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劫匪反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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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熔金,將臨溪鎮的輪廓染上一層溫暖的橘紅。歐衛牽著依舊有些蔫頭耷腦、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再躥出條“惡犬”的小黑,告別了聽雨軒那清雅的書卷茶香,再次踏上塵土飛揚的官道。柳文淵臨別時那句“人心叵測,多加留意”的叮囑,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讓歐衛對這看似平靜的凡塵,更多了幾分警惕。
    “小黑啊小黑,”歐衛拍了拍小黑的脖子,恨鐵不成鋼地數落,“你說你,堂堂靈獸園神犬,被條土狗追得滿街跑,最後還跪地求饒?咱這臉,算是讓你丟到姥姥家了!以後出去,別說認識我!”
    小黑委屈地打了個響鼻,脖子上的銀鈴發出細微的抗議聲。萬靈同心鈴傳來一陣帶著後怕和羞慚的情緒波動:“嗚…翻譯:那狗…眼神太凶了!齜牙咧嘴的…一看就不是好狗!我…我那是戰略性撤退!保全有用之身!對,就是這樣!)”
    “戰略性撤退?”歐衛被它這自欺欺人的說法氣笑了,“撤退到跪地求饒?還…還嚇尿了?要不是柳先生解圍,咱倆現在還在給人刷盤子還債呢!”
    小黑羞愧地把狗頭埋得更低了,腳踢踏著路上的小石子,不敢再“狡辯”。
    官道越走越荒涼,兩旁的田野逐漸被起伏的丘陵和茂密的樹林取代。暮色四合,倦鳥歸林,四周越發寂靜,隻有馬蹄踏在黃土上的“噠噠”聲和小黑偶爾不安的響鼻。山風吹過林梢,發出嗚嗚的聲響,帶著幾分陰森。
    歐衛下意識地摸了摸懷裏的玄龜盾,又感受了一下脖子上溫潤的玄龜甲吊墜,心裏才踏實幾分。他想起守閣長老給的《保命三十六計》,其中第六條:“荒郊野嶺,莫要久留”。他正想催促小黑加快點速度,找個地方投宿,前方道路轉彎處的密林裏,突然傳來一陣刻意壓低的爭執聲!
    “…大哥!真…真要幹?那小子看著細皮嫩肉的,不像有錢的主兒啊!還牽著頭蔫狗…”一個帶著猶豫和膽怯的粗嘎聲音響起。
    “閉嘴!老三!你懂個屁!”另一個更粗魯、帶著狠厲的聲音嗬斥道,“瞧見沒?那小子腰裏掛的袋子!灰撲撲不起眼?這叫‘須彌芥子袋’!仙家寶貝!懂不懂?裏麵指不定藏著多少靈石、法寶!還有他那身道袍,料子一看就不凡!絕對是條肥羊!幹了這一票,夠咱哥仨吃香喝辣半年!”
    “可…可他會仙法咋辦?”第三個聲音尖細些,透著擔憂。
    “仙法?”老大嗤笑一聲,“瞧他那走路虛浮、牽著狗都費勁的慫樣!最多是個剛下山的小菜鳥!咱哥仨在道上混了這麽多年,還怕他?老規矩!老三,你嗓門大,負責喊號子!老二,你繞後堵路!老子正麵招呼!記住,先嚇唬,再動手!別見血!綁了人,搜了東西就跑!”
    “好…好吧!”另外兩人似乎被說服了。
    歐衛聽得清清楚楚,嘴角忍不住勾起一絲冷笑。肥羊?小菜鳥?還想綁票?他勒住小黑,停在原地,手腕上的萬靈同心鈴微微震顫,傳遞來小黑陡然升起的、比麵對土狗時還要驚恐的情緒:“嗚嗚嗚——!!!翻譯:完了完了!又來了!比狗還凶的!三個!要搶錢!要殺狗啦!!!救命啊!!!)”
    “閉嘴!慫包!趴下裝死!”歐衛沒好氣地低喝一聲,同時飛快地打量四周環境。前路被密林遮擋的彎道,後路空曠,兩側是陡峭的山坡,灌木叢生。他心念電轉,《保命三十六計》第七條:“狹路相逢,先聲奪人”!第八條:“示敵以弱,誘敵深入”!
    “呔——!!!”
    一聲炸雷般的暴喝陡然從前方林子裏響起!隻見一個身材矮壯、滿臉橫肉、穿著件髒兮兮皮坎肩的漢子老三)猛地跳了出來,手中揮舞著一把鏽跡斑斑的砍柴刀,凶神惡煞地攔在路中央!他身後,一個瘦高個老二)手持一根削尖的木棍,鬼鬼祟祟地從後麵包抄過來。最後,一個身材魁梧、臉上帶著一道猙獰刀疤、手持一柄豁口大刀的壯漢老大),從正前方的林子裏緩緩踱出,眼神陰鷙地盯著歐衛,嘴角帶著殘忍的獰笑。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老三扯著破鑼嗓子,把經典的台詞吼得氣勢洶洶,唾沫星子橫飛。
    歐衛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陣勢嚇傻了,渾身一哆嗦,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差點撞到身後裝死的小黑,臉色“唰”地白了,聲音都帶著顫音:“各…各位好漢!饒命!我…我就是個窮道士!身無分文啊!”他一邊說,一邊“慌亂”地用手護住腰間的須彌袋。
    這慫包樣,落在三個劫匪眼中,更加坐實了“肥羊”的判斷。
    刀疤老大獰笑一聲,大刀一指歐衛腰間的須彌袋:“少廢話!窮道士?你腰上那個袋子,就是仙家寶貝!識相的,乖乖交出來!還有你身上值錢的東西!否則…”他晃了晃手裏的大刀,寒光閃閃,“老子手裏的刀可不認人!”
    “袋…袋子?”歐衛“驚恐”地捂住須彌袋,頭搖得像撥浪鼓,“不行!這是我師父給的!裏麵…裏麵就裝了幾個幹饅頭!不值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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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幹饅頭?”瘦高個老二尖聲怪笑,“騙鬼呢!大哥,別跟他廢話!動手!”他手持木棍,從後麵逼了上來。
    “別!別動手!”歐衛“嚇得”聲音都變了調,手忙腳亂地開始解腰間的須彌袋,動作笨拙又慌張,“我…我給你們!都給你們!隻求好漢饒命!”他解下袋子,顫抖著雙手,似乎要遞過去。
    三個劫匪眼中同時爆發出貪婪的光芒!刀疤老大更是忍不住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抓!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
    “就是現在!”歐衛眼中精光爆射,哪還有半分慫樣!他非但沒有遞出袋子,反而手腕猛地一抖,將灰撲撲的須彌袋口朝下,對準了正前方的刀疤老大和側後方的瘦高個老二!
    “出來吧!我的‘幹饅頭’——!”
    嗡——!
    一股無形的空間波動瞬間擴散!
    下一秒,讓三個劫匪畢生難忘、懷疑人生的景象出現了!
    隻見那小小的袋口,如同打開了洪水閘門!無數亂七八糟、五花八門的東西,如同決堤的洪流,帶著呼嘯的風聲,劈頭蓋臉、鋪天蓋地地噴湧而出!目標精準無比——正麵的刀疤老大和側後方的瘦高個老二!
    首先砸向刀疤老大的,是半扇沉重的、邊緣帶著豁口的鐵鍋!鐺——!一聲巨響!鐵鍋結結實實拍在他那張獰笑的刀疤臉上,鍋底殘留的鍋巴糊了他一臉!
    緊接著,是幾十斤重的半扇門板!帶著破風聲呼嘯而至!砰——!門板狠狠拍在刀疤老大魁梧的身軀上,將他連人帶刀直接拍飛出去三丈遠!如同被攻城錘撞中,重重砸進路邊的灌木叢裏,發出一連串痛苦的悶哼和樹枝折斷的劈啪聲,瞬間沒了聲息!
    與此同時,砸向瘦高個老二的,則是漫天飛舞、如同暗器暴雨般的雜物!
    ——幾十個啃了一半、硬邦邦的靈薯幹,如同冰雹般砸在他臉上、身上,疼得他嗷嗷直叫!
    ——幾盆蔫頭耷腦但根係發達的“清心草”,帶著泥土精準地糊了他滿頭滿臉!草葉鑽進鼻孔,嗆得他涕淚橫流!
    ——最要命的是那半壇子開封的“猴兒醉”!酒壇子本身砸在他胸口,不算太重,但裏麵琥珀色的酒液如同瀑布般澆了他一頭一身!濃烈的酒氣瞬間彌漫開來!更要命的是,酒壇裏還泡著幾顆沒撈幹淨的靈果核,隨著酒液糊了他一臉!
    ——還有守閣長老給的那幾卷厚實的《九州風物誌》、《基礎陣法圖錄》、《保命三十六計》,如同板磚般輪番拍在他腦門上、肩膀上!《保命三十六計》的書頁嘩啦啦翻開,正好糊在他被酒液迷住的眼睛上!
    “哎喲!我的眼睛!呸呸呸!什麽東西!救命啊!”瘦高個老二被這突如其來的“雜物洪流”徹底打懵了!他丟開木棍,雙手胡亂地在臉上抓撓,試圖弄掉糊在臉上的泥土、草葉和書頁,腳下踉蹌,被一塊靈薯幹絆倒,噗通一聲摔了個狗啃泥,抱著腦袋在地上翻滾哀嚎,徹底失去了戰鬥力。
    “呃……”負責喊號子的矮壯老三,舉著那把鏽跡斑斑的砍柴刀,保持著衝鋒的姿勢,僵在了原地。他臉上的橫肉因為極度的震驚和恐懼而扭曲,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鵝蛋,眼珠子瞪得幾乎要掉出來!他看看被門板拍進灌木叢生死不知的老大,再看看被“雜物暴雨”淹沒、在地上翻滾哀嚎的老二,再看看那個站在原地、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一臉“無辜”的青衣道士…
    這…這他媽是幹饅頭?!這比他們哥仨加起來還凶殘啊!
    “咕咚!”老三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握著柴刀的手抖得像風中的樹葉。對上歐衛那似笑非笑、帶著戲謔的目光,他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這哪是肥羊?分明是披著羊皮的凶獸!
    “好…好漢饒命!”老三噗通一聲,非常幹脆利落地跪倒在地,把鏽柴刀遠遠扔開,雙手高舉過頭頂,動作熟練得讓人心疼,聲音帶著哭腔,“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仙師!饒命啊!我們哥仨就是混口飯吃!家裏還有八十老母要養啊!仙師開恩!”
    歐衛看著這前倨後恭的場麵,尤其是老三那熟練的跪地求饒姿勢,差點沒繃住笑出聲。他慢悠悠地踱步到被門板拍飛的刀疤老大身邊,用腳尖撥開灌木叢。隻見刀疤老大滿臉是血主要是鼻血),被沉重的門板壓著,雙眼翻白,口吐白沫,顯然被砸暈了過去。
    他又走到還在滿地打滾、試圖把糊在臉上的《保命三十六計》撕下來的瘦高個老二身邊,撿起那本沾了泥土和酒漬的書冊,拍了拍,心疼地嘀咕:“暴殄天物啊!這可是保命寶典!” 瘦高個老二聽到動靜,嚇得一個激靈,也顧不上撕書了,連滾帶爬地學著老三的樣子跪好,連連磕頭:“仙師饒命!仙師饒命!”
    歐衛背著手,在兩個跪地篩糠的劫匪麵前踱了兩步,努力板起臉,學著掌門師伯訓人的語氣:“哼!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攔路搶劫?還搶到本…本道爺頭上來了?說!你們仨,姓甚名誰?何方人士?幹這無本買賣多久了?搶了多少無辜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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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回仙師!”老三磕磕巴巴地回答,“小…小人王二麻子!那個被您…呃…被門板拍暈的是我們大哥,叫劉大疤瘌!地上這個是二哥,叫李瘦猴!我…我們就是臨溪鎮邊上野豬嶺的!平時…平時也就收收過路商隊幾個銅板的‘平安錢’…真…真沒幹過殺人越貨的勾當啊!今天是豬油蒙了心,衝撞了仙師!仙師饒命啊!”
    “平安錢?”歐衛冷笑,“我看是買命錢吧!你們仨,把身上的錢,還有值錢的東西,都給本道爺交出來!算是賠償本道爺的精神損失費和…呃,還有我的門板錢、鐵鍋錢、靈薯幹錢、清心草錢、猴兒醉錢、書本汙染費…”他掰著手指頭,開始算賬。
    王二麻子和李瘦猴聽得臉都綠了,哪敢說半個不字?連忙手忙腳亂地把身上搜刮一空。幾塊碎銀子,幾十個銅板,還有幾件不值錢的劣質玉佩、銅戒指…堆在歐衛麵前一小堆。
    歐衛嫌棄地用腳尖撥了撥:“就這點?還不夠賠我那半壇子猴兒醉的呢!你們老大身上呢?”
    李瘦猴連忙爬起來,跑到昏迷的劉大疤瘌身邊,從他懷裏摸索出一個稍微鼓囊些的粗布錢袋,又把他脖子上掛著的一個獸牙項鏈扯了下來,戰戰兢兢地捧到歐衛麵前。
    歐衛掂了掂錢袋,裏麵大概有十幾兩散碎銀子和幾百文銅錢。他拿起那枚獸牙項鏈看了看,黑乎乎的,帶著點腥氣,像是什麽野獸的獠牙,毫無靈氣,隨手扔回給李瘦猴:“這破爛玩意兒,自己留著辟邪吧!”
    他把所有的銀錢攏在一起,收進自己的須彌袋這次他學乖了,提前把值錢東西都挪到袋內空間深處,隻留了點雜物在“門口”備用),滿意地拍了拍鼓囊的袋子。嗯,這下盤纏總算寬裕了!
    “仙師…那…那我們…”王二麻子看著歐衛收錢的動作,小心翼翼地問。
    “滾吧!”歐衛揮揮手,一副寬宏大量的樣子,“把你們老大抬走!記住,以後多做善事,少幹缺德事!再讓本道爺撞見你們為非作歹…”他目光掃過地上那扇沉重的門板。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兩人如蒙大赦,連滾爬爬地衝向昏迷的劉大疤瘌,手忙腳亂地抬起沉重的門板門板還壓著劉大疤瘌的一條腿),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從灌木叢裏拖出來。兩人抬著門板連帶門板下暈死的老大),跌跌撞撞,頭也不回地衝進了路邊的密林深處,很快消失不見,隻留下地上幾道淩亂的拖痕和一灘血跡劉大疤瘌的鼻血)。
    歐衛看著他們狼狽逃竄的背影,又看看自己鼓囊的須彌袋,心情大好。他走到依舊趴在地上裝死、但眼睛卻偷偷睜開一條縫偷看的小黑身邊,踢了踢它的腳:“起來吧!慫包!劫匪都被本道爺收拾了!瞧你那點出息!”
    小黑這才敢抬起頭,確認安全後,一骨碌爬起來,湊到歐衛身邊,討好地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胳膊,鈴鐺傳遞來劫後餘生的慶幸和一絲諂媚:“嗚嗚…翻譯:主人威武!主人神勇!主人天下無敵!剛才小黑那是…那是麻痹敵人!對!給主人創造一擊必殺的機會!)”
    “少拍馬屁!”歐衛笑罵一句,翻身上狗背,“走!找個地方吃頓好的!今天賺了錢,請你吃上好骨頭!”
    “汪”小黑歡快地應了一聲,四腳輕揚,載著它那“凶殘”的主人,沿著官道繼續前行。
    暮色漸濃,天邊最後一絲光亮消失。官道前方,終於出現了一點微弱的燈火,似乎是個小小的驛站。
    然而,就在歐衛和小黑朝著燈火方向奔去時,路邊一塊半人高的風化岩石後麵,一道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的瘦小身影,緩緩探出頭來。此人穿著不起眼的灰褐色短打,臉上蒙著黑巾,隻露出一雙細長陰鷙的眼睛。他死死盯著歐衛和小黑遠去的背影,尤其是歐衛腰間那個灰撲撲的須彌袋,眼中閃爍著貪婪和怨毒的光芒。
    他正是白天在聽雨軒被柳文淵打發走的那個“王半仙”——王玄風!
    “哼!小兔崽子!果然身懷重寶!劉大疤瘌那三個廢物,果然靠不住!”王玄風低聲咒罵著,聲音如同毒蛇吐信。他白天在茶館就盯上了歐衛的須彌袋,隻是忌憚柳文淵才沒敢當場發作。他一路尾隨,本想等歐衛落單再伺機下手,沒想到撞見了劉大疤瘌三人攔路搶劫,更沒想到看到了歐衛那“驚天動地”的反殺手段!
    “那袋子…絕對是好東西!”王玄風舔了舔幹裂的嘴唇,眼中貪婪更甚,“還有那隻狗…看著也非凡品!這小子身上肯定還有別的寶貝!”他摸了摸自己袖中藏著的一個冰冷堅硬的物件,臉上露出一絲陰狠的獰笑。
    “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小子,你逃不出道爺的手掌心!”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滑入路旁的陰影,再次消失不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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