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璃的嫁衣下擺撕開一道裂口，像一麵殘破的旗。
    鴆酒的灼燒感還留在喉間，但血玉簪的涼意正順著脊椎蔓延，修複她被毒酒腐蝕的髒腑。身後縣令府的追兵越來越近，火把的光在雨夜裏連成一條扭動的赤蛇。
    "往亂葬崗跑！"她咬破舌尖，將血沫抹在簪頭的赤玉上。
    簪身突然劇烈震顫，在掌心劃出一道血痕。血液滲入玉石的瞬間，前方三丈處的雨幕突然扭曲——空中浮現出半透明的蜂巢狀網格，每個六邊形格子裏都跳動著微光。
    "又是這種幻象..."葉青璃踉蹌著衝進網格範圍。
    雨滴在接觸皮膚的刹那汽化，化作數據流消散。她這才驚覺，所謂的"雨夜"根本是投影，那些"雨水"實則是億萬條流動的監控代碼！
    亂葬崗的腐臭中混著鐵鏽味。
    葉青璃跌坐在無名碑前，突然被什麽東西硌到了手。扒開潮濕的泥土，半截竹骨露出地麵——那是一隻破損的紙鳶，絹麵早已腐爛，但竹架上刻著清晰的銘文：
    [天工閣·監控序列09]
    [能源狀態：12]
    當她觸碰竹骨刻痕時，殘存的絹麵突然亮起幽藍光芒。紙鳶的"眼睛"部位彈出兩枚晶狀體，投射出全息影像：
    影像裏，上百隻相同的紙鳶正在雲層中巡航。它們偽裝成普通風箏，但腹部都嵌著晶片攝像頭，將地麵景象實時傳輸到某個黑暗空間——那裏懸浮著通天塔的立體模型，塔底標著鮮紅的【主控節點】。
    "原來全城都在監控下..."葉青璃的指尖發冷。
    紙鳶突然發出"滴"聲，竹骨裂開，露出內部精密的齒輪組。一組微型旋翼從骨架間彈出，帶著殘留的絹麵騰空而起！
    紙鳶在離地三丈處懸停，腹部晶片對準葉青璃。
    "異常個體識別中..."機械合成音混著雨聲傳來，"匹配度99，執行清除協議。"
    旋翼陡然加速，絹麵完全剝落，露出金屬骨架——這哪是什麽紙鳶，分明是微型武裝無人機！
    葉青璃本能地舉起血玉簪。簪頭的赤玉突然裂開，迸發出猩紅光柱。光柱掃過無人機時，她眼前炸開無數數據流：
    [武器係統鎖定]
    [能源核心坐標：竹節第三段]
    [操控頻段：5.8ghz]
    "看見弱點了..."她側身翻滾，簪尖精準刺入竹節縫隙。
    無人機劇烈顫抖，晶片攝像頭"啪"地爆裂。但在完全墜毀前，它發出了最後一段加密信號。葉青璃的"數據之瞳"自動破譯了內容：
    [發現error_unknon，坐標已上傳，請求增援]
    雨幕中的蜂巢網格突然變成紅色。
    葉青璃轉身要跑，卻發現地麵在軟化。無數納米級的金屬顆粒從泥土中析出，沿著她的繡鞋攀附而上，轉眼間就裹住小腿——這些顆粒正在重組為鐐銬！
    "滾開！"她將血玉簪插入大腿。
    劇痛換來短暫的超頻狀態。眼中的世界徹底數據化：鐐銬是【束縛程序4.2】，雨滴是【環境模擬代碼】，而遠處正在逼近的火把群，則標注著【清除者小隊β型】。
    最駭人的是天空。
    雲層後隱約浮現龐大的陰影，那是由無數紙鳶無人機組成的監控網絡。它們排列成標準的六邊形陣列，宛如倒懸的蜂巢，正中央懸浮著通天塔的虛影。
    血玉簪突然發出共鳴般的嗡鳴。葉青璃驚覺自己皮膚下的蜂巢紋路正在發燙——這些紋路與天空的無人機陣列，與繡坊的《百子圖》，甚至與淩霄手臂上的圖案，全都是同一套係統的不同表現形式！
    "原來我們才是被觀測的實驗品..."
    一支羽箭破空而來，射穿最前排追兵的咽喉。
    葉青璃轉頭望去，淩霄站在十丈外的老槐樹上，手中的青銅骰子已經變形為短弓。更令她震驚的是，那些射出的箭矢根本不是實體——它們在命中目標後會化作數據流，鑽入npc體內篡改行為代碼！
    "別碰地麵！"淩霄縱身躍下，"納米機械群在追蹤你的生物信號！"
    他甩出三枚銅錢。錢幣落地後組成三角磁場，暫時阻隔了金屬顆粒的蔓延。但天空中的紙鳶集群已經調整方向，它們腹部的晶片開始充能，發出危險的藍光。
    "你也被標記了？"葉青璃指向淩霄的脖頸——那裏隱約浮現出與紙鳶相同的編號烙印。
    青銅骰子突然自動分解，六枚小骰環繞兩人飛速旋轉，構成防護力場。淩霄苦笑著扯開衣領，露出心口的發光紋身：
    [payer_02 · 記憶汙染度59]
    "從闖入掌櫃的密室開始，我就成了係統重點清除對象。"
    第一束激光從天而降時，血玉簪與青銅骰子同時爆發強光。
    兩件信物在空中碰撞，融合成一柄赤金短劍。劍身刻滿二進製符咒，而劍柄正是那隻破損紙鳶的形狀！
    葉青璃握劍指天，劍尖射出的數據流逆襲無人機群。被擊中的紙鳶紛紛失控，它們投射的全息影像在半空交織，最終拚出一幅令兩人毛骨悚然的畫麵：
    ——現實世界的廢墟實驗室裏，成排培養艙正在注滿綠色液體；
    ——每個艙內都漂浮著與葉青璃淩霄相似的麵孔；
    ——艙體標簽統一印著【修真模擬器5.0測試體】。
    "六天後..."淩霄盯著最大那台培養艙的倒計時顯示屏，"他們準備重啟整個係統。"
    紙鳶殘骸如黑雪般墜落。在最後的爆炸火光中，葉青璃看見自己的手臂皮膚完全被蜂巢紋路覆蓋，那些發光的線條正逐漸組成一行小字：
    [初代測試員備份 · 覺醒進度83]
    更夫的梆子聲從遠處傳來，機械而精準：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但這一次，夜空中響起了細微的電子雜音作為回應——那是無數紙鳶無人機在雲層中調整航向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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