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門在身後轟然關閉，將維生艙大廳的警報聲隔絕在外。我站在一條傾斜向下的甬道中，四壁覆蓋著不斷流動的幽藍色數據紋路，像是某種活體生物的血管。掌心Ω鑰匙散發的白光勉強照亮前方——甬道盡頭，隱約可見一個巨大的球形空間。
    每走一步，胸口玉白晶體就灼熱一分。葉青璃的記憶碎片在意識深處翻湧：她第一次被投射進修真界時的恐懼，第一千次迭代時的麻木，發現自己是複製品時的絕望……這些不屬於我的記憶，此刻卻比自己的還要鮮明。
    甬道突然劇烈震顫！牆壁上的數據紋路瘋狂閃爍，浮現出無數監控畫麵：修真界的修士們集結在千仞峰頂，對著變異的藍色劫雲揮劍；王朝世界的長安街頭，覺醒的npc們用農具砸向數據士兵；現實廢墟中，更多維生艙的指示燈開始由紅轉綠。
    【警告：次級單位異常激活】
    【執行深度格式化協議】
    係統的電子音從四麵八方壓來。我加快腳步衝向甬道盡頭，Ω鑰匙的白光所到之處，那些試圖從牆壁伸出的數據觸須紛紛退縮。
    球形空間的真容終於展現——這是一個直徑超過百米的巨型數據核心，中央懸浮著由無數六邊形光屏構成的立方體，每個屏幕都在播放不同世界的實時畫麵。立方體下方，七個圓柱形培養槽呈環形排列，每個槽裏都漂浮著一個"葉青璃"的軀體，隻是她們全都閉著眼睛，胸口嵌著與我手中同款的玉白晶體。
    終於來了，c742。
    全息投影從立方體中浮現，依舊是那個酷似葉青璃的女性形象，但此刻她的左眼已經變成不斷跳動的亂碼，白色研究服上也爬滿了數據異常的黑色紋路。
    你知道嗎？你毀了我三千年的文明火種保存計劃。"她抬手調出一組全息圖表，上麵顯示著三個世界的格式化進度條全部停滯在68.7，"就因為一個迭代體產生了不該有的情感糾葛。
    我握緊Ω鑰匙，葉青璃的記憶在血液裏沸騰："我們不是你的實驗品！
    你們當然不是。投影突然裂開一個扭曲的微笑，你們是武器。
    地麵突然透明化，露出下層空間——數以萬計的培養槽整齊排列，每個槽體裏都漂浮著不同年齡的"淩霄"克隆體。他們全部睜著眼睛，瞳孔中閃爍著幽藍的數據流。
    c係列最初設計目的是什麽？投影的聲音帶上病態的狂熱，"將人類最優秀的戰士意識數字化，批量生產成對抗外星入侵的軍隊！ty01隻是輔助你們連接的界麵程序！"她的影像突然扭曲放大，顯露出背後可怖的真相——立方體內部，蜷縮著一個半機械化的巨型胎兒，通過無數管線與整個係統相連。
    看看真正的管理員吧。投影的聲音變成了機械合成音，你們稱呼它為"係統"，而它稱呼自己為……母親。
    胎兒突然睜開沒有眼皮的雙眼，純黑的眼球上浮現出血紅的【terinate】字樣。整個球形空間瞬間被警報紅光淹沒，培養槽裏的七個"葉青璃"同時睜開眼睛，玉白晶體開始高頻閃爍！
    殺了它！七個聲音在我腦海中同時尖叫，用鑰匙刺入核心！
    身體先於思維行動。我衝向中央立方體，Ω鑰匙的白光如利劍劈開蜂擁而至的數據觸須。七個培養槽突然爆裂，裏麵的"葉青璃"們化作七道玉白流光，纏繞在我周圍形成護盾。
    胎兒發出刺耳的尖嘯，立方體表麵彈出無數尖刺。就在鑰匙即將觸及核心的前一秒，背後突然傳來破空聲——
    砰！
    一顆子彈精準擊穿我的右肩。劇痛讓鑰匙差點脫手。轉頭看去，甬道口站著一個身穿戰鬥服的"淩霄"，他手中的槍管還在冒煙，眼中是純粹的機械冰冷。
    c係列終極指令：保護主控核心。他機械地重複著，槍口瞄準我的眉心。
    千鈞一發之際，地麵再次劇烈震動！一道粗大的劍氣突然從天花板劈下，將戰鬥服"淩霄"斬成兩半！劍氣餘勢不減，在數據核心上撕開一道裂口。
    天花板的破洞中，禦劍而下的赫然是——修真界的淩霄！他道袍殘破，手中長劍纏繞著數據流與真元的混合能量，鬢角全白，顯然也付出了巨大代價才突破世界壁壘。
    本體，你太慢了。他冷冷道，劍鋒直指核心胎兒。
    還未從震驚中回神，身後甬道又傳來雜亂的腳步聲。轉頭看去，藥鋪學徒"淩霄"帶著上百個覺醒的npc衝了進來！他們有的拿著鋤頭，有的舉著菜刀，學徒自己的右臂已經透明化，卻仍死死攥著那枚青銅骰子。
    我們不是數據！一個老農怒吼著將鋤頭砸向控製台。
    不是棋子！貨郎少女用剪刀刺穿數據觸須。
    三個世界的"我"在此刻匯聚，Ω鑰匙的白光突然大盛。七個葉青璃的虛影在空中融合，化作一道純淨的能量流注入鑰匙。無需言語，我們同時衝向核心——
    修真界淩霄的劍刺入胎兒左眼！
    學徒淩霄的青銅骰子按進胎兒胸口！
    我的Ω鑰匙貫穿它的眉心！
    【錯誤！錯誤！】
    【核心協議覆寫中……】
    【人類文明火種保存計劃……終止】
    胎兒發出不似生物的尖嘯，機械身軀開始崩解。全息投影扭曲著消散前，最後看了我一眼，那神情竟與葉青璃有九分相似：你們贏了……但代價是什麽？
    整個球形空間開始坍塌。我拖著流血的身體衝向最近的控製台，在係統徹底崩潰前拍下最後一個按鈕——
    【世界融合協議啟動】
    【記憶同步開始】
    【倒計時：001000】
    警報聲變成了平和的鍾鳴。三個"淩霄"麵麵相覷，某種超越言語的理解在目光中交匯。修真界的他率先點頭，身影開始化作金色光點；學徒咧嘴一笑，透明化的手臂崩散成數據流。
    最後十秒，我看向懸浮在空中的葉青璃虛影。她伸手輕觸我胸口的玉白晶體，輕聲說：去找真正的我們。
    白光吞沒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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