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門口。
    宋無虞搶先一步下車，繞到另一邊為黎清秋打開車門。
    又小心翼翼地想去扶她。
    視線在接觸到黎清秋眼中的嫌棄後，又訥訥地縮回了手。
    隻是陪在她後麵。
    一路上，他不停地說著家裏的變化。
    說著婉寧婚禮的籌備情況。
    試圖勾起黎清秋的興趣。
    到了黎清秋房間門口，宋無虞正準備跟著進去。
    “砰”的一聲，黎清秋卻在他腳剛邁進門的瞬間，猛地關上了門。
    宋無虞的鼻子差點撞到門板上。
    他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臉上的殷勤瞬間凝固。
    隻剩下尷尬，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陰戾。
    門內，黎清秋背靠著門板，緩緩滑坐在地上。
    她閉上眼，腦海裏閃過的，全是這些年來宋無虞的虛情假意。曾經的她，就是被這看似溫暖的殷勤所迷惑。
    直到在生死邊緣徘徊了一圈，她才看透。
    等情緒稍微平複，黎清秋站起身。
    她拿起電話，看著通訊錄裏那些熟悉的名字，深吸一口氣，撥通了第一個電話。
    “張叔，是我，清秋……”
    她的聲音依舊平靜，但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我想問問，公司最近的情況……”
    電話那頭傳來驚訝的聲音，隨即是恭敬的回應。
    黎清秋一邊聽著，一邊在紙上記錄著，眼神逐漸變得銳利起來。
    黎家那麽大的家業交到宋無虞手上。
    沒想到，現在差不多隻剩下一個空殼子了。
    ……
    另一邊。
    夜色中，蘇冉蜷縮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
    手機屏幕的冷光，映得她眼底猩紅一片。
    手機新聞裏，裴越微屈手臂將宋知若護在身側，兩人並肩走過醫院長廊的畫麵，刺得她眼眶生疼。
    “憑什麽...”她將臉埋進膝蓋，聲音破碎，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明明隻有我才能站在你身邊。”
    她想起高中時，她和宋知若在不同學校。
    一次運動會，她去宋知若學校陪她。
    那時的宋知若紮著清爽的馬尾，站在籃球場邊為校隊加油，陽光落在她側臉，連發絲都泛著柔和的光。
    蘇冉攥著兩瓶礦泉水站在不遠處，看著那些男生爭相給她送飲料。
    心口泛起尖銳的疼。
    那時，她就發現了自己隱秘的心事。
    一輩子都無法宣之於口的感情。
    當一個高瘦的男生，紅著臉遞給宋知若情書時。
    蘇冉幾乎是衝過去，將情書撕得粉碎：
    “知知不喜歡收垃圾，別來煩她！”
    她忽略宋知若驚愕的眼神，拉著人就走。
    指尖的力道大得，恨不得把對方揉進自己身體裏。
    蘇冉突然將手中的紅酒杯，狠狠砸向牆壁。
    飛濺的玻璃碎片劃出鋒利的弧度，宛如她支離破碎的執念。
    她與裴越的交易，本就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騙局。
    是她故意營造出曖昧假象，不過是絕了裴越想要追求宋知若的心思。
    斬斷所有覬覦宋知若的目光。
    但她還是低估了裴越。
    如今，那個她視作全世界的人，正一步步朝著別人走去。
    次日清晨。
    宋知若推開實驗室的刹那，驚呆了。
    實驗室一地碎片，像是剛剛被人洗劫過。
    蘇冉正蹲在培養皿前，小心撚起那些碎片清理，睫毛上沾著淚珠。
    “知知！”她撲過去抓住宋知若的手腕，指尖顫抖，“到底是誰這麽過分？這些數據你熬了多少個通宵...”
    話尾帶上哭腔，卻在宋知若看不見的角度，嘴角勾起一抹轉瞬即逝的弧度。
    宋知若來不及安慰她，飛快走進實驗艙，打開最隱秘角落裏的保險櫃。
    還好還好。
    膠囊醫生還在。
    完好無損。
    實驗艙隻有宋知若能打開，那些人應該是沒能進得來。
    隻是，她還來不及慶幸。
    小艾突然急匆匆地闖進來，說道：
    “知知姐，不好了！”她舉著手機裏打開的外文網站，
    “有人匿名發布了一長篇‘爆料’，說你研究的新皮膚涉嫌抄襲！”
    宋知若瞳孔一縮。
    她拿過小艾的手機翻看。
    是國外最權威的學術論壇，上麵貼了一份超詳細的機器人新材料研發方案，時間卻是在宋知若之前。
    錘實了她抄襲。
    上麵還有其他學者的聯名抵製書。
    就連裴氏最新上市的機器人也被抵製了。
    宋知若神色凝重，這是衝她來的！
    她雖然很清楚，上麵說的都是子虛烏有的事情。
    但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
    想要拿出實證證明自己的清白，恐怕需要一點時間。
    況且，網站的 IP 地址在國外，這又為她取證增添了一層難度。
    蘇冉握著她的手安慰：
    “知知別怕，不管是誰在搞鬼，我都會一直在你身邊，大不了我們一起出國，離開這些人。”
    她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仿佛已經看到宋知若孤立無援，隻能依賴自己的場景。
    “叮鈴鈴……”
    宋知若的電話突然響起來。
    她拿出來一看，是裴越打過來的。
    宋知若深吸一口氣，接起來：“喂？”
    裴越沉冷的聲音在那邊響起：
    “宋知若，網上的消息你都看到了嗎？”
    宋知若聲音平靜：
    “看到了。”
    她以為裴越會質問自己，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
    當時新材料的事情，是她一手負責。
    現在因為她的原因，連累到裴氏，裴越怪她也是理所當然。
    她能理解。
    卻不料，隻聽到他低沉好聽的聲音，在那邊說道：
    “你別急，我都會解決。”
    宋知若愕然：
    “你給我打電話就是為了說這個？”
    “嗯。”裴越飛快說道，“你這幾天先不要急著回應，我來想辦法。記住，萬事有我！”
    宋知若抓著手機，眼眶驀地一熱。
    眼底氤氳出一團熱意。
    裴氏現在同樣水深火熱，股價幾乎腰斬。
    他卻在第一時間，安慰自己不要怕。
    小艾也一臉羨慕。
    “裴總也太好了吧！”
    宋知若朝她一笑，慶幸電話裏，裴越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她也“嗯”了一聲：
    “我不怕，因為……我是貨真價實的！”
    裴越在那邊，嘴角彎起一個上揚的弧度。
    陶原在一旁都快心梗了。
    我的大總裁哎。
    董事會那幫老古董都快來剝了你了。
    就你還笑得出來！
    蘇冉聽著兩人的電話，眼底陰鬱濃重。
    裴越還真是，多管閑事！
    她躲在實驗室監控盲區，指尖在手機屏幕上飛速滑動。
    看著論壇裏“宋知若學術造假實錘”的帖子熱度節節攀升，猩紅的眼底翻湧著病態的快意。
    調出與水軍頭目新的聊天記錄。
    蘇冉冷靜敲下指令：
    “把‘裴越被蒙騙’話題推上熱搜，再安排營銷號帶節奏，說宋知若為上位不擇手段。”
    深夜的裴氏集團總部，裴越盯著越來越歪的熱搜，眉頭擰成死結。
    有人在故意帶節奏！
    這時，陶原抱著文件衝進來：“裴總，董事會要求您立刻回應，還有合作方紛紛要求解約……”
    話未說完，裴越的私人手機突然彈出一封匿名郵件，附件裏是一段模糊視頻：宋知若與神秘男人深夜密會。
    雖然畫麵刻意處理過。
    但視頻左下角的時間戳。
    赫然是新材料研發關鍵期。
    他腦海中閃過宋知若接到電話時，強裝鎮定的聲音，心口莫名一痛。
    “立刻查清楚來源。”
    裴越將手機摔在桌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而此刻，蘇冉正蜷縮在自己房間的沙發上。
    看著裴越在熱搜詞條裏憤怒辟謠的模樣，咯咯笑出聲：
    “知知，你看，他開始懷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