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滅世黑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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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世黑蓮的蓮心,是洪荒地脈業力匯聚的終極深淵。這裏沒有光,隻有永恒翻滾的、粘稠如墨的汙濁業火。火焰無聲燃燒,釋放的並非熱量,而是足以凍結靈魂、瓦解存在根基的極致負麵之力——貪婪、憎恨、絕望、詛咒…億萬生靈的惡念在此沉澱、發酵,化作焚燒元神的毒焰。
就在這業火的核心,三團截然不同的光暈,如同暴風雨夜海麵上掙紮的孤舟,在墨色的火焰浪潮中沉浮、碰撞:
石磯純淨靈體: 一團清冷皎潔如寒潭孤月的光暈。它剔透無瑕,散發出一種令人心碎的安寧與超脫,如同被剝離了一切塵埃與因果的琉璃魂魄。業火灼燒其表麵,卻無法侵入分毫,反而被那純淨之光映照得更加汙濁猙獰。
太乙本命精血: 一團熾烈沸騰如地心熔岩的核心。它殷紅刺目,內部仿佛有金仙的生命本源在狂暴奔湧,散發出至陽至剛的毀滅性力量與磅礴生機。業火舔舐其上,激起更猛烈的血焰,發出“滋滋”的對抗之聲,如同不屈的咆哮。
靈珠子原始記憶: 一團由無數細碎星辰般光點拚湊而成的芒團。它明滅不定,流轉著最純粹懵懂的喜悅、對天地萬物的好奇與親近,那是靈珠子誕生之初、未被任何劫數沾染的本源印記。業火纏繞其上,光點便如同被侵蝕的星辰,一顆顆黯淡、湮滅,發出無聲的悲鳴。
三股力量彼此排斥,每一次碰撞都讓整個蓮台劇烈震顫,蓮瓣表麵的裂痕加速蔓延,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崩解,連帶其中的光暈一同歸於虛無。
“三者擇一,餘者永寂!”
羅睺青年態那帶著玩味與殘忍的戲謔之聲,如同附骨之疽,直接響徹在蓮心的每一個角落,更狠狠鑽進哪吒那早已被業火灼燒得千瘡百孔的殘存元神之中。
哪吒的元神虛影,此刻已黯淡得如同一縷隨時會消散的青煙,懸停在劇烈衝突的三團光暈上方。構成元神的靈光邊緣不斷被墨色的業火侵蝕、剝離,化作細小的飛灰。那源自靈魂深處的灼痛,已非言語可以形容,仿佛有億萬隻帶著毒刺的螞蟻在啃噬他的每一縷意識,要將他的“存在”徹底撕碎、溶解在這無盡的惡念深淵裏。他腳下,那對曾經風馳電掣的風火輪,隻剩下兩圈比螢火還要微弱的赤紅餘燼,如同他即將熄滅的生命之火,在業火的狂風中明滅搖曳,隨時可能徹底湮滅。
他的指尖,懸在光暈上方,劇烈地顫抖著。每一次微小的移動,都引來元神更劇烈的灼痛和那三股力量更狂暴的排斥。選擇,意味著徹底的失去與無法挽回的犧牲。放棄石磯?那純淨的靈體是最後的救贖希望。放棄師父的精血?那等同於親手斷絕了太乙真人寄托在他身上的一切。放棄靈珠子的記憶?那他將徹底失去“哪吒”之所以為“哪吒”的根基,成為一個空殼!
“哪吒!選靈珠!守住你的本我!!” 楊戩染血的嘶吼,如同穿透層層厚重淤泥的微弱星光,艱難地穿透了蓮瓣的阻隔,傳入哪吒的元神!那聲音中充滿了急切與不容置疑的決斷。在楊戩看來,唯有保住靈珠子的本源記憶,哪吒才可能在未來找回真正的自我,否則即使獲救,也隻是一具行屍走肉!
轟隆!
幾乎在楊戩吼聲傳來的同時,整個蓮台猛地一震!外界,孫悟空燃燒著最後的戰意,金箍棒化作撕裂虛空的萬丈金虹,帶著粉碎星辰的蠻力,正狠狠轟擊在滅世黑蓮連接地脈的粗壯主莖之上!狂暴的力量讓蓮莖劇烈搖晃,裂開道道深痕,業火為之倒卷!
“選精血!活下來!俺老孫帶你殺出去!!” 孫悟空那混合著無盡怒火與焦灼的咆哮,如同雷霆般在蓮台外部炸響!在他簡單直接的邏輯裏,隻有選擇蘊含磅礴生機的太乙精血,哪吒才有活下去、恢複力量的希望,才有未來可言!他無視反噬,金箍棒一次又一次帶著崩山裂海之力砸落!
就在這內外交困、元神即將被徹底焚毀的絕境,那團清冷的皎月光暈——石磯娘娘的純淨靈體——仿佛感應到了哪吒元神深處那無法言說的痛苦與掙紮。它輕輕一顫,主動分出一縷柔和如月華般的光芒,如同母親最溫柔的撫慰,輕輕拂過哪吒那被業火灼燒得殘破不堪的元神虛影。
沒有言語,沒有懇求,隻有一種無悲無喜、無怨無恨的純粹安寧。這縷光芒拂過,業火帶來的灼痛竟奇跡般地減輕了刹那,帶來一種近乎解脫的清涼。仿佛在告訴哪吒:無論你如何選擇,我皆無怨。
這縷安寧,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也如同照亮迷途的最後一點星光。
哪吒眼中最後一絲掙紮的火焰熄滅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死寂的平靜,一種認命般的決絕。那顫抖的指尖,不再猶豫,帶著焚盡殘軀也要完成這最後選擇的意誌,朝著那團給予他刹那安寧的皎月光暈——石磯娘娘的純淨靈體——輕輕點落。
指尖觸及光暈的瞬間,時間仿佛凝滯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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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清冷的月華驟然爆發!石磯娘娘的純淨靈體,如同掙脫了萬古枷鎖的明月,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純淨光輝,瞬間衝破了墨色業火的束縛,輕盈而迅疾地向上浮升、擴散!那安詳的麵容在光芒中清晰了一瞬,隨即化作一道皎潔的流光,穿透層層蓮瓣,直射向蓮台之外那破碎的天地!
“不——!!!”
一聲蘊含著金仙隕落般絕望與滔天恨意的悲嘯,仿佛從無盡時空之外傳來,正是太乙真人的聲音!但這悲嘯隻響起半聲,便被緊隨而來的恐怖爆炸徹底淹沒!
轟!!!
就在石磯靈體脫離的刹那,那團象征著太乙真人所有心血、本源、乃至部分生命烙印的熾熱精血光團,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猛地炸裂開來!粘稠滾燙、蘊含著毀滅性仙元與生命精華的血霧,如同決堤的熔岩洪流,狂暴地噴濺向四麵八方!刺鼻的血腥味混合著狂暴散逸的玉清仙靈之氣,瞬間充斥了整個蓮心空間,將大片區域染成一片淒厲的猩紅!血霧中,仿佛凝聚著太乙真人錯愕、痛苦、難以置信乃至最終化為滔天恨意的無聲嘶吼!
而幾乎在同一時間,那團代表著哪吒生命源頭的靈珠子原始記憶,如同被狂風吹散的沙畫,無聲無息地徹底崩解!無數承載著最初純粹喜悅、懵懂好奇、對天地萬物親近之情的細小星辰光點,紛紛揚揚,閃爍著最後一點微弱而恒久的光芒,一點點黯淡,一點點消散在汙濁的業火與濃重的血霧之中。它們飄散的過程,緩慢而清晰,像一場無聲的葬禮,宣告著哪吒與自身最本源、最無垢的那一部分永恒的訣別。
“師父…對不住…”
一聲微弱到幾乎聽不見的呢喃,在哪吒元神徹底分解前的最後一刻響起。這聲音裏沒有怨恨,隻有無盡的疲憊、解脫,以及一絲深埋的歉意。
業火的反噬,在平衡被徹底打破的瞬間,達到了極致!漆黑的火焰不再是灼燒,而是帶著一種“吞噬”與“同化”的規則,如同億萬條貪婪的毒蛇,瞬間纏繞、包裹了哪吒那本就殘破不堪的元神!
沒有慘叫,隻有一聲仿佛歎息般的輕響。
哪吒的元神虛影,如同被投入強酸的冰雪,瞬間消融、分解!構成元神的靈光化作億萬點細碎的光塵,在業火中明滅、飄散。這分解不僅是形態的潰散,更是存在烙印的徹底崩解!
然而,就在這元神徹底湮滅、化作純粹本源能量被滅世黑蓮吸收的瞬間,異變陡生!哪吒那消散的元神烙印,竟在業火與蓮台規則的作用下,被強行撕裂、投射向三個截然不同的未來軌跡,形成三道驚鴻一瞥的平行幻象:
幻象一:弑神槍塚深處。 翻湧的血霧太乙精血炸裂的餘燼)並未完全消散,其中一絲最精純的毀滅仙元與哪吒元神崩解時散逸的殺伐戾氣混合,在無數殘槍的嗡鳴中,凝聚成一個模糊的、散發著冰冷無情氣息的虛影。這虛影緩緩睜開沒有瞳孔的雙眼,漠然地注視著萬仞槍塚,成為了弑神槍新的、失去所有情感的器靈胚胎。
幻象二:地脈黑蓮核心。 滅世黑蓮發出滿足的深沉歎息。哪吒元神分解後最精純的本源能量,如同最上等的養料,被蓮台貪婪地吸收。整株黑蓮的體積猛地暴漲一圈,蓮瓣更加漆黑厚重,根須深入地脈的速度暴增!蓮心深處,羅睺青年態的虛影變得更加凝實,嘴角勾起一抹殘酷的笑意。
幻象三:渡世寶船殘骸。 一塊沾染著哪吒氣息與殘存蓮藕組織的碎片風火輪最後餘燼所護),並未被業火完全焚毀。它如同有生命般,穿透虛空,精準地嵌入正在混沌海中艱難重組的渡世寶船最核心的龍骨位置!碎片融入的刹那,原本搖晃不穩的寶船猛地一震,船體發出低沉的嗡鳴,狂暴的混沌氣流與滔天巨浪在靠近船底時竟詭異地平息下來!這塊染血的蓮藕,成為了寶船最關鍵的壓艙石,以哪吒最後的存在痕跡,鎮壓著歸墟之海的狂瀾,維係著一線渡世的希望。
三道幻象,如同三麵映照不同命運的破碎鏡片,在哪吒元神分解的光塵中一閃即逝,帶來的是比死亡更深邃的虛無與宿命無常的冰冷嘲弄。
業火依舊在蓮心深處無聲燃燒。石磯的靈體已脫困升騰,太乙的精血化作彌漫的血霧哀鳴,靈珠子的記憶散落成無意義的星塵。而哪吒,那個曾經腳踏風火輪、手持火尖槍的桀驁身影,已徹底消散於這片由他選擇、也由他終結的業火深淵之中。唯留那暴漲的黑蓮,在破碎的洪荒地脈深處,投下更加深沉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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