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巔的風雪忽然靜止。
    葉青璃仰頭望去，原本灰白的天空此刻被血色浸染，雲層如破碎的琉璃般剝落，露出後方漆黑的虛空。虛空中懸浮著一行刺目文字：
    全域格式化倒計時：005959
    終於來了。淩霄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她回頭，發現他的白發正在褪色，發梢一寸寸轉為漆黑，眸中的金光卻愈發熾烈。他抬手輕觸她心口的劍痕，指尖傳來灼熱的溫度。
    你的數據之瞳還能維持多久？
    葉青璃低頭，看向自己的掌心——琉璃劍的碎片正在緩慢消融，化作細碎的數據流逸散。
    不超過一小時。
    淩霄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讓她疼痛：那就夠了。
    他們踏過雪原，焦土上的培養艙如墓碑林立。每個艙體表麵都刻著編號，艙內沉睡著無數個葉青璃與淩霄。
    test738的艙蓋半開，裏麵空無一人。
    test740的艙體破裂，焦黑的痕跡顯示內部曾發生過爆炸。
    而他們的編號——test739的艙門緊閉，透過玻璃能看到艙內控製屏上閃爍的警告：
    主體意識已脫離
    強製召回程序啟動
    葉青璃的指尖剛觸到艙體，蜂巢紋路突然在皮膚下複蘇，劇痛讓她踉蹌後退。淩霄一把扶住她，金血從唇角落下，滴在雪地上灼出焦痕。
    別碰。他嗓音沙啞，那是錨點。
    錨點？
    係統用來鎖定我們的坐標。他指向遠處——
    血月之下，通天塔的虛影正在重組，塔頂的琉璃鏡麵裂開，露出一隻巨大的機械眼。
    檢測到異常個體
    執行最終淨化
    機械眼的瞳孔收縮，一道猩紅光柱轟然落下！
    淩霄推開葉青璃，自己卻被光柱貫穿肩胛。金血噴濺的瞬間，她看到他傷口處浮現出細密的二進製代碼——係統正在同化他的劍魄。
    淩霄！
    她撲過去，琉璃劍的碎片在掌心重組，一劍斬向光柱。劍鋒與紅光相撞，迸發的能量風暴將兩人掀飛。
    雪地翻滾間，淩霄突然扣住她的後頸，狠狠吻了上來。
    這不是溫柔的觸碰，而是近乎撕咬的糾纏。他的金血渡入她唇齒，蜂巢紋路在兩人相貼的肌膚間瘋狂蔓延，最終在她心口凝成一道封印。
    記住這個感覺。他抵著她的額頭喘息，待會兒……按我說的做。
    葉青璃還未回應，大地突然震顫。
    遠處的培養艙群依次亮起紅光，艙門緩緩開啟……
    第一個“葉青璃”踏出艙門。
    她穿著實驗室的白袍，手中握著神經接駁頭盔，眼神空洞地望向這邊。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無數個葉青璃從艙內走出，步伐整齊如軍隊。
    而另一側的培養艙中，黑衣的“淩霄”們也逐一蘇醒。他們手持青銅劍，劍鋒所指，正是真正的淩霄與葉青璃。
    鏡像軍團。淩霄冷笑，係統最後的防線。
    葉青璃的琉璃劍發出嗡鳴，劍身映出那些複製體的真實形態——
    沒有靈魂，隻有被編寫的戰鬥程序。
    機械眼的聲音在虛空回蕩：
    格式化進程30
    清除異常進度：1739
    雪原上，第一個複製體突然加速衝來！
    葉青璃橫劍格擋，複製的“淩霄”卻一劍刺向她心口。千鈞一發之際，真正的淩霄閃身而至，徒手握住劍鋒。
    金血順著劍刃流淌，複製體突然僵住，眼中浮現短暫的清明。
    原來如此……淩霄低語，他們不是複製體。
    是什麽？葉青璃急問。
    是我們。
    他猛然發力，劍鋒調轉，刺入複製體的心口。對方沒有流血，身體化作數據流消散，唯有一縷金光匯入淩霄體內。
    每一輪失敗的我們，都會被係統回收，改造成兵器。
    機械眼的警告驟然尖銳：
    檢測到權限衝突
    加速格式化進程
    倒計時瘋狂跳動，從59分鍾直接縮減至——
    001000
    沒時間了。淩霄抓住葉青璃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係統在逼我們二選一——要麽你死，要麽我亡。
    她掌心下的劍痕灼熱如烙鐵：還有第三種選擇。
    琉璃劍突然刺入自己的心口！
    沒有鮮血，隻有蜂巢紋路從傷口湧出，化作無數金線纏上淩霄的身體。他的白發徹底轉黑，眸中金光暴漲，背後浮現出通天徹地的劍神虛影。
    你……
    葉青璃微笑，唇角溢出數據流：我是劍鞘，本就該……藏鋒於內。
    機械眼的警報響徹雲霄：
    格式化進程99
    異常個體融合完成
    最終指令：劍神歸來
    世界在刺目的白光中湮滅。
    最後的視野裏，淩霄抱住她下墜的身體，吻落在她逐漸透明的眉心。
    等我斬了這輪回……
    雪落在無字碑上，掩去一滴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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