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蘭！你聽到沒有？”
    沈如蘭倏地抬頭，看到了怒氣衝衝拍桌子的王大貴，他一臉怒氣，眼睛在噴火。
    伸手掐了一把大腿，生理鹽水一下就湧了出來。
    王大貴看到沈如蘭哭了，他的麵色稍霽：“老沈，我爹娘苦了一輩子，現在老了該我們孝順他們的時候了，你是我老婆，你就應該在家伺候他們。”
    “老沈，你也一把年紀了，你把工作讓給徐霞，徐霞是烈士遺孀，組織有要提拔我幹副廠長的打算，等我當上副廠長，工資會漲好幾十塊錢，到時候你就在家裏享福。”
    王大貴都好久沒跟沈如蘭說過這麽多話了，看到沈如蘭還一聲不吭，他頓時就不耐煩起來，起身出了門，走到門口回頭：“老沈，你好好想想。”
    沈如蘭起身走了幾步，張嘴試著說話，伸手觸碰屋裏的家具，觸感十分的真切。
    嘟囔了一聲，她抓起一隻碗砸到了地上。
    砰的一聲，碎了。
    沈如蘭蹲在地上撿起一塊碎瓷片，在手上劃了一下，殷紅的血冒了出來。
    她沒有做夢。
    沈如蘭想到以前聽老人家說過的借屍還魂的事情，她快步跑去老幺王姣的房間。
    看著鏡子裏的麵龐，有皺紋，麵色枯黃，可還沒有幹癟。
    那是她還沒到五十歲的臉。
    房子也是廠裏分給她的那套老房子，沒有拆遷前的老房子。
    沈如蘭想起來了，就是這一天，王大貴說服她答應將工作讓給徐霞，在家裏伺候公婆。
    前世的事情走馬燈一般掠過。
    沈如蘭開始磨刀，門外傳來孩子的打鬧聲，還有幾位大娘擇菜聊天的哈哈聲，整個大院充滿了生機。
    下午六點，大院裏開始喧鬧起來，各家上班的人陸續回了家，廚房裏響起了鍋碗瓢盆的碰撞聲，夾雜著打罵孩子的聲音。
    “沈大媽，沈大媽，王叔讓你趕緊去接你公婆。”
    李建國敲了門，扯著嗓子道：“他們提著好幾個大袋子，我要幫忙提，王叔不讓，說是等著沈大媽你去接。”
    沈如蘭開了門慢吞吞地道：“知道了，多謝你了，建國。”
    李建國忙回家給他媳婦兒幫忙，客套了兩句就走了，沈如蘭打開門坐在他們家的堂屋，手上握著雞毛撣子，磨了一下午的菜刀就放在桌子上。
    半小時後，一大群人怒氣衝衝的進了屋。
    “沈如蘭，你給老娘滾出來！你這個不孝順畜生，你是不想讓我和你爹來嗎？”
    婆婆王張氏人未到聲先至，進屋看到沈如蘭大馬金刀的坐著，見他們絲毫沒有起來迎接的樣子，大怒。
    “大貴，你看看你娶的啥媳婦兒？根本沒有將我和你爹放在眼裏，這是看不起我們老王家啊。”
    “大貴，早就跟你說了，這媳婦兒就得使勁兒打，打服了才孝順，你還舍不得，現在都騎到你頭上拉屎了！打，使勁兒打！打到她孝順為止！”
    上一世也是這樣，就算是沈如蘭去迎接了公婆，可是一進門，王張氏依然讓王大貴打了沈如蘭，按照她的說法就是要讓兒媳婦知道，這個家到底是誰當家做主。
    這輩子，沈如蘭不去迎接他們，王家這一大家子憋著一肚子火。
    王大貴陰沉著臉放下了手中的袋子，冷著臉一步一步朝著沈如蘭走了過來。
    “媽，你快跟爺奶道歉，不然爸爸會打死你的。”
    說話的人是王衛東，他說這個話的時候，絲毫聽不出對自家母親的擔心，反倒是帶著一絲幸災樂禍。
    “就是，你這麽不孝順，爸爸打死你都沒人同情你。”
    跟著附和的是三兒子王皓，他眼裏甚至閃著興奮的光芒。
    沈如蘭苦笑，這兩個白眼狼啊，一直都是這樣，上輩子也是這樣的，可是她怎麽就覺得這兩個玩意兒是心疼她，為了她好呢？
    沈如蘭起身，手中的雞毛撣子劈頭蓋臉的就朝著王衛東和王皓抽了過去。
    她常年幹家務，這個時候的她還沒到五十歲，手腳麻利，兩個白眼狼想要躲閃，可是她動作太快，兩個人原本好看的俊臉上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被抽出了幾道紅痕。
    “沈如蘭，你這個賤人！你瘋了，你竟然敢打我老王家的男人！”
    王張氏瘋了一般的扭動著身子想要衝過來，可是她曾經裹過的小腳支撐不了她的想法，噗通就摔在了地上。
    王大貴原本已經抓住了沈如蘭的手腕，擔心他老娘，鬆開手就去扶王張氏：“娘，娘，您沒事吧？我扶您起來。”
    王張氏扭著了腰，嘴裏哼哼唧唧著痛，伸手指著還在打兩個白眼狼的沈如蘭：“大貴，你快去收拾那個賤人！這個賤人，三天不打就想上房揭瓦！”
    進門一直沒說話的老王頭也開口了：“大貴，這個媳婦兒是得好好管教一下了。”
    老王頭手中的長煙杆重重的在桌子上磕了一下：“不像話，太不像話了，我們老王家的臉都丟光了！”
    “爸爸，你快管管媽啊，她瘋了，要打死我了！”
    “爺爺，救命啊！”
    王皓邊躲邊扯著喉嚨吼，王衛東回過神來想要還手，沈如蘭冷笑：“老二，你要是敢動手，老娘就去找你們領導聊聊！”
    王衛東不敢了，他在廠裏上班，雖然他看不起掙的那三瓜兩棗，可是他想要那個推薦上大學的名額。
    要是他媽真去找他們領導說他敢動手打老娘的話，那名額怎麽都輪不到自己。
    老王頭和王張氏都嚷嚷著讓王大貴好好教訓下沈如蘭。
    王家動靜太大，大院裏其他住戶聽到動靜已經跑來看熱鬧了。
    “王大貴，你的副廠長不想幹了？”
    沈如蘭在王大貴舉著拳頭要砸她的時候，精準的拿捏住了王大貴，王大貴硬生生將拳頭收了回去，硬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老沈啊，有什麽事我們關起門來說，別讓人看了笑話。”
    說完這個話，王大貴滿臉堆笑的朝著門口走過來朝著鄰居們賠笑：“大爺，大娘，沒什麽事兒，就是孩子不懂事，我家如蘭教訓孩子呢，大家趕緊回家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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