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玄冥歸位·血池餘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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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銅門閉合的餘震還在腳下震顫,韓鋒忽然覺得太陽穴像被鋼針紮進,眼前的血池、眾人的身影都開始重影。
他攥緊五帝錢的手背上青筋凸起,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這是"天機之眼"連續運轉三晝夜的代價。
"蘇婉。"他低喚一聲,聲音比平時啞了幾分。
等那抹熟悉的淺藍身影靠過來時,他才發現自己剛才差點栽向血池邊緣。
蘇婉的手穩穩托住他手肘,體溫透過染血的袖口傳來,帶著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是她總隨身攜帶的酒精棉片的味道。"你的臉色白得像紙。"她的指尖輕輕碰了碰他額角,沾了一手冷汗,眉峰終於繃不住皺起來,"天機之眼又反噬了?"
韓鋒剛要搖頭,地麵突然劇烈震動。
青銅門原本合攏的縫隙裏"嘶啦"一聲裂開寸許,黑紅色霧氣像活物般湧出來,沾到唐曉曉的筆記本封皮上,立刻腐蝕出個焦黑的洞。"小心!"秦鳳梧的羅盤"哢"地炸成碎片,他拽著最近的林月往旁閃,靴跟在青石板上擦出火星。
"是三界鎖魂咒!"唐曉曉的聲音帶著哭腔,她翻頁的手在抖,剛破譯的銘文殘頁被黑霧舔過邊緣,"我、我漏看了最後一句這咒能把陽間地脈當鎖鏈,把活物往幽冥界拖!"她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鏡,鏡片後的眼睛因為恐懼而發亮,"剛才血池裏的青灰色手臂,就是幽冥界的引魂手!"
韓鋒強撐著睜大眼睛,模糊的視野裏,黑霧正順著眾人的影子往上爬。
蘇婉的發梢最先被裹住,黑色霧氣像蛇信子般纏繞她的耳垂,她猛地甩頭,耳後立刻冒出紅痕。"都背靠背!"他吼了一嗓子,聲音震得喉嚨發疼。
這一吼倒讓他清醒幾分——得先穩住陣腳,否則連無名都來不及反應。
"退開。"
蒼老卻沉穩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無名不知何時站在青銅門前,原本渾濁的眼睛裏流轉著青玉般的光。
他掌心托著塊半透明玉簡,表麵浮著細密的金色紋路,像極了韓鋒在雲嶺峰見過的星圖。"以我半甲天師力,鎮一日。"他說這話時,腰間的道袍無風自動,原本佝僂的背挺得筆直,倒像是換了個人。
玉簡插入地麵裂隙的瞬間,韓鋒聽見地底下傳來悶雷似的轟鳴。
黑霧像被無形的手扯著,"唰"地縮回青銅門縫隙,連血池裏翻湧的氣泡都平息下來。
但無名的道袍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白,剛才還清亮的眼睛重新蒙上渾濁,連站都站不穩,扶著青銅門才沒栽倒。
"小友。"他朝韓鋒招招手,聲音又變回了之前的沙啞,"你那雙眼,不是普通相術。"他枯瘦的手指點了點自己眉心,"三界交匯之處,才是皇陵核心。
海隻是入口。"
韓鋒的視線終於不再重影,卻發現無名的指尖在滲血——剛才插玉簡時,他竟用指骨當契,把鮮血喂給了地脈。"前輩"他剛要開口,蘇婉突然拽了拽他衣角。
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林月正靠在十米外的石壁上,原本紅潤的臉白得像紙,左手按在右肩,指縫間滲出的血把月白旗袍染成了暗紫。
"她剛才替我擋了道血刃。"韓鋒低聲道。
蘇婉的手指在他手臂上輕輕捏了捏,沒說話,但握得更緊了些。
"那老頭的氣數"秦鳳梧突然壓低聲音,他盯著無名的背影,喉結動了動,"我師父說過,天師境高手壽元過百,可那老頭剛才用的像是以命換陣?"
唐曉曉把燒焦的筆記本塞進背包最裏層,金屬搭扣"哢嗒"一聲"韓鋒,血契殘片還在發燙嗎?"她指的是蘇婉塞給他的守陵人信物。
韓鋒摸向腰間錦囊,隔著布料都能感覺到灼熱,像是有活物在裏麵爬動——這和他在雲嶺峰星圖前的感覺一模一樣,當時他看到了被霧氣籠罩的海域,而現在
"準備船。"他說,聲音比剛才有力了些。
蘇婉抬頭看他,眼尾還沾著血池的碎屑,卻彎起了點笑意"我認識舟山群島的船老大,他有能抗十二級風浪的漁船。"
"先處理林月的傷。"韓鋒轉向靠在石壁上的身影,剛要邁步,耳邊突然傳來細微的"嗡"鳴。
是劍鳴。
紅衣女不知何時躍上了血池旁的石梁,她那柄總是裹著紅綢的劍此刻掙脫束縛,劍尖正對著青銅門方向輕顫,像條察覺到獵物的毒蛇。
她回頭時,麵紗被山風掀起一角,露出的半張臉冷得像塊冰"有東西在往這邊來。"
山雀的鳴叫突然止住了。
劍鳴如泣。
紅衣女的麵紗被山風掀起半角,露出的左眼像淬了冰的黑曜石。
她足尖在石梁上一點,整個人如紅蝶振翅躍上三米高的石筍,腰間紅綢裹著的劍突然"嗡"地掙脫束縛——那不是劍鳴,是劍在嘶吼。
"沈家養的陰兵。"她的聲音比山風更冷,右手五指成爪虛按,劍刃上的紅芒驟然暴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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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鋒勉強抬眼,模糊的視野裏,血池後方的灌木叢正簌簌晃動,七道黑影貓著腰貼地爬行,腰間半露的青銅魚紋玉佩在月光下泛著幽光——是沈家暗衛的標記。
"退!"紅衣女吐字如刀,左手屈指一彈。
紅芒化作七道寒刃破空,最前麵的暗衛剛摸到腰間淬毒短刃,咽喉已被刺穿。
血珠濺在石壁上的瞬間,其餘六人同時暴起,其中兩人甩出帶倒刺的鐵鏈纏向秦鳳梧的腳踝,另外四人直撲韓鋒——他們顯然看出了他是隊伍裏最虛弱的那個。
"護好林月!"韓鋒咬碎舌尖,血腥味在口腔炸開,勉強撐開一條細縫的天機之眼閃過暗紅光芒。
他踉蹌著撞開撲向蘇婉的暗衛,後背重重撞在石壁上,眼前金星亂冒。
蘇婉反手抽出腰間考古鏟,鏟頭磕開刺向他心口的匕首,金屬交擊聲震得兩人虎口發麻。
"曉曉!"秦鳳梧拽著唐曉曉滾進石縫,羅盤碎片在他掌心重新凝聚成小半塊,"引他們到光裏!"唐曉曉手忙腳亂摸出強光手電,白亮的光束掃過暗衛麵門——那些人被光照到的皮膚立刻冒起青煙,發出類似野狗的嗚咽。
紅衣女的劍終於完全出鞘。
三尺青鋒裹著紅芒劈開兩道鐵鏈,劍鋒掃過之處,暗衛的衣物像被火烤的紙般卷曲。
最後一個暗衛剛摸到韓鋒腳邊,突然被紅芒釘在石壁上,他瞪圓的眼睛裏映出紅衣女提劍而來的身影,喉間發出含混的"沈家要要"
"沈家的狗。"紅衣女抽劍入鞘,紅綢重新纏上劍柄時,暗衛的屍體已化作一灘黑血。
她轉身時,麵紗徹底被山風吹落,露出整張蒼白如紙的臉——竟是和林月有七分相似的輪廓。
韓鋒瞳孔微縮,剛要開口,血池方向突然傳來"噗通"一聲。
是林月。
她原本靠在石壁上的身影不見了,此刻正浮在血池中央,旗袍下擺被染成深褐的血在水中暈開,像朵垂死的花。
韓鋒的太陽穴炸開般劇痛,天機之眼的反噬如潮水倒灌,他卻看清了——林月的腳腕被青灰色鎖鏈纏住,鎖鏈另一端正往青銅門縫隙裏鑽,那是幽冥界的引魂鎖。
"她替我擋玄冥血刃時,被下了陰契。"韓鋒嗓音發顫,踉蹌著往血池跑。
蘇婉想拽住他,卻被他反手握住手腕按在自己心口"婉姐,我能感覺到她的氣運線快斷了。"他的掌心滾燙,脈搏跳得像擂鼓,"我用天機推演過,血池中央那圈暗紋是生門。"
蘇婉的指尖在他腕間摸到細密的冷汗。
她望著血池中逐漸下沉的林月,突然鬆開手退後半步"我數到三,你閉氣。"
"一。"
韓鋒扯下脖子上的五帝錢串,塞進蘇婉手裏。
"二。"
蘇婉的指甲掐進掌心,看著他的背影沒入血池。
"三。"
血池翻湧的氣泡突然凝結成冰。
韓鋒在水下睜開眼,天機之眼的刺痛讓他幾乎昏厥,卻能清晰看見青灰色鎖鏈上的咒文——那是用林月的血寫的"往生契"。
他咬著牙抓住鎖鏈,指甲縫裏滲出的血滴在咒文上,暗紅與青灰糾纏著炸開。
林月的眼睛突然睜開,瞳孔裏映出他扭曲的臉,她抬起手,指尖輕輕碰了碰他發梢。
"走"她的口型在水下模糊。
韓鋒拽著她往暗紋方向遊。
血池底部的青石板突然裂開,露出刻滿鎮靈紋的生門。
他抱著林月撞開最後一層水幕,兩人重重摔在青石板上,林月咳出一口黑血,染髒了他胸前的衣襟。
"醒了。"韓鋒抹掉她嘴角的血,聲音輕得像歎息。
"都起來!"秦鳳梧的吼聲像炸雷,"那門又開了!"
青銅門的縫隙裏湧出更多黑霧,這次不是飄散,而是凝聚成一隻覆蓋鱗片的巨手,指尖滴著腐臭的黑液。
蘇婉剛把林月扶到石縫裏,轉身就看見那隻手正對著韓鋒的後心——他抱著林月,背對著危險,天機之眼的反噬讓他連頭都抬不起來。
"小心!"她撲過去,考古鏟的尖頭刺進黑霧,卻像紮進棉花裏。
黑霧巨手突然轉向,指尖擦過韓鋒右肩,他悶哼一聲,整個人被甩到石壁上。
蘇婉接住他下墜的身體,聞到一股腐葉混著鐵鏽的腥氣——那是幽冥界的死氣。
"疼嗎?"蘇婉的手在發抖,她扯開他的衣領,右肩處有五道青紫色抓痕,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心口蔓延。
韓鋒想搖頭,卻發現自己的視線開始扭曲,蘇婉的臉變成兩個重疊的影子,秦鳳梧的聲音像從井底傳來"那是鎖魂手的餘毒!
得盡快"
"海"無名突然開口,他不知何時跪坐在地,枯瘦的手按在染血的道袍上,"皇陵在海裏小友"
韓鋒想應他,卻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遠。
他望著蘇婉眼中的慌亂,突然笑了"婉姐我好像看見雲嶺峰的海了"
話音未落,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
蘇婉的淺藍外套變成流動的水紋,血池的腥氣化作鹹濕的海風,青銅門的影子裏,似乎有座黑色的島嶼正在浮現——那是他在星圖裏見過的,被霧氣籠罩的海域。
"韓鋒?韓鋒!"
蘇婉的呼喚像一根細針,紮進他逐漸模糊的意識裏。
他想抓住那聲音,卻感覺有冰涼的手在拽他的腳踝——是幽冥界的引魂鎖,又纏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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