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蓮舟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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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定海神針鎮壓的羅睺血池,其泄露出的那一絲邪惡意念,如同滴入滾油的冷水,在楊戩、哪吒、孫悟空三人心中炸開驚濤駭浪。然而,未等他們有所行動,異變再生!
嗚——嗚——
一種低沉、悠遠、仿佛穿越了萬古時空的號角聲,毫無征兆地在洪荒最東方的盡頭響起。那聲音並非來自生靈,更像是某種巨大造物在無盡歲月的侵蝕下,不堪重負發出的呻吟,又似船槳劃破亙古死寂的水聲。聲音穿透了狂暴的海浪與呼嘯的罡風,清晰地回蕩在每一個心神被羅睺意念所驚擾的存在耳畔。
楊戩眉心豎眼金光如電,瞬間撕裂萬裏虛空投向東方盡頭!他看到的景象,讓這位曆經無數風浪的清源妙道真君也瞳孔驟縮!
在那片被洪荒生靈視為絕對禁區的歸墟邊緣,濁浪滔天,空間破碎如蛛網!就在這混亂與終結的交界處,一片龐大得難以想象的殘骸,正隨著混沌亂流沉沉浮浮。它通體呈現一種被時光與劫力侵蝕殆盡的暗金色,材質非金非木,其上遍布著無數巨大而猙獰的裂痕與貫穿的孔洞。殘骸的主體依稀能辨認出巨大船身的輪廓,曾經可能巍峨如山嶽的桅杆早已折斷,僅剩腐朽的基座。無數斷裂的、雕刻著早已無法辨識的古老符文的巨大船板,如同洪荒巨獸的肋骨,支棱在破碎的船體之上。這就是傳說中曾試圖橫渡歸墟、抵達彼岸、最終卻功敗垂成的——渡世寶船!
此刻,這艘象征著古老救贖與悲壯失敗的巨船殘骸,正被歸墟深處湧出的、粘稠如墨汁般的汙穢濁氣所包裹、侵蝕。那些濁氣如同活物,翻滾著,蠕動著,試圖將這片最後的遺跡徹底拖入永恒的虛無深淵。
然而,就在那足以腐蝕萬物的濁氣洪流深處,一點微弱卻無比堅韌的暖白色光芒,正頑強地從寶船最核心的斷裂龍骨處透射出來!光芒之中,似乎有無數細小如螢火蟲的光點在飛舞、匯聚。
緊接著,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它並非人聲,也非樂器奏響,更像是那艘破碎寶船最後的靈魂在低吟淺唱,是無數曾寄望於它渡世的殘魂執念在共鳴。聲音斷斷續續,充滿了歲月的滄桑與無盡的疲憊,卻又帶著一種洞穿虛妄的清澈與堅定:
“蓮…舟…渡…世…苦海…茫…茫…”
“業…火…焚…身…非…我…鄉…”
“弑…道…非…為…逆…”
“守…心…即…證…道…”
歌聲古樸蒼涼,每一個音節都仿佛蘊含著大道的重量,直接敲打在聆聽者的神魂之上!尤其是最後兩句箴言——“弑道非為逆,守心即證道”——更是如同洪鍾大呂,在楊戩、哪吒、孫悟空的心湖中轟然炸響!
楊戩手持青銅笛,立於山巔。這歌聲入耳,他眉心豎眼劇烈的跳動竟奇異地平複下來。那因窺見羅睺血池而激蕩的殺伐戾氣,如同被清泉洗滌,緩緩沉澱。他體內運轉的玉清仙元,竟在這蒼涼歌聲的引導下,循著一種前所未有、更為圓融自然的軌跡流轉,仿佛觸及了某種被遺忘的古老道韻。哮天犬已化為人形,黑衣冷峻,此刻卻閉目凝神,側耳傾聽,緊鎖的眉宇間竟也流露出一絲罕見的安寧與思索。
東海礁石上,漁童哪吒緊握翡翠竿的手微微一鬆。竿頭那點因感應到羅睺惡意而熾烈無比的碧綠蓮蓬神芒,隨著歌聲的流淌,光芒變得溫潤而穩定。一股源自業火紅蓮本源的奇異共鳴在他體內升起。那歌聲中“業火焚身非我鄉”的意境,如同鑰匙,打開了他神魂深處關於滅世黑蓮自爆、業火涅盤的記憶鎖鏈,一種難以言喻的明悟與釋然湧上心頭。他望著寶船方向,眼中頑劣褪去,隻剩下深深的觸動。
花果山巔,孫悟空琉璃神目中的混沌開辟景象驟然加速流轉!那“弑道非為逆,守心即證道”的箴言,如同驚雷劈開了他心中某些因大鬧天宮、反叛舊秩序而產生的迷茫與戾氣沉澱。他守護花果山是守心,護唐僧取經亦是守心,如今護持洪荒,亦是守心!所謂“道”,並非天庭佛門的條條框框,而是本心所向,是腳下之路!他撓了撓頭,咧嘴一笑,眼中琉璃神光澄澈了幾分,金箍棒上流轉的戰意也帶上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道韻。腳下的筋鬥雲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心境變化,輕輕顫動,發出舒適的嗡鳴。
歌聲的奇跡,遠不止於此!
那包裹著渡世寶船殘骸、正瘋狂侵蝕的粘稠汙穢濁氣,在歌聲響起的刹那,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
翻滾的墨色濁流,猛地一滯!那些扭曲蠕動的、充滿毀滅與墮落氣息的魔念,在歌聲蘊含的古老道韻與“守心證道”的純粹意誌衝擊下,發出了無聲的、充滿了痛苦與恐懼的尖嘯!
歌聲如同無形的法則之網,溫柔而堅定地籠罩而下。濁氣中那些最為汙穢、最為暴戾的雜質,在歌聲的洗滌下,如同被投入淨火的汙雪,迅速消融、湮滅!剩餘的濁氣,則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狂暴的“活性”,變得沉重、凝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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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嗤…嗤…
肉眼可見的,大團大團翻滾的濁氣開始凝固、結晶!它們在歸墟邊緣的混沌亂流中,凝結成一塊塊巨大而醜陋的、散發著惡臭與不祥氣息的黑色晶簇!如同歸墟之畔瞬間生長出一片猙獰的黑色荊棘林!
歌聲並未停歇,反而越發清晰、堅定。那源自寶船核心的暖白色光芒越來越盛,如同永不熄滅的燈塔!
“守心…即…證…道…”
當這最後一句箴言帶著大道回響,再次響徹寰宇的瞬間——
轟!!!
那些剛剛凝結而成的巨大黑色濁氣晶簇,如同被億萬柄無形的淨化之錘同時擊中,轟然崩解!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一種如同汙穢被徹底淨化的、無聲的湮滅!
崩解的黑晶化作漫天細碎的、失去所有邪異能量的黑色粉末。隨即,在歌聲引動的、源自洪荒本源法則的偉力作用下,這些粉末發生了不可思議的逆轉!
漆黑的顏色如同被無形的手抹去,迅速褪去汙濁,顯露出最純淨的、如同水晶般透明的本質!緊接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蘊含著萬物初生之機、大道源頭之息的清靈之氣,從這些純淨的粉末中轟然勃發!
先天清氣!
它們不再是汙穢的濁氣,而是逆轉了歸墟的終結法則,被硬生生從毀滅的盡頭重新提煉、升華而出的、最為純淨的先天造化本源之氣!如同開天辟地之初,盤古呼吸間吐納的創世之息!
無數縷純淨的先天清氣,如同掙脫了束縛的精靈,從崩解的濁氣粉末中歡快地升騰而起!它們匯聚成一道道溫潤如玉、散發著無盡生機的乳白色氣流,如同浩蕩的星河,衝破了歸墟邊緣的混沌亂流,朝著洪荒天地奔湧而去!
清氣所過之處,破碎的空間裂縫被柔和地撫平,狂暴的混沌能量被安撫、同化,被羅睺惡意侵蝕而顯得晦暗的大地,重新煥發出勃勃生機。草木瘋狂生長,靈泉汩汩湧出,鳥獸歡鳴,天地間彌漫著劫後新生的純淨道韻!
楊戩深吸一口氣,一縷最為精純的先天清氣跨越空間,沒入他眉心豎眼。豎眼金光瞬間大盛,損耗的神魂之力飛速恢複,甚至隱隱更上層樓!他手中的青銅笛發出愉悅的輕鳴。人形哮天犬也貪婪地吸收著彌漫開來的清氣,周身氣息越發凝練沉厚。
東海之濱,漁童哪吒張開雙臂,任由大股大股的先天清氣融入體內。翡翠竿碧光大放,竿頭蓮蓬神芒吞吐,仿佛在呼應著這新生的造化之力。他體內因業火而略顯躁動的本源,在這清氣的滋養下,變得前所未有的圓融如意。
花果山,孫悟空張開大口,猛地一吸!如同長鯨吸水,海量的先天清氣被他吸入腹中。琉璃神目中的混沌景象更加清晰,仿佛能窺見更多大道脈絡。他渾身骨骼劈啪作響,一股源自混沌魔猿血脈的、更加純粹而強大的力量感油然而生。筋鬥雲興奮地盤旋,雲體似乎也凝實、輕盈了幾分。
渡世寶船雖殘,其魂不滅!一首穿越萬古滄桑的《蓮舟謠》,以最不可思議的方式,逆轉歸墟濁氣,凝練先天清氣,為這飽經創傷的洪荒,注入了一股純淨而磅礴的造化生機!它昭示著,守護之道,不在逆天弑神,而在持守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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