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沈家震怒·玉簡餘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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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河的風卷著濕氣灌進封魂窟時,韓鋒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
蘇婉的手還攥在他掌心,指尖冷得像塊冰,卻在跨出窟口的瞬間突然鬆開——她踉蹌兩步,扶著旁邊的青岩樹劇烈咳嗽,月光從葉縫漏下來,照見她唇角沾著的血絲。
"婉姐!"韓鋒下意識去扶,卻被她反手按住手腕。
考古學家的指甲幾乎掐進他皮膚,聲音卻比平時更冷靜"先處理傷口。"她指了指周鐵生垂著的左臂,又瞥向顧青懷裏那半塊裂成蛛網的青銅鈴。
臨時營地的篝火劈啪炸開火星時,周鐵生正咬著塊破布,讓顧青給他接脫臼的胳膊。
特種兵悶哼一聲,額角的汗珠子砸在泥地上"那老東西的保鏢,練的是鐵砂掌加橫練,骨頭都震麻了。"顧青沒接話,她的手指在鈴身裂紋上遊走,染血的碎發粘在蒼白的臉上,像株被暴雨打蔫的野菊。
韓鋒蹲在蘇婉身邊,看她從帆布包裏翻出本油布裹著的筆記。
封皮上"陳九皋手劄"幾個字被摩挲得發亮,是她師父——那位已故的考古泰鬥的遺物。
蘇婉的指尖在紙頁間翻飛,突然頓住,燭火在她眼底晃出細碎的光"找到了!"
泛黃的紙頁上,歪斜的鋼筆字洇著水痕"民國二十三年,洛陽北邙山盜洞,見殘碑刻"沈氏叛陵"。
查《守陵誌》載,沈氏本屬皇陵十二衛,崇禎十七年私盜"天機歸藏"玉簡,獻帝魂於建虜,族誅。
今見殘碑,或證野史非虛。"
韓鋒的喉結動了動,胸口那道被玉簡燙出的紅痕突然發燙。
他想起沈老爺子撲向觀命仙時的癲狂,想起對方"死無全屍"的詛咒,終於明白那些瘋狂從何而來——沈氏不是要什麽祖傳聖物,是要洗清叛陵的汙名,重奪失去的尊榮。
"所以那玉簡"蘇婉合上筆記,抬頭時眼底泛著冷光,"是沈氏先祖背叛的證據,也是他們翻案的鑰匙。"
顧青突然抬起頭,裂鈴在她掌心發出嗡鳴"難怪沈家能養出八品相師。
他們用皇陵氣運養族,用叛陵之罪壓人——"她的聲音突然哽住,"我阿爺說過,守墓人最恨的就是這種拿先人名節換榮華的。"
篝火"噗"地熄滅了。
周鐵生摸黑重新點起鬆枝,火光裏眾人的影子在帳篷上晃成一片。
韓鋒盯著跳動的火苗,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沈老爺子能在封魂窟布下殺局,能養出鐵砂掌保鏢,這口氣,對方絕不會咽下去。
果然,第二日清晨的露水還沒幹,帳篷外就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李老板的大嗓門隔著帆布炸響"鋒子!
快開門!"
韓鋒掀開門簾時,老古玩商正扶著膝蓋喘氣,額角的汗順著皺紋往下淌"沈家沈家開了家族大會!
說祖傳聖物被竊,懸賞五百萬要你的命!"他哆哆嗦嗦掏出手機,屏幕上是沈家官網的公告,紅底黑字刺得人眼睛疼,"他們還封鎖了古玩市場,我徒弟說看見有穿唐裝的在你師父攤前轉悠,還有還有小慧的奶茶店門口蹲了倆戴墨鏡的!"
韓鋒的指節捏得發白。
小慧是他常去的奶茶店姑娘,師父是教他鑒寶的老瞎子,這些人他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眼底淬了冰"李叔,麻煩你幫我送點東西給師父,就說我去外地收老貨了。
小慧那邊"
"我讓我侄子盯著呢!"李老板拍著胸脯,可手還是抖,"但沈家這次來勢太猛,他們家在相師界有八品撐著,還有還有那個紅衣女,我昨天打聽了,是沈家花大價錢請來的七品劍修!"
帳篷裏突然響起布料摩擦聲。
韓鋒轉頭,看見秦鳳梧不知何時站在樹影裏,月白道袍被晨風吹得翻卷,手裏捏著封青紙信箋"沈家要的從來不是玉簡。"他的聲音像浸在冷泉裏,"他們要的是你這條導火索——借你的命,立沈家不容侵犯的威。"
韓鋒盯著他遞來的信箋,能看見封口處印著隻玄鳥圖騰。
秦鳳梧的指尖在信上敲了敲"我可以保你周全。"他笑了笑,眼角的細紋裏藏著算計,"隻要你入我門牆。"
"謝了。"韓鋒沒接信,轉身從背包裏摸出塊半舊的羅盤,"我這人不愛欠人情。"
秦鳳梧的目光在他臉上掃了兩圈,突然低笑一聲。
他把信箋塞進韓鋒手裏,道袍一振便沒了蹤影,隻留下句話飄在風裏"今夜子時,沈家老宅西牆第三塊青瓦會鬆。"
暮色漫過帳篷時,韓鋒蹲在溪邊洗去臉上的泥。
水麵倒映著他的臉,瞳孔裏泛著極淡的金芒——那是天機之眼在發燙。
他摸了摸胸口的紅痕,想起李老板說的"八品巔峰",想起秦鳳梧的玄鳥印,最後把目光投向山腳下那片雕梁畫棟的老宅。
晚風卷著槐花香吹過來,他聽見自己心裏有個聲音在說是時候,去會會沈老爺子的"百年基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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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三刻的月光像層冷霜,覆在沈家老宅的飛簷上。
韓鋒貼著西牆第三塊青瓦,指尖剛一用力,那片瓦便發出細不可聞的"哢嗒"聲——秦鳳梧的提示分毫不差。
他貓腰鑽進牆縫,鞋底在青磚上碾過青苔,腥澀的潮氣裹著檀香鑽進鼻腔,正是沈老爺子書房的方向。
心跳聲在耳膜上擂鼓。
韓鋒摸出懷裏的羅盤,指針突然瘋狂震顫——這是附近有風水局的征兆。
他順著羅盤指引繞開兩尊石獅子,在影壁後停住腳步正房窗欞透出一線昏黃,是守夜仆役的燈籠。
他屏息數到第七聲更鼓,待那燈籠移向偏院,才貼著廊柱閃進書房。
檀木書案上擺著半盞殘茶,墨香混著陳年老紙的氣息在鼻端縈繞。
韓鋒的指尖劃過書脊,直到摸到《沈氏宗譜》的燙金封麵——直覺告訴他,秘密就在這裏。
他剛要翻開,瞳孔突然泛起金芒,天機之眼自動運轉族譜封皮上纏著暗紅血絲,像活物般鑽進他眼底。
畫麵在腦海中炸開。
朱漆殿宇下,穿玄色蟒袍的男子正伏地叩首,後背繡著的雲紋被冷汗浸透。
他麵前擺著半塊玉圭,刻著"天機歸藏"四字,而龍椅上盤著具白骨,龍袍雖朽,腰間的十二章紋仍清晰可辨——那是隻有帝王才能佩戴的日、月、星辰。
"臣沈淵,願獻皇陵氣運,換我沈氏千年榮寵。"男子的聲音帶著哭腔,"求陛下允臣以血誓立約,後世子孫永守此諾。"
龍椅上的白骨突然睜開眼,空洞的眼窩裏翻湧著幽藍鬼火。
韓鋒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終於看清那玉圭邊緣的缺口——和之前在封魂窟得到的玉簡殘片嚴絲合縫。
原來沈氏先祖不是盜寶,是主動獻寶,用皇陵氣運養族,用帝王殘魂鎮誓!
"啪嗒。"
族譜在手中滑落。
韓鋒慌忙去接,卻聽見身後傳來劍鞘擦過青磚的輕響。
他旋身後退,後背抵上博古架,就見穿火紅色勁裝的女子從陰影裏走出來,發間金步搖隨著動作輕顫,手中青鋒劍映著月光,寒芒直刺他咽喉。
"無名讓我帶句話。"紅衣女的聲音像浸了冰的銀鈴,"玉簡雖已收回,但你看過的畫麵、聽過的秘密,早讓你成了局中人。"她手腕輕抖,劍鋒突然轉向右側書架,"第三層,最裏麵。"
"當"的一聲,劍刃割開雕花木板,露出個巴掌大的暗格。
韓鋒順著她的劍尖望去,裏麵躺著卷羊皮紙,邊角沾著暗紅血漬——正是沈淵當年立誓的血契副本。
"為什麽幫我?"他攥緊羊皮紙,目光始終鎖在對方劍穗上。
那是用活人頭發編的,每根都纏著若有若無的怨氣。
"幫你就是幫我家先生。"紅衣女收劍入鞘,金步搖在鬢邊晃出碎光,"他說你這顆棋子該見見光了。"話音未落,她足尖一點,人已掠上屋簷,隻留半句尾音散在風裏"沈老爺子帶著護院往這邊來了。"
韓鋒的後頸突然泛起涼意。
他掀開書房暗門衝進後院時,正撞進一片火把的海洋。
沈老爺子站在影壁前,八品相師的氣勢壓得人喘不過氣,身後跟著二十多個穿唐裝的護院,最前麵兩個正是在封魂窟傷了周鐵生的鐵砂掌保鏢。
"小雜種,敢偷我沈家祖物!"沈老爺子的拐杖重重砸在青石板上,"今日我要你血濺——"
"沈老,您看這是什麽?"韓鋒展開羊皮紙,舉高讓火把照亮上麵的血字。
人群裏傳來抽氣聲,幾個相師擠到前麵,當看清"沈淵獻陵血契"幾個字時,臉色瞬間煞白。
"當年你先祖跪在帝王屍骨前,用皇陵氣運換沈家榮華。"韓鋒的聲音混著夜風傳開,"現在倒好,把髒水潑到守陵人身上,說人家是叛陵賊?"
"放屁!"沈老爺子的臉漲成豬肝色,"這是偽造的!"
"偽造?"韓鋒指尖點在血契末尾的朱砂印上,"這印是當年守陵十二衛的虎符印,您老要是不信,不妨請相師界的老輩來驗驗血氣。"他掃過人群裏幾個眼熟的相師,"李會長,您看這血氣像不像崇禎十七年的?"
人群嘩然。
有相師悄悄後退兩步,避開沈老爺子噴火的目光。
李老板的侄子小濤從人群裏擠出來,舉著手機喊"我剛把血契拍了發網上,現在點讚都過十萬了!"
沈老爺子的拐杖"哢"地斷成兩截。
他指著韓鋒的手直抖,喉結動了半天,隻擠出句"今日不殺你,我沈某誓不為人!"
"老東西,先顧好你自己吧!"
炸雷般的吼聲從圍牆外傳來。
周鐵生扛著把獵槍翻進來,身後跟著顧青和蘇婉,顧青手裏的青銅鈴正在嗡鳴,震得護院們腳步發虛。
蘇婉舉著相機,鏡頭對準沈老爺子扭曲的臉"我已經聯係了《相術時報》,他們說要做個專題——《百年世家的背叛往事》。"
韓鋒趁亂拽住蘇婉的手腕,往圍牆外跑。
周鐵生斷後,獵槍朝天鳴放,驚得沈家護院縮成一團。
顧青的青銅鈴突然爆發出刺耳鳴響,沈老爺子捂著耳朵踉蹌兩步,再抬頭時,幾個身影已消失在夜色裏。
"往西南走!"周鐵生邊跑邊喊,"我在城外租了輛麵包車,後備箱有地圖——前麵三十裏有座破廟,叫慈雲寺,暫時安全!"
夜風卷著槐花香掠過耳際。
韓鋒攥緊懷裏的血契副本,聽著身後漸近的犬吠,突然笑出聲。
他轉頭看向蘇婉,對方鬢角的碎發被風吹起,眼底卻亮得像星子。
慈雲寺的飛簷在晨霧裏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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