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洪荒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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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戩所化的鎮界碑橫亙九天,其上《八九玄功》的金色道文緩緩流轉,散發著鎮壓諸天、撫平混沌的永恒偉力。洪荒蒼穹的裂縫被強行彌合,混沌洪流的肆虐被遏製,然而,劫後餘生的天地間,彌漫的並非慶幸,而是死一般的沉寂與深入骨髓的悲涼。
    哪吒抱著氣息奄奄、淚痕未幹的哮天犬,雪白的大犬蜷縮在他懷中,雪白的毛發沾染著歸墟的汙濁和自身的血跡,黯淡的銀芒在皮毛下微弱地閃爍,那雙總是靈動忠誠的眼睛此刻空洞地望著那高懸的巨碑,大顆混著血絲的淚水無聲滾落。風火輪在他腳下燃燒著黯淡的暗紅色火焰,如同凝固的血痂。他緊咬著嘴唇,嚐到了鐵鏽般的腥甜,小臉煞白,所有的憤怒與嘶吼都被巨大的悲慟死死堵在胸腔。
    孫悟空站在一旁,熔金雙瞳死死盯著鎮界碑,手中的《弑道天書》混沌光芒明滅不定,仿佛感應著主人心中那如同火山熔岩般翻湧卻又被強行壓抑的暴怒。腳下的筋鬥雲失去了往日的靈動迅捷,沉重如鉛,金光黯淡。羅睺轉世身立於渡世寶船船首,冰冷的魔瞳掃過鎮界碑,又落回《弑道天書》和孫悟空身上,毀滅的魔焰在眼底無聲地翻騰、積蓄,如同暴風雨前壓抑的死寂。
    石磯娘娘那道近乎透明的靈體,懸浮在彌合的天穹之下,懷中緊握著通天教主的青玉發簪與太乙真人的清淨拂塵。兩件至寶的光芒,在失去了弑神槍尖的凶戾平衡後,顯得有些孤寂與沉重。她望著鎮界碑,靈體邊緣逸散的光點愈發急促,那份決絕的悲憫中,也染上了一絲茫然。
    就在這天地同悲、萬籟俱寂的時刻——
    “嗡…嗚…”
    一種極其細微、卻直透神魂的奇異聲響,毫無征兆地響起。這聲音並非來自外界,而是仿佛源自洪荒世界本源法則的深處,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哀傷與悸動。
    楊戩眉心神目雖然隨著主人化身鎮界碑而沉寂,但他隨身攜帶的、那本記錄著洪荒萬古秘辛與三教道統源流的《洪荒大典》,此刻正靜靜懸浮在哮天犬身旁的虛空中。這部古老的典籍,此刻正無風自動,厚重的書頁如同被無形的悲風吹拂,嘩啦啦地急速翻動!
    典籍本身,正散發出一種令人心碎的悲慟氣息!
    “噗!”
    一聲輕響,如同水滴落在燒紅的烙鐵上!
    一點殷紅、粘稠、散發著神聖氣息卻又蘊含著無盡哀傷的光點,毫無征兆地從急速翻動的《洪荒大典》封麵滲出!
    緊接著,是第二點、第三點…無數點!
    眨眼之間,整部《洪荒大典》如同一個受傷的生命體,封皮、書頁、乃至承載文字的每一寸空間,都在向外滲出這種殷紅的光點!它們迅速匯聚、流淌,如同滾燙的、飽含神性與悲慟的鮮血,在典籍表麵蔓延、滴落!
    泣血!
    神聖典籍泣血!
    這景象詭異而悲愴,讓目睹者無不神魂顫栗!
    那些從《洪荒大典》上滲出的血珠,並未滴落消散,而是違反常理地懸浮在典籍周圍,每一顆血珠都隻有指尖大小,卻晶瑩剔透,如同最純淨的紅寶石!更令人驚駭的是,每一顆血珠的內部,都映照出一幅令人心膽俱裂的、正在發生的景象!
    第一幅景象:碧遊宮殤!
    一顆較大的血珠中,清晰地映照出金鼇島碧遊宮最後的殘影!萬仙來朝的盛景早已化為斷壁殘垣。畫麵中央,通天教主那孤絕傲岸的身影立於破敗的宮闕之巔。他手中那柄曾斬斷因果、截取天機的無上聖劍——青萍劍,此刻正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握住劍身!通天教主眼中沒有憤怒,隻有一種看透宿命的極致悲涼與決絕。他猛地發力!
    “哢嚓——!!!”
    一聲貫穿萬古時空的碎裂之音響徹血珠內部!那柄象征截教道統、承載著“截取一線生機”無上劍意的青萍劍,竟被通天教主親手,從中硬生生折斷!劍身崩斷的刹那,碧遊宮最後的殘影轟然崩塌,萬仙虛影發出無聲的悲鳴,化作點點流光消散!一股截天斷道、寧折不彎的極致悲慟,從血珠中彌漫而出!
    第二幅景象:玉虛宮慟!
    另一顆血珠內,昆侖山玉虛宮的虛影莊嚴肅穆。元始天尊端坐八寶雲光座,麵容古井無波,手中持著那柄象征闡教教化、統禦諸仙的無上權柄——三寶玉如意!如意首端的三顆寶珠象征天、地、人)光芒流轉。然而此刻,元始天尊那蘊含著無上威嚴的目光深處,卻是一片寂滅的死灰。他緩緩抬手,將玉如意舉至麵前。沒有言語,沒有法力波動,隻是五指輕輕一握!
    “嘭!!!”
    一聲沉悶如星辰核心塌陷的爆響在血珠內回蕩!那柄承載著元始大道、敕封諸神權柄的三寶玉如意,竟在元始天尊的掌心之中,寸寸碎裂!寶珠炸裂成齏粉,如意本體化作無數玉屑紛飛!玉虛宮的虛影隨之劇烈搖晃,殿中侍立的金仙虛影齊齊發出無聲的哀歎,身形黯淡欲散!一股統禦崩解、道統自絕的蒼涼死意,彌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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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幅景象:八景宮焚!
    最後一顆最為核心的血珠內,景象卻是混沌一片,唯有一座古樸玄奧的八卦爐虛影在混沌中沉浮。爐前,太上老子那清靜無為的身影若隱若現。他手中托著那卷曾定地水火風、演化陰陽兩儀的無上圖卷——太極圖!太極圖緩緩旋轉,陰陽魚眼如同宇宙核心。然而此刻,老子眼中那萬古不變的淡然,化為一種洞悉終末的寂寥。他輕輕一歎,屈指一彈,一點看似微弱的混沌之火,落在了太極圖的中央!
    “呼——!”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無聲的、極致的焚燒!那點混沌之火瞬間蔓延,將整個太極圖吞噬!承載陰陽、演化萬物的無上道圖,在混沌之火的焚燒下,如同最普通的紙張,迅速變得焦黑、卷曲、最終化為點點飄飛的灰燼!八卦爐的虛影在火光中扭曲、消散!一股萬物歸墟、道法自然的終極寂滅之意,充塞了那顆血珠!
    三顆血珠,三幅景象,三位洪荒道祖的終極抉擇!
    通天折劍!元始碎如意!老子焚道圖!
    這是三教道統象征的自我毀滅!是三位站在洪荒巔峰的存在,以自身道基為代價,發出的最後悲鳴與獻祭!
    這景象帶來的衝擊,甚至超越了楊戩的犧牲!孫悟空、哪吒、乃至氣息奄奄的哮天犬,都如同被無形的重錘狠狠擊中,心神劇震,靈魂都在哀鳴!羅睺轉世身眼中那翻騰的毀滅魔焰,也因為這超越想象的變故而出現了瞬間的凝滯!
    涅盤!於絕望的灰燼中降臨!
    就在三顆血珠內的景象最終定格在青萍斷劍、玉如意齏粉、太極圖灰燼的刹那!
    “嗡——!”
    一股無形的、宏大的、仿佛源自洪荒世界最本源的悲憫與救贖意誌,轟然降臨!
    那三顆懸浮的、映照著毀滅景象的血珠,猛地向內坍縮!
    它們如同三個微型的宇宙黑洞,爆發出強大的吸力!那些從《洪荒大典》上滴落的、懸浮在周圍的無數細小血珠,如同百川歸海,瘋狂地被吸入這三顆核心血珠之中!
    同時,血珠內部景象中,通天教主折斷青萍劍後崩散的流光碎片、元始天尊自碎玉如意後紛飛的玉屑塵埃、老子焚毀太極圖後飄飛的灰燼…這些象征著三教道統最終毀滅的殘骸,竟也穿透了血珠的壁障,被強行牽引而出,融入那三顆坍縮的核心血珠!
    三顆血珠在吸收了所有的血淚與道統殘骸後,體積並未膨脹,反而極速縮小、凝練!顏色也從刺目的殷紅,迅速褪去血色,化為一種沉重、內斂、蘊含著混沌初開氣息的暗金!
    最終,三滴沉重如星辰核心、散發著溫潤混沌光澤的暗金色液體,懸浮在《洪荒大典》上方!
    它們不再散發悲慟,而是散發出一種曆經毀滅、於灰燼中重生的純粹道韻!一種包容了劍的鋒芒、如意的權柄、道圖的演化的無上氣息!
    就在這三滴暗金液體成型的瞬間!
    “鏘——!!!”
    一聲仿佛沉寂了萬古紀元、帶著無盡凶戾與渴望的清越槍鳴,毫無征兆地從歸墟深處、從渡世寶船的下方、甚至從那橫亙九天的鎮界碑內部同時響起!
    那三滴懸浮的暗金液體,仿佛受到了這槍鳴的終極召喚,瞬間化作三道暗金色的流光,無視了空間與歸墟的阻隔,朝著同一個方向——那之前被石磯娘娘靈體握在手中、此刻因楊戩犧牲而未被使用的半截弑神槍尖它正靜靜懸浮在石磯身旁的虛空中)——激射而去!
    嗤!嗤!嗤!
    三道流光精準無比地融入那半截漆黑、猙獰、散發著純粹湮滅之力的弑神槍尖之中!
    嗡——!!!
    弑神槍尖猛地爆發出吞沒一切的暗金光芒!槍身劇烈震顫,發出歡愉而凶戾的嗡鳴!槍尖之上,那些原本由凝固魔血構成的猩紅道紋,如同被注入了無上生機,瞬間活了過來,變得更加複雜、更加玄奧!斷口處,暗金色的光芒瘋狂湧動、延伸、塑形!
    無瑕弑神槍修複材料! 由三教道祖自毀道基、獻祭道統所化的混沌道源,於此涅盤誕生!
    槍尖散發出的氣息,不再是單純的毀滅,而是融合了劍之決絕、如意之權柄、道圖之演化的終極弑道之力!它指向之處,連歸墟的永恒黑暗都為之扭曲退避!渡世寶船上,羅睺轉世身眼中那純粹的毀滅魔焰,第一次被一種名為“貪婪”與“忌憚”的複雜光芒所取代!
    石磯娘娘的靈體,望著那涅盤重生、光芒萬丈的弑神槍尖,又低頭看了看懷中那兩件突然顯得無比沉重的通天發簪與太乙拂塵,最後將目光投向那橫亙九天的鎮界碑,近乎透明的麵龐上,緩緩浮現出一抹複雜到極致、卻又無比清晰的釋然與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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