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洪荒之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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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荒之北,極淵寒域。
    這裏曾是玄武聖尊背負洪荒天穹的古老道場,如今隻剩下永恒的死寂與刺骨的冰冷。破碎的冰川如參天利刃倒插在漆黑的海水之中,凝固的寒氣將空間都凍出蛛網般的裂痕,仿佛連時間在此都陷入了遲緩的凍結。楊戩額間天眼流轉著破妄金光,掃視這片被遺忘的終焉之地,哪吒腳下風火輪烈焰升騰,驅散著周遭蝕骨的寒流,卻也燒不化那沉澱了億萬載的玄冰。
    哮天犬並未維持那山嶽般的遠古真身,而是化作了人形。他一身玄黑戰甲,身姿挺拔如槍,麵容冷峻,唯有那雙眼睛依舊保留著幾分神犬的銳利與警惕。他手持一柄繚繞著混沌煞氣的骨刃,默默護在楊戩身側,目光如同最敏銳的哨探,掃視著冰原上每一道可疑的陰影。那卷得自歸墟之門的《量劫圖譜》,此刻正懸浮在三人中央,暗金光芒流淌,散發著沉重而蒼茫的氣息,與這片死寂的極寒之地格格不入,卻又詭異地相互呼應。
    突然,楊戩眉心豎眼猛地一縮,金光如實質般刺向下方被厚厚玄冰覆蓋的漆黑海床!
    “有東西在動!”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驚疑。
    話音未落,整片冰封的極淵猛地一震!
    “轟隆隆——!”
    如同沉睡萬古的巨獸蘇醒,下方的玄冰層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隨即在震耳欲聾的崩裂聲中轟然炸開!無數堅逾神鐵的玄冰碎塊裹挾著刺骨的寒流激射向四麵八方,哪吒冷哼一聲,火尖槍劃出一道赤焰光幕,將襲來的冰刃盡數焚為虛無。楊戩三尖兩刃刀一橫,刀氣化作無形屏障護住周身。哮天犬手中骨刃揮灑,斬出道道撕裂空間的烏光,精準地將飛射的冰棱粉碎。
    冰層破碎之處,並非洶湧的海水,而是一片無法形容的、仿佛由最純粹黑暗凝結成的深沉物質。它緩緩隆起,如同一個正在舒展軀體的龐大生命體。一股源自洪荒初開、背負蒼天的浩瀚氣息驟然彌漫開來,壓得連風火輪的烈焰都為之搖曳低伏!那氣息古老、厚重、悲憫,帶著一種看盡滄海桑田、紀元生滅的蒼涼。
    “玄武真形!”哪吒瞳孔驟縮,失聲叫道。傳說中支撐天地的聖尊早已隕落,此刻顯化的,不過是其殘留意誌與大道烙印凝聚的軀殼投影。
    那團深沉的黑暗物質迅速凝聚、塑形。龜甲!一片龐大到難以想象的龜甲虛影在破碎的冰淵之上緩緩成型!龜甲色澤深沉如墨,邊緣卻流淌著混沌初辟般的微光,其上溝壑縱橫,每一道紋路都仿佛蘊含著天地初生時的秘密,古老、神秘、令人望之生畏。
    就在這龜甲虛影徹底成型的刹那,一股無形的、難以抗拒的法則之力驟然降臨!懸浮於三人之間的《量劫圖譜》猛地一顫,仿佛被無形的巨手抓住,硬生生拉扯向那片龐大的龜甲虛影!
    “不好!”楊戩天眼怒睜,三尖兩刃刀爆發出斬裂蒼穹的鋒芒,試圖截斷那股力量!哪吒腳下風火輪烈焰狂飆,火尖槍化作赤龍咆哮著刺向圖譜與龜甲之間的無形連接!哮天犬更是發出一聲低沉的怒吼,手中骨刃瞬間暴漲百倍,帶著撕裂虛空的混沌煞氣狠狠劈落!
    三股足以撼動大羅的力量同時轟擊在那無形的法則之上!
    “嗡——!”
    一聲低沉到穿透神魂的悶響。楊戩的刀光如同撞上不周天柱,寸寸崩裂;哪吒的赤龍槍影在距離圖譜數尺之遙便哀鳴潰散;哮天犬那足以劈開星辰的混沌骨刃,竟被一股沛然莫禦的反震之力彈開,連帶著他整個人都踉蹌後退數步!
    《量劫圖譜》毫無阻礙地飛向龜甲虛影,如同倦鳥歸巢,輕飄飄地貼在了那巨大龜甲的中心位置。
    暗金色的圖卷與深沉如墨的龜甲接觸的瞬間——
    “嗤啦!”
    仿佛滾燙的烙鐵印在寒冰之上!一股無法形容的混沌光暈自接觸點爆發開來,瞬間席卷了整個龜甲!龜甲之上,那無數古老神秘的天然溝壑紋路,竟在這混沌光暈的衝刷下,如同活物般蠕動、扭曲、重組!暗金色的流光順著龜甲的紋路瘋狂奔湧、勾勒,最終凝聚成一行行巨大、扭曲、仿佛用混沌之血書寫的奇異箴言!
    這些箴言並非洪荒已知的任何文字,它更像是天地規則的直接顯化,是命運長河最本源的烙印。每一個“字”都在扭曲變幻,散發出令人心悸的預言之力。楊戩額間天眼刺痛,金光流轉到極致,死死盯著那些變幻莫測的混沌箴言,試圖將其強行解讀。
    “弑……道……者……”他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每一個音節都仿佛有千鈞重擔,壓得他神魂震蕩。
    “……葬……道……時……”哪吒臉色發白,腳下風火輪烈焰明滅不定,火尖槍嗡嗡作響,似乎在抵抗著箴言帶來的恐怖壓力。
    “……牧童……垂釣……”哮天犬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嗚咽,人形態下的他額角青筋暴起,顯然也在承受著巨大的精神衝擊。
    當最後幾個混沌箴言在龜甲上定格——“石猴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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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行預言終於完整地烙印在龐大的玄武龜甲之上:
    “弑道者葬道時,牧童垂釣石猴醒!”
    這十二個混沌箴言如同十二道開天辟地的神雷,轟然炸響在楊戩、哪吒、哮天犬的神魂深處!一股源自命運長河最底層的冰冷洪流瞬間席卷過他們的意識,讓他們眼前發黑,元神劇震!這預言所指,分明就是他們三人!牧童楊戩,漁童哪吒,石猴孫悟空!而“葬道時”,更是透著一股令人窒息的終焉氣息!
    就在預言顯現、三人神魂遭受衝擊的同一刹那,異變陡生!
    嗡!嗡!嗡!
    洪荒天地間,無數個角落,空間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麵,劇烈地波動起來!
    東海之濱,洶湧的浪濤之上。一個頭戴草笠、赤著雙腳的牧童虛影,突兀地出現在翻騰的海浪尖峰。他手中握著一根簡陋的竹笛,正放在唇邊,做出吹奏的姿態,眼神卻帶著一種不屬於孩童的、屬於楊戩的深邃與迷茫,額間更有一道細微卻清晰的金線——那是未開的天眼雛形!他腳下的礁石旁,甚至還有一個模糊的、幼犬形態的虛影在追逐浪花!
    西牛賀洲,一片荒蕪的戈壁灘中。一個挽著褲腳、手持簡陋竹竿的漁童虛影,憑空出現在滾燙的黃沙之上。他對著幹涸的沙地做出垂釣的動作,臉上帶著哪吒特有的倔強與一絲未脫的稚氣,腰間似乎還係著一條模糊的、如同風火輪焰尾般的紅綾幻影!
    花果山舊址,那早已被戰火削平、隻餘碎石的山巔。一隻渾身覆蓋著淡金色絨毛的小石猴虛影,正蹲坐在最高的那塊頑石上。它抓耳撓腮,眼神純淨懵懂,好奇地打量著這片破敗的天地,時不時對著虛無的天空齜牙咧嘴,一股源自混沌深處的懵懂野性與後來那齊天大聖的桀驁如出一轍!一縷淡金色的雲氣在它身下若隱若現!
    牧童!漁童!石猴!三聖轉世身的童年幻影,竟然跨越了時空的阻隔,在洪荒各地同時顯現!這些虛影並非實體,更像是一種烙印,一種來自命運長河深處的回響,一種預言應驗的具象化宣告!
    “這……就是預言所指?”哪吒看著自己那戈壁灘上垂釣的童年幻影,聲音幹澀,帶著難以置信的荒謬感。風火輪的烈焰似乎都黯淡了幾分。
    楊戩天眼死死盯著龜甲上那行冰冷刺目的混沌箴言“弑道者葬道時”,又看向東海之濱那吹笛的牧童虛影,麵色凝重如萬載寒冰。預言與幻影相互印證,一股冰冷徹骨的宿命感,如同極淵的寒流,瞬間凍結了他們的四肢百骸。
    哮天犬握緊了骨刃,人形態下,他的目光銳利如刀,掃過那幼犬的虛影,又落回龐大龜甲上散發著不祥氣息的箴言,喉嚨裏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吼:“這龜甲在昭告洪荒……我們的終局?”
    破碎的冰川依舊在緩緩沉浮,龜甲虛影懸浮於冰淵之上,十二個混沌箴言流淌著冰冷的光輝,如同天道睜開的無情之眼,漠然地注視著下方心神劇震的三位弑道者。洪荒各地,那牧童吹笛、漁童垂釣、石猴望天的幻影,在破碎的山河間搖曳,無聲地訴說著一個關於終結與蘇醒的讖言。極淵的寒風嗚咽著,卷起細碎的冰塵,吹過楊戩冰冷的銀甲,拂過哪吒跳動的火焰,帶來徹骨的寒意。弑道之路的盡頭,那名為“葬道”的陰影,第一次如此清晰而沉重地,籠罩在了他們的命運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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