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皇陵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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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銅門開啟時帶起的風卷著檀香撲來,林默的睫毛被吹得輕顫。
他握著蘇婉的手能感覺到,她掌心的薄繭正隨著腳步微微發顫——這是她緊張時的習慣,從前在考古現場遇到關鍵遺跡時也這樣。
"溫度在升。"蘇婉突然開口,聲音輕得像怕驚碎了空氣。
林默這才注意到,原本浸骨的涼意不知何時散了,青銅壁上的符文泛著幽青,像活物般爬滿四壁,連腳下的青石板都透著暖,像被埋在春陽裏的老玉。
他的目光掃過最前方那道佝僂身影,喉結動了動。
韓無涯...這個在師父筆記裏被反複提及的名字,此刻就立在十步外的光霧中。
對方腰間的佛珠隨著呼吸輕晃,每一粒檀木的紋路都與林默腕間這串嚴絲合縫——他甚至能聞到那縷熟悉的沉香味,和師父臨終前握過他手的溫度重疊。
"星圖..."蘇婉的低呼讓他猛然回頭。
女人左手背原本消退的星圖印記正泛起銀光,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麵,漣漪般漫過皮膚。
她另一隻手無意識撫上最近的青銅壁,指尖剛碰到符文,整麵牆突然發出嗡鳴。
那些青幽的刻痕竟順著她的指尖亮起金芒,像被點燃的導火索,"劈啪"著往深處蔓延。
"是古滇國的"引靈紋"!"蘇婉眼睛發亮,指尖跟著光痕移動,"我在古籍裏見過殘篇,說這種紋路能溝通陰陽,引導...引導重要的東西歸位。"她話音未落,腕間星圖突然灼燙,疼得她倒抽冷氣,卻仍不肯挪開手——林默看見她虎口瞬間紅了一片,像被烙鐵燙過。
"別硬撐。"他扣住她手腕往後帶,掌心的佛珠自動貼上去,檀光裹住那片紅腫。
蘇婉抬頭看他,眼尾還沾著薄汗,卻笑得像挖到寶貝的孩子:"林默你看,這些光痕的走向...和星圖的脈絡一模一樣。"
後方傳來布料摩擦聲。
白雪扯了扯染血的衣襟,傷口滲出的血已經凝成暗褐,她卻像沒知覺似的,靴尖碾過腳邊一塊碎玉——正是沈墨白崩解的命軌碎片,幽藍光芒在她腳下明滅。"八品相師的命軌碎片能養鬼,"她突然開口,聲音像碎冰碰著青銅,"但這裏的光...在吃它。"
林默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果然見那碎玉的幽藍正被金芒一點點吞噬,最後"叮"的一聲化作齏粉。
他腕間佛珠突然發燙,是天機之眼在躁動——這是他突破四品後,金手指第一次不受控地想要睜開。
"摸金郎,莫心慌..."
童謠聲突然清晰十倍。
林默的後頸瞬間炸起細汗。
這聲音不是從前方光霧裏來的,而是...腳下。
他蹲下身,掌心貼住青石板,能感覺到細微的震動,像有什麽東西在地下爬行,撞得石縫簌簌落灰。
蘇婉也蹲下來,指尖按住他手背:"是空鼓音。"她指節輕叩地麵,"下麵是空的。"
白雪的靴跟重重磕在石板上,"咚"的一聲悶響後,震動突然加劇。
林默看見蘇婉星圖印記的銀光順著他們相觸的手背爬上來,在兩人掌心交織成細小的星芒,接著"嗤"的一聲鑽進石縫——那裏的青石板竟裂開蛛網紋,露出下麵泛著黴味的黑土。
"什麽聲音?"蘇婉皺起眉,她耳力比常人敏銳,"像是...鐵鏈拖動?"
林默站起身,天機之眼在眼眶後灼燒。
他能感覺到,那股震動裏裹著若有若無的命軌氣息,像極了沈墨白被玉髓拖走時的裂痕,卻更古老,更渾濁。
最詭異的是,前方那道韓無涯的身影不知何時又轉了過去,佝僂的背影像道屏障,將所有的光都擋在他身後。
"林默?"蘇婉扯了扯他衣袖,"你在看什麽?"
他低頭對上她擔憂的眼,喉間突然發緊。
有那麽一瞬,他幾乎要脫口而出"小心",但最終隻是握緊她的手,指腹輕輕摩挲她虎口的紅印:"沒事。
可能是機關。"
話音剛落,地麵的震動突然變成悶響,像有人在地下捶打石壁。
白雪突然按住腰間的匕首,她的八品相師感知比常人敏銳三倍:"不對勁,這震動...在往我們腳底下聚。"
林默的佛珠燙得幾乎要燒穿皮膚。
他望著蘇婉發亮的星圖,望著白雪緊繃的下頜線,望著前方那道始終背對著他們的身影,突然意識到——從沈墨白的玉髓崩解,到青銅門開啟,到星圖引動符文,所有的一切都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推著走。
而現在,這隻手正按在他們腳底下,要掀開最後一層蓋子。
"退一步。"他突然拽著蘇婉往後帶,同時對白雪使了個眼色。
三個人剛錯開原來的位置,腳下的青石板"轟"的一聲塌陷,揚起的灰塵裏,一道泛著銅綠的鐵鏈破洞而出,鏈頭拴著塊半人高的青銅碑,碑麵刻滿已經風化的古字,最中央的"幽"字卻清晰得刺眼。
更深處的童謠聲突然變了調,像是有很多人在同時哼唱,有的蒼老,有的稚嫩,混在一起像群鬼在念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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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望著那道鐵鏈消失的黑洞,能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正順著鐵鏈往上爬,帶著腐木和濕土的腥氣。
他的天機之眼終於不受控地睜開。
眼前的景象瞬間重疊——青石板上的灰塵是金色的命軌,鐵鏈上的銅綠是黑色的劫數,而那道黑洞裏,有團暗紅的光正在蠕動,像顆跳動的心髒。
"那聲音..."蘇婉的聲音發顫,她也聽見了,"是從下麵傳來的,像是有人在喊...救命?"
林默望著那團暗紅的光,突然想起沈墨白崩解時,玉髓也是這樣的顏色。
他腕間的佛珠突然劇烈震動,檀光如刀般劈向黑洞,卻被那團紅光輕輕彈開。
"該看的在裏麵。"白雪的聲音突然響起,她不知何時已經摸出了火折子,火星濺進黑洞的刹那,林默看見洞壁上刻著密密麻麻的小字——全是人名,每個名字上都用血畫了叉。
最深處,有塊巴掌大的凹痕,形狀和蘇婉手背上的星圖分毫不差。
童謠聲越來越響,混著鐵鏈的"嘩啦"聲,在密閉的空間裏撞出回音。
林默望著蘇婉發亮的星圖,又望了望那道凹痕,突然有種被命運掐住喉嚨的感覺——從他在古玩市場第一次用天機之眼看穿贗品,到今天站在這裏,所有的巧合都不再是巧合。
"林默?"蘇婉碰了碰他胳膊,"你是不是...看出什麽了?"
他低頭看她,月光透過頭頂的光霧落下來,在她睫毛上凝出細珠。
有那麽一瞬,他幾乎想把所有的猜測都告訴她——關於韓無涯,關於玉髓,關於他們腳下這個正在蘇醒的秘密。
但最終隻是扯了扯嘴角,指腹蹭掉她鼻尖的灰塵:
"有點東西,得用點真本事看看。"
他說著,指尖輕輕按在眉心。
天機之眼的灼燒感瞬間席卷全身。
在那片金色的視野裏,黑洞深處的紅光突然顯露出輪廓——是扇半掩的青銅門,門上的鎖眼正對著蘇婉手背上的星圖。
而門後,有個聲音正貼著他的耳膜輕語:
"進來。"
林默眉心的灼痛幾乎要穿透顱骨。
天機之眼展開的刹那,他看見黑洞深處那扇半掩的青銅門正滲出暗紅命軌——那是活物掙紮的痕跡,像無數條血線在門後糾纏、撕扯,又被某種力量強行按捺。
門楣上的鎖眼與蘇婉手背上的星圖完美重疊,連銀芒流動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鎖眼。"他喉結滾動,聲音發啞。
蘇婉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手背的星圖突然劇烈震顫,像是被磁石吸引的鐵屑,竟從皮膚裏浮起半寸,在兩人之間凝成銀色光紋,精準落向黑洞深處的凹痕。
"等等!"白雪突然橫插一步,匕首抵住蘇婉腕間,"八品相師的感知不會錯,那凹痕裏有屍氣。"她的指節因用力泛白,刀尖卻在輕顫——那是頂級相師對危險的本能預警,"星圖是鑰匙,但鑰匙插進鎖孔的瞬間,要麽開門,要麽......"
"炸成碎片。"林默接得極快。
他腕間佛珠突然迸出檀色流光,繞著蘇婉的手腕轉了三圈,將那團銀芒裹成蠶繭。
蘇婉抬頭看他,眼底的星芒與他瞳孔裏的金輝交疊,"但我們沒得選。"他鬆開手,銀繭"噗"地消散,星圖重新貼回她手背,"韓無涯在門後,師父的筆記裏說,他帶著古滇國的續命秘辛消失了。"
白雪的匕首"當啷"落地。
她望著林默泛紅的眼眶——那是天機之眼過度使用的征兆,突然低笑一聲:"小相師倒會挑時候賭命。"她彎腰撿起火折子,火星"滋啦"竄起時,洞壁上那些被血叉劃掉的人名突然泛起幽光,"看好了,這些名字都是當年陪韓無涯進皇陵的人。"她用火苗掃過最近的"陳三","陳三是我太爺爺的師弟,死在三十年前的滇南礦難。"
林默的呼吸陡然一滯。
他終於看清那些血叉的軌跡——每道叉痕都順著命軌的斷裂處延伸,像有人刻意抹去了這些人的死亡真相。
而蘇婉的星圖,正沿著最後一個未被叉掉的名字"韓無涯"的命軌,蜿蜒向洞底。
"來了。"蘇婉突然抓住他胳膊。
她的星圖開始發燙,這次不是灼痛,而是溫暖的脈動,像母親的心跳。
銀芒順著她的指尖鑽進凹痕,林默聽見"哢嗒"一聲——不是機械轉動,而是骨節錯位般的悶響。
黑洞深處的青銅門緩緩洞開,陰冷的風裹著腐葉味湧出來,吹得三人衣擺獵獵作響。
門後是間四壁嵌滿夜明珠的密室。
正中央的石床上躺著位老者,白發如霜,麵容枯槁如幹屍,卻穿著件繡滿金紋的古滇國祭服。
他的右手緊扣著塊半透明玉髓,與沈墨白崩解的那塊極為相似,左手腕係著串檀木佛珠——和林默腕間的,和前方光霧裏那道佝僂身影腰間的,紋路完全吻合。
"你們終於來了。"老者開口時,林默聽見了童謠裏的沙啞尾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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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突然睜開,渾濁的瞳孔裏爆發出刺目金光,直勾勾鎖死林默,"我等了四十年,等韓家最後一個能開天機眼的娃娃。"
蘇婉的星圖"唰"地縮回皮膚,她下意識擋在林默身前,指尖掐住腰間的考古鏟:"你是韓無涯?"
老者枯槁的嘴角扯出笑紋:"丫頭好眼力,這張臉是用玉髓吊的命,早該爛在三十年前的地宮裏了。"他的目光掃過白雪,"白家那丫頭,你太爺爺的血仇,我記著呢。"又轉向林默,"至於你......"他抬起手,玉髓突然發出嗡鳴,"你師父臨終前是不是說,"佛珠裏藏著韓家三代的命"?"
林默的佛珠"砰"地斷開,十八顆檀木珠"叮叮當當"滾了滿地。
每顆珠子裂開的刹那,他看見裏麵刻著極小的字——韓家曆代相師的名字,最後一顆裏是師父的血書:"無涯未死,玉髓藏劫。"
"現在信了?"老者的聲音突然虛弱,玉髓上浮現出蛛網裂紋,"聽著,古滇國的玉髓不是寶物,是......"他的話被劇烈咳嗽打斷,血沫濺在玉髓上,竟被吸收得幹幹淨淨,"是困龍鎖。
當年我誤開皇陵,放出了被玉髓鎮壓千年的......"
"噓——"密室頂端突然落下細碎石屑。
那道始終背對著他們的佝僂身影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腰間的佛珠隨著動作輕晃,與地上裂開的檀木珠發出同頻共振。
老者的瞳孔驟然收縮,枯槁的手死死攥住玉髓,喉間發出野獸般的嘶吼:"你不是韓無涯!
你是......"
林默的天機之眼再次灼燒。
他看見兩道命軌在門口重疊——一道是老者的暗紅,一道是佝僂身影的漆黑。
而漆黑命軌裏,有團熟悉的幽藍正在蠕動......正是沈墨白崩解的命軌碎片!
"林默!"蘇婉的尖叫刺穿耳膜。
她撲過去拽他時,那道佝僂身影突然轉過臉——竟是張和老者一模一樣的臉,隻是眼角多了道猙獰的疤痕。
他的手按在腰間佛珠上,佛珠突然化作黑霧,裹著沈墨白的幽藍碎片,朝老者的玉髓鑽去。
"鎖龍玉髓,歸位。"疤痕臉開口時,聲音像兩塊青銅相擊。
老者的玉髓"轟"地爆成碎片,暗紅命軌如血泉噴湧,卻被黑霧強行拽向疤痕臉的掌心。
林默看見蘇婉的星圖再次浮起,這次不是銀色,而是血紅色,正順著她的血管往心髒鑽去。
"捂住星圖!"他吼著撲過去,卻被白雪拽住後領。
八品相師的力量如鐵箍,"看玉髓碎片!"她指向滿地碎玉,那些本該消散的殘片正組成新的圖案——是幅星圖,和蘇婉手背上的,和密室頂端夜明珠排列的,完全重合。
疤痕臉的笑聲在密室裏炸開:"小相師,你以為韓無涯真能活四十年?"他的手指插入自己胸膛,竟掏出顆跳動的玉髓心髒,"是玉髓在活,是古滇國的困龍在借命!
而你的小女朋友......"他看向蘇婉,血紅色星圖已經爬上她的脖頸,"是最後一把鑰匙。"
林默的佛珠突然全部燃盡,檀木灰落在手心裏,燙得他幾乎握不住蘇婉的手。
他望著老者逐漸透明的身體,望著疤痕臉眼裏的瘋狂,突然明白師父血書裏的"劫"是什麽——不是玉髓,不是皇陵,是他們自己。
"聽著。"老者的聲音突然清晰,他的手穿透黑霧,按在林默眉心,"困龍要的是星圖......蘇婉的星圖是......"
話音未落,疤痕臉的玉髓心髒突然炸裂。
紅光、黑霧、星圖在密室裏絞成亂麻,林默眼前一黑,最後看見的是蘇婉染血的手背——那裏的星圖,正與密室頂端的夜明珠,與青銅門後的鎖眼,與所有命軌的裂痕,完美拚成了一條龍的形狀。
當意識重新湧來時,林默聽見老者的聲音在腦海裏回響:"困龍鎖龍,星圖引龍......真正的秘密,在玉髓崩解的刹那......"
而疤痕臉的笑聲還在耳邊:"韓家的小相師,準備好迎接你的龍劫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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