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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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默是被一陣刺鼻的焦糊味嗆醒的。
    他喉嚨裏像塞了團燒過的棉絮,意識回籠的瞬間,右手本能地收緊——掌心裏還攥著蘇婉的手腕。
    那觸感讓他猛地睜眼,入目是密室斑駁的石壁,頭頂夜明珠的光像被揉碎的星子,稀稀落落地灑在兩人交握的手上。
    "蘇婉?"他聲音啞得像生鏽的齒輪,手指輕輕摩挲她腕間的皮膚。
    蘇婉的手涼得驚人,手背上的星圖印記淡得幾乎要看不見,卻在他觸碰時微微發燙。
    林默喉結滾動,另一隻手顫抖著探向她頸側,脈搏雖然微弱,卻一下一下跳得清晰。
    "她沒事。"
    蒼老的聲音從右側傳來。
    林默猛地轉頭,隻見韓無涯倚在青銅門旁,原本紅潤的麵容此刻白得像張紙,連眼尾的皺紋都泛著青灰。
    他懷裏抱著半塊焦黑的玉髓碎片,那是鎖龍玉髓崩解後剩下的最後一點殘核。
    林默這才發現密室裏的黑霧散了。
    白雪站在離他們三步遠的地方,垂著的右手還保持著結印的姿勢,指尖滲出的血珠正一滴一滴落在青石板上,在她腳邊積成暗紅的小坑。
    她抬頭看了林默一眼,沒說話,隻是朝韓無涯的方向微微頷首。
    "您..."林默想站起來,卻發現四肢像灌了鉛,"您不是..."
    "玉髓借命四十年,總要還的。"韓無涯輕輕咳嗽,指腹擦過玉髓殘核上的裂痕,"剛才那一下,疤痕臉的玉髓心髒炸了困龍的半道鎖。
    現在..."他抬眼看向密室頂端的夜明珠,那些原本排列成星圖的珠子正在緩緩移動,"困龍要醒了。"
    林默的後頸泛起涼意。
    他想起之前在命軌裏看見的那條龍形裂痕,想起蘇婉手背的星圖與鎖眼契合的刹那,突然抓住韓無涯的手腕:"您說過,劫是我們自己。
    是不是因為..."
    "因為困龍的詛咒,從來不是鎮壓邪惡,而是鎮壓"因果"。"韓無涯的聲音突然低下去,像是在回憶什麽極遠的事,"五百年前,古滇國的相師發現,這皇陵下埋著的不是帝王骸骨,是一團"氣運"。
    它能吞噬生者的命軌,把所有人的運數攪成亂麻——大旱、兵災、瘟疫,全是它啃噬氣運後的餘波。"
    林默的呼吸頓住了。
    他想起在古玩市場見過的那些命軌:賣假瓷器的老頭暗紅命軌裏爬著蟲,被碰瓷的學生命軌斷成兩截,原來不是巧合。
    "噬天陣就是用來鎖這團氣運的。"韓無涯指了指頭頂移動的夜明珠,"星圖是陣眼,玉髓是鎖芯。
    當年我用玉髓借命,不是為了多活四十年,是為了等一個能看透命軌的相師——能看見困龍啃噬氣運的軌跡,能找到重新鎖陣的辦法。"
    "所以沈墨白..."
    "他是困龍的餌。"韓無涯打斷他,"困龍要破陣,先得攪亂局中人的命軌。
    沈墨白的命軌被啃了七成,所以他瘋,所以他要搶玉髓。
    疤痕臉更狠,他直接把自己的命軌和困龍縫在一起——你看見的那張和我一樣的臉,是困龍照著我當年的樣子捏的。"
    林默突然想起昏迷前蘇婉染血的手背。
    那些星圖、鎖眼、夜明珠拚成的龍形,原來不是困龍的形狀,是噬天陣的陣圖。
    "那蘇婉的星圖..."
    "是我刻的。"韓無涯說這話時,林默明顯看見他的手指在抖,"三年前她來考古隊,我在她手背上點了星圖。
    困龍要破陣,必須集齊所有陣眼的坐標,而蘇婉的命軌天生與星圖契合——她會被引到這裏,會成為困龍眼裏最後一把鑰匙。"
    "您拿她當誘餌?"林默的聲音冷得像刀。
    韓無涯突然抓住他的手,掌心的溫度燙得驚人:"小默,你以為我想?
    困龍每啃一口氣運,就有十萬人要遭災!
    三年前川省地震,死了兩萬三千人,他們的命軌在我眼裏碎成渣——我不能讓這種事再發生!"
    密室裏安靜得能聽見白雪滴血的聲音。
    蘇婉的手指在林默掌心裏動了動,他低頭,正撞進她剛睜開的眼睛。
    她眼裏還帶著未消的迷茫,卻下意識地回握他的手,輕聲問:"怎麽了?"
    "沒事。"林默喉間發緊,把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你睡了會兒。"
    蘇婉的目光掃過韓無涯懷裏的玉髓殘核,掃過白雪腳邊的血滴,突然坐直身子:"星圖...是不是..."
    "困龍要醒了。"韓無涯的聲音裏帶著死誌,"它啃了四十年氣運,現在力氣夠大了。
    如果讓它衝破噬天陣..."
    "會怎麽樣?"林默問。
    韓無涯看向他,眼裏有某種灼熱的光:"會回到五百年前。
    大旱連三年,瘟疫死半城,人相食,骨成山——史書裏寫的"天罰",其實是困龍吃飽了打個嗝。"
    林默的後槽牙咬得發疼。
    他想起師父臨終前用血寫的"劫",想起第一次用天機之眼看蘇婉時,她命軌裏那縷若有若無的龍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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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不是他的劫,是天下人的劫。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做?"他問。
    韓無涯的目光落在蘇婉手背上。
    那裏的星圖雖然淡了,卻仍有微光流轉,與頭頂移動的夜明珠遙相呼應。
    他摸出懷裏的玉髓殘核,放在林默掌心:"當年相師用玉髓鎖困龍,現在困龍要借玉髓破陣。
    但他們不知道..."他指了指殘核上的裂痕,"玉髓崩解的刹那,會漏出半道鎖魂咒——那是當年相師留給後繼者的最後手段。"
    林默捏緊玉髓殘核,指尖被棱角刺得生疼。
    他能感覺到那裏麵有股微弱的熱流,像將熄的燭火,隨著他的心跳一下一下跳動。
    "唯一的辦法就是..."韓無涯的聲音突然低下去,像是有什麽東西卡在喉嚨裏。
    他抬頭看向密室頂端,夜明珠已經停住了,排列成一條張牙舞爪的龍。
    林默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突然聽見頭頂傳來悶響。
    像是有什麽龐然大物在往上撞,石壁上的塵土簌簌落下來,砸在蘇婉發間,落進林默領口裏。
    "困龍要出來了。"白雪突然開口。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命軌——原本八品相師的金色命軌裏,此刻爬滿了細小的黑絲,"它在啃我的運數。"
    林默轉頭看韓無涯。
    老人的白發在震動中揚起,臉上的皺紋裏全是汗,卻笑得像個終於等到答案的學生:"小默,記住了——困龍鎖龍,星圖引龍。
    真正的秘密,在玉髓崩解的刹那..."
    頭頂的悶響越來越密,蘇婉突然抓住林默的手腕:"聽!
    青銅門後麵!"
    林默豎起耳朵。
    在隆隆的撞擊聲裏,他聽見了鐵鏈摩擦的聲音,聽見了某種低沉的、類似龍吟的嘶吼。
    那聲音像根細針紮進他耳膜,疼得他眼前發黑。
    "唯一的辦法就是..."韓無涯的手按在林默手背,"重新激活噬天陣。"
    "既然如此,就讓我來做那個犧牲者吧。"白雪的聲音像塊冷鐵砸進密室,震得林默耳鼓嗡嗡作響。
    他霍然起身,膝蓋撞在青石板上發出悶響,卻渾不在意,踉蹌兩步抓住白雪染血的手腕:"你瘋了?
    八品相師的命軌說丟就丟?"
    白雪垂眸看向交握的手腕。
    林默掌心的溫度透過她開裂的皮膚滲進來,像根細針戳破了她維持二十年的冷靜。
    她忽然想起三個月前在黑市拍賣會上,這雙眼睛透過偽裝的麵紗看穿她命軌裏的黑絲時,也是這樣灼人的溫度。
    那時她嗤笑他多管閑事,現在卻覺得...這樣被人攥著,倒像臨死前得了塊暖手爐。
    "我的命軌早被啃空了。"她抬眼,金瞳裏的黑絲正順著眼尾往鬢角爬,"剛才鎖困龍那道印訣用了七分力,剩下的三分..."她扯出個淡得幾乎看不見的笑,"夠我把命軌燒給噬天陣當引子。"
    "不行!"林默的指節捏得發白,"還有別的辦法——玉髓殘核、蘇婉的星圖,我們再想想!"
    "小默。"韓無涯的手按在他肩頭,分量重得像塊壓艙石,"白雪的命軌從三年前川省地震那天就開始碎了。
    她替困龍吞了七萬條冤魂的運數,用自己的命軌當緩衝帶。"老人的拇指抹過林默後頸的逆骨,那是相師覺醒天機之眼的印記,"你以為她為什麽總戴麵紗?
    不是怕人認出來,是怕人看見她臉上的命軌裂痕。"
    林默的指尖突然發抖。
    他想起第一次在黑市見到白雪時,她麵紗下若有若無的青灰——原來不是妝容,是命軌崩解的征兆。
    他鬆開手,後退半步,喉嚨裏像塞了團燒紅的炭:"所以你...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
    白雪沒說話,隻是從袖中摸出塊半指長的青銅片。
    那是她方才刻陣時崩斷的指甲,斷麵還沾著血:"三個月前在潘家園,你說我命軌裏有條龍形黑紋。
    其實那不是困龍,是..."她把青銅片按在林默掌心,"是我師父臨死前刻的引魂咒。
    他說如果有一天困龍要醒,讓我用這條命換天下人的命。"
    蘇婉突然抓住林默的胳膊。
    她的指尖涼得像冰,卻帶著某種灼人的力量:"看她的命軌。"
    林默咬著牙睜開天機之眼。
    金色的命軌在白雪周身流轉,卻像被蟲蛀過的錦緞,千瘡百孔的裂痕裏滲出黑血,正順著她的腳踝往青石板裏鑽——那些黑血不是別的,是七萬條被困龍啃噬的命軌碎片,在她體內熬成的毒。
    "現在醒了?"白雪抽回手,轉身走向青銅門。
    她的腳步很穩,像走在二十年前第一次跟師父學相術的台階上。
    門後龍吟聲越來越清晰,震得她發間銀簪嗡嗡作響,"韓老,陣眼在皇陵最深處的鎖龍台。
    我需要你引著困龍的注意力,林默用玉髓殘核鎖陣,蘇婉用星圖定位——"
    "我跟你一起去。"林默打斷她。
    他把玉髓殘核塞進蘇婉手裏,後者剛要開口,卻被他用眼神按住,"蘇婉的星圖是陣眼鑰匙,她得留在外麵引動夜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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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他摸出懷裏的羅盤,指針正瘋狂旋轉指向青銅門後的黑暗,"我是相師,該做的事我清楚。"
    韓無涯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他捂著嘴,指縫間滲出暗紅的血珠,卻笑得像個終於卸下重擔的老人:"小默,你師父說得對,你這逆骨...生來就是破局的。"他從懷裏摸出半塊虎符,拍在林默掌心,"鎖龍台的機關在第三層台階的龍紋下,虎符能開三道門。"
    "韓老!"蘇婉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她的星圖印記此刻亮得刺眼,與頭頂夜明珠連成一片光網,"你的脈象...玉髓殘核的反噬?"
    "四十年前借的命,今天該還了。"韓無涯抽回手,轉身走向密室角落的青銅鼎。
    鼎裏還剩半盞冷掉的符水,他端起來一飲而盡,"我去引困龍的注意力。
    記住,鎖陣要在它衝開第一層門之前完成——"
    "轟!"
    頭頂傳來巨石崩裂的巨響。
    林默抬頭,見最中央的夜明珠"哢"地裂開道縫,龍形陣圖的眼睛位置,正滲出漆黑的霧氣。
    那霧氣像有生命般扭曲著,順著石壁往下爬,所過之處,青石板滋滋冒起白煙。
    "走!"白雪的金瞳突然爆出刺目金光。
    她抬手結印,周身命軌轟然燃燒,金紅的光焰裹著黑血,在她身周凝成一道火牆,"林默,抓住我!
    蘇婉,引動星圖!
    韓老,撐住三十息!"
    林默想也不想地攥住她手腕。
    火焰灼燒皮膚的痛感順著血管竄進大腦,他卻覺得從未如此清醒——白雪的命軌在他眼裏徹底燃成灰燼,那些黑血化作萬千光點,正順著她的指尖往玉髓殘核裏鑽。
    蘇婉的星圖印記亮得幾乎要燒穿手背,她的聲音混著龍吟穿透火牆:"夜明珠移動了!
    龍尾指向青銅門!"
    韓無涯的身影在霧氣中忽明忽暗。
    他舉起玉髓殘核的手在發抖,卻還是將最後半塊符水潑向空中:"困龍!
    來吃我這條老命!"
    林默感覺有什麽東西撞在後背。
    那是蘇婉推來的力道,混著她帶著哭腔的嘶吼:"快走!
    我能撐住!"他踉蹌著被白雪拽進青銅門,門後逼仄的甬道裏,鐵鏈摩擦的聲音震耳欲聾,而更深處,傳來某種龐然大物掙斷鎖鏈的轟鳴——那是困龍,終於要醒了。
    白雪的腳步突然頓住。
    她轉頭看向林默,金瞳裏的光焰已弱得像將熄的燭火:"鎖龍台...在甬道盡頭左轉第三間石室。
    記住,用玉髓殘核碰..."
    "我記住了。"林默打斷她。
    他摸出虎符,在火光中看清上麵的紋路——正是蘇婉手背上星圖的縮小版。
    甬道頂端的火把突然全部燃起幽藍鬼火,照亮前方石壁上的龍紋,"白雪,等鎖完陣...我請你喝潘家園那家的豆汁兒。"
    白雪笑了。
    她的臉在火光中忽明忽暗,像張即將消散的皮影:"豆汁兒太酸...換鹵煮。"
    話音未落,甬道深處傳來天崩地裂的巨響。
    林默感覺有股巨力撞在後背,整個人被白雪推著往前撲去。
    他滾進轉角的陰影裏,回頭時隻看見白雪的身影被黑霧吞沒,金紅的命軌碎片像流星般竄向頭頂,而更遠處,韓無涯的笑聲混著龍吟炸響,震得石壁上的龍紋簌簌掉落。
    "林默!"蘇婉的聲音從密室方向傳來,帶著破音的尖銳,"星圖要撐不住了!
    快!"
    林默抹了把臉上的血,握緊虎符和玉髓殘核。
    他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混著甬道深處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那不是人的腳步聲,是鱗片擦過石壁的沙沙聲,是龍爪碾碎青石板的哢哢聲。
    他深吸一口氣,順著龍紋指引的方向跑起來,而在前方轉角處,一扇刻滿星圖的青銅門正緩緩開啟,門後透出的光裏,隱約能看見一座懸浮在暗淵之上的石台——那是鎖龍台,也是他們最後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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