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山民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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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
    我的命令斬釘截鐵!
    青鸞冰藍色的氣場猛地一收一放,如同潮汐漲落!
    瞬間將周圍再次洶湧撲來的混亂聲浪排開一道縫隙!
    “媽的!那鬼東西真會挑時候!”秦無涯魂體光繭急閃,緊隨我身後,斷弦琵琶虛影若隱若現,隨時戒備。
    他魂力消耗巨大,此刻隻能勉強自保,攻擊力近乎於無。
    “瞎子!快點!那瘋笛子快被點炸了!”
    祭壇方向,骨笛的幽光如同被潑了油的火焰,瘋狂暴漲!
    嗚嗷——!!!
    一聲飽含毀滅意誌的厲嘯撕裂空氣!
    比之前更加狂暴的聲波衝擊如同海嘯般追著我們身後拍來!
    地麵上的碎石都在嗡嗡震顫!
    青鸞清嘯一聲,冰藍色的尾羽向後一甩!
    一道凝練如實質的光幕瞬間凝結!
    轟隆!!!
    狂暴的聲浪狠狠撞在光幕上,發出沉悶的巨響!
    光幕劇烈震蕩,冰藍色的光華明顯黯淡了一瞬!
    青鸞的身形也微微一晃。
    “快!”它的意識流帶著不容置疑的急促。
    借著青鸞爭取的刹那喘息,我全力催動感知,鎖定霧隱村的方向,朝著濃霧彌漫的來路,發足狂奔!
    秦無涯的魂體光繭緊緊貼附,如同風中殘燭。
    身後的山穀,骨笛的咆哮和“殘響”那陰冷的撥弄交織在一起,如同末日序曲,越來越響!
    衝出濃霧籠罩的山林邊緣,重新踏上霧隱村泥濘的小路。
    村子上空,依舊被那無形而狂暴的“聲音汙染”所籠罩。
    鬼哭的風嘯!毒針般的鳥鳴!詛咒般的雨滴低語!
    但比起山穀深處,這裏的強度明顯弱了不少。
    青鸞收斂了大部分力量,隻維持著最低限度的護持,冰藍光華變得稀薄。
    “呼…呼…”秦無涯在我意識裏喘著粗氣,魂體波動不穩,“差點…差點被那瘋笛子加餐了…那鬼‘殘響’…真他媽陰險!”
    他心有餘悸。
    “瞎子,那縷‘同源之聲’在哪兒?趕緊找!青鸞快撐不住了!”
    不用他說。
    我的感知早已如同無形的雷達,在死寂破敗的村落裏急速掃描。
    恐懼、麻木、絕望…這是大部分村民意識裏彌漫的情緒,被山穀的異變徹底壓垮。
    駁雜、混亂、充滿負麵的“聲音”。
    青鸞指引的那一縷極淡的、與祭壇古意隱隱呼應的“聲息”…如同沙海中的一粒金沙,極其微弱,但確實存在!
    “這邊。”我腳步一轉,朝著村尾一處更為破舊、幾乎半塌的木屋走去。
    屋前的小院荒草叢生,籬笆歪斜。
    一個身影背對著我們,坐在一塊磨盤大的石頭上。
    他穿著洗得發白的迷彩服,身形精瘦,皮膚黝黑,頭發有些淩亂。
    正低頭,拿著一把磨得鋥亮的柴刀,沉默地削著一根木棍。
    動作機械而用力。
    正是之前引起我注意的那個年輕護林員——阿木。
    他削木棍的動作頓住了。
    沒有回頭。
    但感知裏,他後背的肌肉瞬間繃緊,像一張拉滿的弓。
    一股強烈的排斥、警惕,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情緒,如同無形的尖刺,瞬間刺了過來。
    顯然,他察覺到了我們的靠近,以及…我們身上殘留的山穀混亂氣息。
    “喂!小子!”秦無涯急性子,魂體光繭在我肩頭急閃,聲音直接穿透混亂的聲浪,試圖和阿木溝通,“問你點事!”
    阿木的身體猛地一顫!
    手中的柴刀“當啷”一聲掉在腳邊的泥地上。
    但他依舊沒有回頭,隻是肩膀繃得更緊了,像一塊沉默的石頭。
    “阿木!”一個蒼老焦急的聲音從旁邊一間稍好的屋子裏傳來。
    一個穿著老舊中山裝、頭發花白、拄著拐杖的老者,在幾個麵帶懼色的村民攙扶下,急匆匆走了出來。
    正是霧隱村的村長。
    他渾濁的眼睛先是驚恐地看了一眼山穀方向,然後才看向我們,最後目光落在背對著我們的阿木身上,帶著複雜和無奈。
    “幾位…大師?”村長聲音發顫,顯然從小張他們那裏知道了一些情況,“你們…你們從山裏出來了?裏麵…到底…”
    “很糟。”我打斷他,沒時間客套,感知鎖定阿木,語速飛快,“我們需要他。”
    我的手指向那個沉默的背影。
    “他?”村長一愣,隨即臉上露出苦笑,連連擺手,“大師!使不得啊!阿木這孩子…性子悶,膽子小!他…他不行!他啥也不懂啊!”
    旁邊的村民也紛紛附和:
    “是啊是啊!阿木就是個悶葫蘆!”
    “讓他巡個山還行,進那鬼地方?不是送死嗎!”
    “他祖上…唉,別提了!晦氣!”
    “祖上?”秦無涯立刻抓住關鍵詞,魂體光繭急閃,“村長!他祖上幹啥的?是不是跟山裏那祭壇有關係?”
    村長臉色瞬間變了變,眼神躲閃,帶著忌諱:“這…這都是老黃曆了…不提也罷!不提也罷!阿木就是個普通護林員!”
    他試圖遮掩。
    “薩滿。”我直接點破,聲音不高,卻像驚雷砸在眾人心頭。
    村長和村民的臉色唰地一下全白了!
    阿木削木棍的背影,猛地僵住!如同被凍結!
    “他…他是當年山裏…那個部落大薩滿的遠支後裔。”我盯著村長,感知力如同無形的壓力,“血脈,對嗎?”
    村長嘴唇哆嗦著,看著我們,又看看山穀深處越來越恐怖的動靜,最終頹然歎了口氣,仿佛被抽幹了力氣。
    “是…是…”他聲音幹澀,“祖上…是傳過這話。說我們霧隱村這一支…是當年逃出來的…遠親…沾了點薩滿的血…”
    他頓了頓,聲音更低,帶著深深的忌諱和恐懼。
    “可…可那都是多少輩子前的事兒了!早沒人信了!那祭壇…那笛子…就是禍根!當年就害死了全族!現在…現在又…”
    他恐懼地看向山穀,說不下去了。
    “禍根?”一直沉默的阿木,突然開口了。
    聲音沙啞、冰冷,像兩塊生鏽的鐵片在摩擦。
    他終於緩緩轉過身。
    一張年輕卻寫滿風霜和壓抑的臉。
    眼神銳利,像受傷的孤狼,死死地盯著村長,又掃過我們。
    “你們也這麽覺得?”他問,聲音裏壓抑著火山般的情緒。
    “阿木!別胡說!”村長急了。
    “難道不是嗎?”阿木猛地拔高聲音,帶著一股壓抑多年的憤怒和屈辱,“那些老古董!那些裝神弄鬼的玩意兒!”
    他指著山穀深處,手指因為激動而顫抖。
    “害死了自己的族人還不夠!現在!那支鬼笛子!又在發瘋!又在害人!”
    他的目光掃過那些麵帶恐懼的村民,最後落在我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排斥和疏離。
    “跟我有什麽關係?!”
    他幾乎是吼出來的,脖子上青筋暴起。
    “那些早該被埋進土裏的東西!那些害人的老古董!誰愛管誰管!別找我!”
    說完,他彎腰撿起地上的柴刀,看也不看我們一眼,轉身就要鑽進他那破敗的木屋。
    背影倔強,卻也透著一種被沉重過往壓得喘不過氣的…孤獨。
    “阿木!”村長在他身後焦急地喊。
    “等等!”秦無涯魂體光繭急閃,試圖叫住他。
    “血脈不絕,印記或有殘留。”青鸞清冷的聲音如同冰線,精準地傳入我和秦無涯的感知,“其排斥愈烈,感應…愈深。”
    它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阿木單薄的衣衫,落在他胸口的位置。
    那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極其微弱地、與山穀深處那狂暴的骨笛…產生著某種難以言喻的、痛苦的共鳴。
    就在阿木的手即將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時——
    嗚嗷——!!!!
    轟隆!!!!
    山穀深處!
    一聲前所未有的、充滿毀滅性力量的恐怖咆哮!
    伴隨著山石崩裂般的巨響!
    猛地爆發開來!
    整個村落的地麵都劇烈一震!
    房屋簌簌落灰!
    村民們驚恐尖叫,抱頭蹲下!
    “殘響”的催化…生效了!
    骨笛…徹底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