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匣的震顫在刹那間達到頂峰。
    "哢嚓——"
    比之前更劇烈的爆響撕裂空氣，暗紋龍鎖終於承受不住千年禁錮，裂成八瓣飛射而出。
    幽藍光芒如活物般從裂縫中噴湧，在半空交織出半透明的青銅龍脊投影，每一道鱗甲都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最中央的鎖鏈上，暗紅血紋正順著刻痕緩緩蠕動。
    "這是二十年前......"王鐵柱突然發出悶吼，他腰間的銅懷表"啪"地炸成碎片，金紅氣運從周身蒸騰而出，卻在觸及龍脊投影的瞬間被鎖鏈纏住。
    這位五品相師的脖頸暴起青筋，指節攥得發白，"當年黑蠍會逼我在南海龍脈刻下噬天陣核心，原來陣眼藏在這裏！"
    林默的天機之眼不受控製地發燙，視線穿透龍脊裂紋，看到鎖身刻痕裏流轉的紋路——那是他在翡翠碎片上見過的暗紋，但此刻有一段明顯缺失，像被利刃生生剜去。"雙生契的缺失紋路在......"
    話音未落，地麵傳來悶雷般的震動。
    地脈漩渦突然翻湧，十二尊青銅傀儡破地而出。
    它們眼眶裏嵌著的不是明珠，而是小蝶的淬毒袖箭，箭尾的朱紅羽毛還沾著未幹的血漬。
    小蝶倒吸一口冷氣，袖中最後三支箭幾乎要脫手而出——這些箭是她三天前為對付陸破軍特製的，怎麽會出現在傀儡身上？
    "注意！"蘇婉的考古筆記自動翻頁，紙頁嘩啦啦響得急，"傀儡關節紋路和李家羅盤同源！"她蔥白指尖按住新一頁的拓印圖，瞳孔驟縮。
    那是她上月在陝西古墓發現的殘缺羅盤，此刻正和傀儡肘部的螺旋紋完美重合。
    青銅傀儡的石爪已經拍向王鐵柱後心。
    蘇婉咬碎銀牙，抄起地上發燙的洛陽鏟，發間最後一支銀簪"叮"地墜地。
    她反手擲出鏟子時，腕間的考古隊徽章在藍光裏閃了一下："借我一臂之力！"
    鏟子劃破空氣的尖嘯中，林默的翡翠碎片突然在掌心發燙。
    他望著蘇婉泛紅的眼尾——她剛才為護他擋了一記傀儡爪風，手臂還滲著血。
    天機之眼自動展開，他看見傀儡後頸有個極淺的凹痕，正是雙生契缺失紋路的位置。
    "接住！"
    蘇婉的洛陽鏟擦著林默耳畔飛過，鏟頭折射的冷光恰好映在傀儡凹痕上。
    林默摸向懷中的翡翠碎片，指尖觸到碎片邊緣的刻痕——和父親臨終前塞給他的那半塊，嚴絲合縫。
    地底的龍吟突然拔高，龍脊投影的鎖鏈血紋流速加快。
    十二尊傀儡同時轉頭，眼眶裏的毒箭泛著幽綠光芒，而它們後頸的凹痕，正隨著蘇婉的鏟子逼近，緩緩透出與翡翠碎片相同的暗紋。
    翡翠碎片與洛陽鏟幾乎同時刺入青銅傀儡後頸凹痕。
    林默掌心的碎片突然泛起灼痛，像被滾燙的岩漿包裹，卻又在觸及傀儡的刹那化作清涼的數據流——天機之眼在劇痛中徹底睜開，他看見十二尊傀儡體內的暗紋如活蛇般竄動，最終匯聚成一道指向地麵的光箭。
    "轟！"
    整個墓室開始劇烈旋轉。
    青石板縫裏滲出幽藍熒光，按照某種古老陣法重組，八卦圖的紋路在地麵浮現時，林默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這是他氣運增幅的前兆。
    他咬著牙扯下肩頭被毒爪劃破的布料，鮮血混著冷汗滴在震位上，喉嚨裏迸出低吼："踩震位！
    巽位是毒霧源頭！"
    蘇婉的洛陽鏟柄還卡在傀儡後頸，她踉蹌著撞向林默指出的方位，發梢掃過震位的瞬間，腳下的青石板突然凹陷成穩固的平台。
    小蝶的袖箭"叮"地墜地，她望著自己染血的指尖——剛才為躲傀儡橫掃的石臂，她的手背被劃開一道血口，那血珠濺在龍脊鎖上時，竟像滴入清水的墨汁般暈開，浮現出一張模糊的人臉。
    "小蝶......"
    沙啞的男聲混著海風的鹹澀鑽進她耳中。
    小蝶瞳孔驟縮，那是父親的聲音！
    三年前南海沉船事故後，她再也沒聽過這道聲線。
    血霧中的影像抬起手，指尖幾乎要碰到她的臉："真正的守護者......"
    "小心！"
    林默的嘶吼撕裂空氣。
    一道寒光從陰影裏暴射而出！
    陸破軍的機械臂裹著淬毒的鋼刺，不知何時已繞到王鐵柱身後。
    這位五品相師正全力對抗龍脊鎖的血紋侵蝕，後背完全暴露在攻擊範圍內。
    林默甚至沒來得及思考，抬手將懷中最後半塊翡翠耳釘碎片擲出——那是他母親留下的遺物，此刻卻化作流光撞向王鐵柱腰腹。
    "噗！"
    鋼刺擦著王鐵柱肋骨刺入石壁，卻在偏轉的刹那擦過林默左肩。
    劇痛如電流竄遍全身，他踉蹌著撞在青銅龍脊上，左肩的毒針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黑紫。
    但更讓他心悸的是——龍脊鎖被他鮮血浸染的瞬間，表麵的暗紅血紋突然倒轉，在頭頂投射出一幅星圖！
    星圖中心是翻湧的海眼，無數光點串聯成通往海底的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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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婉仰頭望著那片光海，突然渾身一震——星圖盡頭，一道熟悉的身影背對著他們站在青銅祭壇前，聽見動靜般側過臉。
    雖然隻看到半張輪廓，她卻瞬間紅了眼眶——那是她失蹤十年的父親蘇長卿！
    "爸......"她指尖顫抖著想去觸碰星圖，卻穿過一片虛無。
    "咳......"林默捂著左肩跪在地上，毒已經開始侵蝕他的經脈，眼前陣陣發黑。
    但天機之眼仍在運轉，他看見蘇婉眼底的水光裏，蘇長卿的身影對著他們微微頷首，仿佛在說"做得好"。
    "林小友！"王鐵柱踉蹌著撲過來，指尖點在他肩頸大穴延緩毒性，"陸老狗的毒針淬了南海蝮蛇的毒，撐不過半柱香——"
    "噓。"林默突然拽住他手腕，目光投向墓室角落。
    陰影裏，陸破軍的機械臂正在緩緩收回。
    他始終戴著的青銅麵具裂開蛛網狀細紋，露出半張爬滿疤痕的臉。
    而他左眼的機械瞳孔裏，正倒映著龍脊鎖上流轉的暗紋——那些本應屬於噬天陣的刻痕，此刻竟在機械虹膜裏重新拚接成完整的陣圖。
    "林默......"蘇婉突然抓住他另一隻手，掌心的溫度透過血汙傳來，"星圖......在動。"
    林默抬頭，果然看見星圖中的海眼開始旋轉，通往海底的路徑變得更清晰了。
    而陸破軍的機械瞳孔裏，龍脊紋路的光越來越亮，亮得幾乎要灼傷所有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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