在巨門威壓下“哢嚓”作響,暗金與深紅的佛魔之血從裂口滲出,又被無形的壓力按回體內,循環往複,帶來煉獄般的痛楚。蘇璃七竅滲血,胸前丹紋如同被投入熔爐的烙鐵,灼燒的劇痛幾乎讓她昏厥,頸間血玉滾燙欲融,嬰孩時期的記憶碎片在劇痛中瘋狂翻湧,幾乎要將她的意識撕碎。
“門…要關了…”蘇璃艱難地喘息,每一次吸氣都帶著星海冰冷的死寂和巨門散發的幽冥氣息,“遺塚…就在門後!不能讓它關上!”她強忍著神魂欲裂的痛楚,目光死死鎖定那扇正緩緩上升、逐漸脫離星圖核心漩渦的混沌巨門。門扉上那些比星辰更古老的蝕刻痕跡,在冰冷的死光映照下,如同無數隻漠然俯視眾生的眼睛。
“衝進去!”葉紅綃猛地咳出一口淤血,白發淩亂地粘在蒼白的臉頰上,眼中卻爆發出近乎瘋狂的執拗。她甚至沒有看那巨門一眼,視線死死釘在星海漩渦深處,那一點仍在微弱閃爍、執著飄向巨門方向的木芯靈光!那是陸青崖最後的存在痕跡!“把東西…給我留下!”她不顧內腑震蕩,強行催動劍氣,驚蟄劍爆發出不穩定的光華,竟要再次掙脫圓覺的支撐撲向那點微光。
“葉施主!冷靜!”圓覺低吼,腳下業火紅蓮猛地一旋,強行壓製住葉紅綃暴走的劍氣,“魔障已生!那點靈光牽引的是死路!門在上升,漩渦在塌陷!”他赤紅的雙瞳死死盯著星圖核心——那原本旋轉的黑暗漩渦,在巨門上浮的拉扯下,正加速向內塌縮,形成一個恐怖的引力深淵!任何靠近之物,都會被徹底撕碎、吞噬,連那點木芯靈光也正被拖向毀滅的漩渦中心!那根本不是入口,而是為關閉的門戶清掃障礙的毀滅風暴!
“那怎麽辦?!”蘇璃的聲音因劇痛和焦急而嘶啞。陰兵軍陣雖被巨門威壓逼退,暫時停止了衝鋒,但那十萬點冰冷的星火之眸依舊牢牢鎖定著他們。一旦巨門威壓範圍移開,或者他們稍有異動,那吞噬同類的恐怖軍隊必將再次碾碎而來!前有閉門絕路,後有索命陰兵,進退皆死!
“阿璃!”圓覺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用你的血!引星圖!不是指向門,是指向它!”他猛地抬頭,目光如炬,穿透巨門散發的冰冷死光,直刺那巨大門楣的頂端!
蘇璃順著他所指方向望去。混沌巨門的門楣,並非平滑一片,而是雕刻著一幅極其巨大、繁複到令人目眩的浮雕!那浮雕的主體,赫然是一株巨大到難以想象的——當歸草!枝葉舒展,根須虯結,每一片葉脈、每一道根須的紋路,都閃爍著微弱的、與星圖同源的星輝!而在當歸草那如心髒般鼓脹的根部核心位置,鑲嵌著一塊菱形的、不斷變幻著混沌色彩的晶體!晶體內部,無數細密的星軌如活物般流轉、碰撞,散發出強烈的空間波動!
“那是…錨點!”蘇璃瞬間明悟!山河社稷圖的導航核心!青帝遺塚的真正坐標!它不在門後,就在這扇即將關閉的幽冥巨門本身的門楣之上!當歸陣的核心陣眼!
“藥靈聖血…能引動它!”圓覺的聲音帶著急促,“快!在門徹底脫離星圖、錨點隱匿之前!”
沒有半分猶豫!蘇璃猛地咬破舌尖,精血混合著胸中翻湧的藥靈聖血,被她強行逼出!她雙手結印,十指翻飛如蝶,帶出道道殘影,胸前灼燒撕裂的丹紋爆發出刺目的金紅光芒!
“以血為引,星圖歸源!”蘇璃清叱,聲震星海!
“嗤——!”
蘊含著磅礴生命本源與空間親和力的藥靈聖血,化作一道凝練如實質的金紅血箭,無視巨門恐怖的威壓,精準無比地射向門楣浮雕上那顆當歸草根部的混沌晶體!
血箭觸及晶體的刹那——
“嗡——!”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隻有一聲仿佛來自宇宙初開、萬物歸寂的深沉嗡鳴!整個浩瀚星海,連同那正上浮的混沌巨門,都為之劇烈一顫!
門楣上那株巨大的當歸草浮雕,瞬間活了!
每一片葉子都舒展開來,根須瘋狂扭動、生長,散發出濃鬱的、帶著泥土與藥香的奇異生機!那生機與巨門散發的冰冷死寂幽冥之氣截然相反,卻又詭異地交織在一起!而根部的混沌晶體,在聖血灌注下,爆發出無法形容的璀璨光華!晶體內部流轉的星軌如同被注入了靈魂,瞬間投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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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咻咻——!”
無數道凝練的星光絲線,如同擁有生命的觸手,自混沌晶體中激射而出!它們無視空間距離,無視巨門威壓,瞬間跨越星海,精準地纏繞上蘇璃的手腕、腳踝、腰身!
“啊!”蘇璃驚呼一聲,並非痛苦,而是感覺一股龐大、古老、溫和卻又帶著不容抗拒意誌的空間力量瞬間包裹了她!那些星光絲線如同最溫柔的鎖鏈,將她與門楣上的混沌錨點緊密相連!與此同時,她胸前的丹紋光芒大盛,山河社稷圖的導航星軌自發在她周身流轉,與錨點投射的星軌絲線完美共鳴、對接!
“師姐!圓覺大師!抓住我!”蘇璃立刻明白了這力量的引導,急聲高呼。
葉紅綃眼中瘋狂稍斂,看著纏繞蘇璃的星軌絲線,又瞥了一眼星海漩渦深處那點即將被毀滅風暴吞噬的木芯靈光,牙關緊咬,最終還是一把死死抓住了蘇璃的手臂!入手冰涼,帶著強烈的空間波動。
圓覺低宣一聲佛號,業火紅蓮托著他,另一隻布滿裂痕的手也穩穩抓住了蘇璃的另一隻手臂。暗金色的佛魔之血順著他的手臂流淌,試圖覆蓋那些星軌絲線,卻立刻被柔和但堅定的星力推開。
“走!”圓覺沉喝。
就在三人被星軌絲線纏繞、鏈接完成的瞬間,混沌巨門的上浮速度陡然加快!巨大的門體幾乎要徹底脫離塌陷的星圖漩渦!門縫中透出的幽冥死光,濃烈到仿佛要將整個星海凍結!
而也就在這一刻,那些暫時被巨門威壓震懾、如同凝固雕塑般的青銅骸骨陰兵,眼窩中的幽藍星火猛地暴漲!
“哢嚓!哢嚓!哢嚓!”
十萬骸骨騎兵,如同被無形的鞭子抽打,瞬間掙脫了威壓的束縛!它們不再保持軍陣,而是化作一道道裹挾著死亡煞氣的青銅流星,無視巨門殘餘的威壓,瘋狂地朝著被星軌絲線鏈接的三人撲殺而來!速度比之前更快!目標極其明確——打斷鏈接,阻止他們靠近錨點!
更可怕的是,這一次,它們衝鋒的軌跡上,竟隱隱浮現出扭曲、破碎的山河虛影!那些虛影,正是殘破的山河社稷圖投影!它們竟在強行引動、汙染星圖的力量,化為己用,形成一片片封鎖空間的死亡領域!
“陰兵…借圖!”圓覺瞳孔驟縮,瞬間明白了這些獄卒的終極手段!它們不僅吞噬同類進化,更能強行引動、扭曲此地的空間法則,將殘存的星圖之力化為囚籠與利刃!
“滾開!”葉紅綃厲嘯,驚蟄劍再次爆發出強光,劍氣縱橫,斬向衝在最前方的幾道骸骨流星。然而,劍氣觸及那些扭曲的山河虛影時,竟如同泥牛入海,威力被大幅度削弱,僅僅將骸骨騎兵震退,未能徹底摧毀!
“它們借用了星圖殘力!硬闖不行!”蘇璃急道,她感到纏繞自身的星軌絲線正在加速收緊,一股強大的牽引力正拉著他們三人飛向門楣錨點,但速度卻似乎受到了那些“陰兵借圖”形成的扭曲領域的幹擾!
無數骸骨騎兵已近在咫尺!猙獰的青銅長戈撕裂空間,帶著扭曲的山河虛影,封鎖了所有閃避的角度!冰冷的殺意幾乎凍結血液!
“阿彌陀佛…”圓覺低垂的眼瞼猛地抬起,赤紅的雙瞳中,那沉澱的悲憫與業火仿佛燃燒到了極致。他抓住蘇璃手臂的手,猛地用力!
“噗!”
一口粘稠的、暗金色與深紅交織的佛魔之血,從他口中狂噴而出!這口血,蘊含著瀕臨破碎的魔紋本源,蘊含著對抗巨門威壓的佛力,更蘊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深重的悲願!
血液並未灑落,而是在噴出的瞬間,被圓覺周身殘存的業火紅蓮點燃!
“呼——!”
暗金與深紅的血焰轟然爆發!血焰之中,竟隱隱傳出無數僧侶低沉、悲愴的誦經聲,更夾雜著億萬生靈痛苦哀嚎的業力回響!
血焰沒有撲向陰兵,而是瞬間倒卷,將圓覺、蘇璃、葉紅綃三人連同纏繞的星軌絲線,完全包裹!
業火焚身!佛魔之血獻祭!
“大師!”蘇璃驚呼,她能感覺到圓覺的生命氣息在血焰燃燒的瞬間急劇衰弱!這血焰並非防禦,而是一種以自身佛魔本源為燃料的、極致的淨化與…加速!
“此身奉為…渡厄舟!走——!”圓覺的聲音在血焰中響起,宏大而悲愴,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
“轟!”
血焰包裹著三人,如同被點燃的流星,速度陡然飆升百倍!那些“陰兵借圖”形成的扭曲山河虛影,在觸及這燃燒著悲憫與業力血焰的瞬間,如同冰雪消融,發出“滋滋”的哀鳴,被強行淨化、洞穿!
三人化作一道燃燒的血色流星,在十萬陰兵長戈加身的前一刹那,險之又險地擦著無數冰冷的青銅鋒芒,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逆著巨門上浮的軌跡,狠狠撞向那高懸於星海之巔、巨大門楣上的當歸草浮雕核心——混沌錨點!
“砰——!”
沒有劇烈的撞擊感。在觸及錨點晶體的瞬間,包裹他們的血焰驟然熄滅。圓覺悶哼一聲,身體如同被抽幹了所有力氣,魔紋寸寸黯淡,赤紅的雙瞳瞬間失去神采,軟倒在星海之上。葉紅綃和蘇璃隻覺眼前景象猛地一花、一暗,仿佛墜入了無垠的深海,又像是被投入了高速旋轉的萬花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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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間在瘋狂地扭曲、拉伸、折疊。無數光怪陸離的碎片景象在意識邊緣飛速閃過倒懸的山河、燃燒的星辰、白骨堆積的城池、還有…一張張模糊卻透著無盡悲憫與疲憊的臉龐——那些被鑄入青銅活棺的藥王穀弟子!
“呃…”蘇璃頭痛欲裂,仿佛有無數聲音在腦海中尖叫、哭泣、誦經。葉紅綃緊握驚蟄劍,白發在紊亂的空間流中狂舞,她另一隻手下意識地探出,在光怪陸離的碎片中猛地一抓!
入手微溫,帶著熟悉的、早已刻入骨髓的木紋觸感!
那點微弱的木芯靈光!
它竟也被錨點的空間轉移之力捕捉,一同卷了進來!
葉紅綃死死攥住它,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複雜的情緒在眼中翻騰,最終化為一片沉冷的幽深。
空間的撕扯感驟然消失。
腳下一實。
冰冷、堅硬、帶著亙古滄桑的石質觸感傳來。
包裹周身的混亂流光瞬間褪去。
三人,連同那點被葉紅綃抓住的木芯靈光,出現在了一個無法用言語形容其詭異的地方。
沒有預想中的宏偉地宮,沒有堆積如山的陪葬珍寶,甚至沒有一絲墓穴應有的陰森死氣。
眼前,是一片凝固的、倒懸的世界。
他們腳下,是冰冷光滑、如同黑色琉璃般的巨大石板,石板上布滿了細密的、流淌著微光的銀色紋路,構成一個覆蓋了整個視野的、龐大到難以想象的陣圖。陣圖的核心,正對著他們頭頂上方。
而頭頂上方…是藥王穀!
一個完整的、倒懸的、如同精致盆景般的藥王穀!亭台樓閣,藥圃丹房,小橋流水…每一處細節都栩栩如生,甚至能看到丹房煙囪裏嫋嫋飄出的、凝固成灰色水晶般的“煙”(鎖魂針!)。然而,這個倒懸的山穀,並非由泥土磚石構成,而是由無數晶瑩剔透、散發著微弱生命光澤的…人骨壘砌而成!
每一根骨骼都溫潤如玉,上麵天然生長著細密的、如同葉脈般的金色紋路,散發出純淨而磅礴的生命精氣!它們被某種無上偉力強行塑形、堆疊,構建成了這片倒懸山穀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堵牆壁、每一片瓦礫!
倒懸的骨穀,與腳下流淌著銀色光紋的黑色陣圖,構成了一個巨大而詭異的陰陽雙魚輪廓。他們三人,就站在這雙魚圖的分割線上。
濃鬱到化不開的、純粹的生命精氣彌漫在整個空間,吸一口便讓人精神百倍,仿佛能活死人肉白骨。然而,在這磅礴生機的最深處,卻透著一股令人靈魂凍結的、絕對的死寂!仿佛這生機隻是覆蓋在無盡死亡之上的一層華麗外衣。
“這是…青帝遺塚?”蘇璃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她胸前的丹紋此刻異常平靜,甚至傳來一種奇異的舒適感,仿佛遊子歸家。頸間的血玉溫潤如水,嬰孩時期的記憶碎片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她甚至能“看”到一個模糊的、散發著溫暖氣息的身影,抱著繈褓中的她,在這倒懸的骨穀中穿行…那個身影,像陸青崖,卻又有些不同。
“用十萬藥王弟子純淨道骨…布下這顛倒陰陽的養屍地?”葉紅綃的聲音冰冷徹骨,驚蟄劍指向倒懸骨穀深處,那座同樣由晶瑩白骨壘砌而成的穀主大殿。殿門緊閉,但殿前廣場上,並非空無一物。
那裏,靜靜地盤坐著一個人影。
一身洗得發白的青布長衫,身形挺拔如鬆,墨黑的長發披散在肩後。他背對著入口,麵朝那座白骨大殿,仿佛在靜坐參悟,又像是在…守護著什麽。
僅僅是一個背影,卻帶著一種遺世獨立、仿佛與這片詭異空間融為一體的氣息。磅礴的生命精氣與深沉的死寂在他身上達成了詭異的平衡。
“陸…青崖?”葉紅綃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這個背影,她死也不會認錯!可他不是剛剛在星海外自毀了殘魂嗎?驚蟄木芯還在她手心!
蘇璃也捂住了嘴,眼中充滿震驚與迷茫。頸間血玉傳來清晰的悸動,嬰兒時期的溫暖記憶與眼前這死寂背影重疊,讓她心亂如麻。
圓覺掙紮著抬起頭,破碎的魔紋感應到那背影的氣息,發出微弱的共鳴與…恐懼的顫抖。他赤紅的雙瞳死死盯著那背影,聲音沙啞幹澀,一字一頓,道破了此間最深的恐怖
“不…這不是殘魂…”
“這是他的…屍解仙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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