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皇室來犯·血月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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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裏的風卷著鐵鏽味灌進鼻腔,韓鋒撐在地上的手掌沁出冷汗。
剛才那支禦龍箭擦著蘇婉鬢角飛過的瞬間,他後頸的汗毛幾乎要豎成一片——這哪是普通的警示,分明是要取人命的殺招。
\"當啷\"一聲輕響,紅衣女的劍尖挑起半片箭尾。
她垂眸盯著箭杆上那團灰霧緩緩消散,忽然屈指一彈,裹在箭尾的泛黃紙條便輕飄飄落在韓鋒腳邊。
月光漫過紙頁褶皺,未被劍風撕去的字跡赫然顯形:\"天師之後,速歸宗廟,否則視為叛族。\"
\"宗廟守護者。\"紅衣女的聲音像淬了冰的劍鋒,她單膝點地拾起紙條,指腹重重碾過\"叛族\"二字,眼尾的朱砂痣隨著眉峰一蹙,\"三百年前皇室血脈斷絕時,最後一批死士自封宗廟,立誓隻認正統天師之後。
他們的箭杆龍鱗要按活人的脈搏刻——\"她突然抬眼,目光如刃刺向韓鋒,\"剛才那支箭的震顫頻率,和你識海金芒的波動一模一樣。\"
韓鋒喉結動了動。
他能聽見自己心跳聲在耳膜上擂鼓,幻境裏白發老者說的\"觸逆鱗者受天罰\"突然在腦海裏炸響。
原來所謂\"逆鱗\"不是禁忌,是刻在骨血裏的印記——他想起三個月前在遺跡撿到的玉符,上麵歪歪扭扭的劃痕,竟和箭杆上的龍鱗紋路嚴絲合縫。
\"看這個!\"唐曉曉的驚呼聲打斷他的思緒。
小姑娘不知何時蹲在他身側,指尖捏著半枚暗紅印章拓印,《天命錄》被她翻到泛舊的中頁,\"守陵十二世家的密印,我在皇陵地宮的斷碑上見過!
他們每十年換一次印紋,但這個...這個是用活人的血沁出來的!\"她的指尖微微發顫,抬頭時眼底映著月光,\"韓鋒,他們不是突然出現的,他們...一直在看著你。\"
遠處傳來石門徹底裂開的悶響。
蘇婉的考古鏟在地麵劃出三道深痕,隨著她指尖快速結印,淡青色的陣紋順著劃痕爬滿四周,像一張透明的網將四人罩住。\"避靈幡。\"她從背包裏抽出一麵繡著青銅雲紋的旗子,幡麵無風自動,\"如果對方用靈魂類術法,這東西能幹擾他們的感知。\"她轉身時發尾掃過韓鋒手背,聲音輕得像歎息,\"但我們得先弄清楚...他們要的,到底是天師印記,還是你這個人。\"
韓鋒忽然按住蘇婉的手腕。
他的掌心滾燙,卻比她的指尖穩得多。\"蘇教授,\"他盯著她袖中露出的半角藍菊帕子,喉間發緊,\"三個月前在遺跡,那個說"觸逆鱗者受天罰"的老者,他的玉佩紋路和箭杆龍鱗...\"
\"簌簌——\"
樹冠上方的枝葉突然劇烈晃動。
韓鋒猛地抬頭,金芒在眼底炸開,這次他看清了:二十道黑影正從三公裏外的山梁上掠來,每個人腰間都懸著和那支箭同款的龍首箭囊。
為首者的額間有道暗紅印記,像團將熄未熄的火,那是...
\"是守陵人裏的"火脈"。\"唐曉曉的聲音發顫,她死死攥住《天命錄》,\"他們能操控血液沸騰,被盯上的人會在三分鍾內...七竅流血而亡。\"
紅衣女的劍已經出鞘三寸。
她望著那片逼近的黑影,忽然側頭對韓鋒一笑,眼尾的朱砂痣在夜色裏豔得刺目:\"小相師,該讓你那寶貝眼睛派上用場了。\"
韓鋒深吸一口氣。
識海深處的古玉輕響再次傳來,這次他清晰地感知到\"天機之眼\"的屏障徹底碎裂——金芒如潮水漫過眼底,他看見二十道命格在夜色中明滅:為首者的命格裏纏著金線,是\"忠\";左邊第三個的命格裏滲著黑血,是\"怨\";而最末尾那個...
\"他們要的不是天師印記。\"韓鋒的聲音突然沉下來。
他望著越來越近的黑影,金芒在瞳孔裏凝成實質,\"他們要的是...讓我自己走回宗廟。\"
山風卷起滿地落葉,遠處傳來弓弦震顫的嗡鳴。
這一次,韓鋒沒有躲。
他盯著為首者額間的暗紅印記,眼底的金芒愈發灼亮——他倒要看看,這些自稱\"守護者\"的人,到底敢不敢在他的\"天機\"裏,掀起這場命運的風浪。
二十道黑影在林間掠過時帶起的風,刮得韓鋒額前碎發亂飛。
他的天機之眼正將每道命格的紋路拆解重組——為首火脈者命格裏金線纏繞如鎖,左邊第三個的怨毒黑血裏竟裹著半枚殘缺的玉璜,而最末尾那個青衫老者...
韓鋒瞳孔微縮。
老者命宮處浮著的暗紋,與他識海古玉上的刻痕竟有七分重疊。
那是天師一脈特有的\"承天紋\",隻在嫡係血脈的命格裏顯形。
三個月前在遺跡,白發老者臨終前塞進他掌心的殘卷裏,便畫著這樣的紋路。
\"是旁支。\"他喉間溢出極輕的呢喃。
蘇婉離他不過半步,卻敏銳捕捉到他指節驟然收緊的動作——這個總愛裝傻的小相師,此刻連呼吸都放得極緩,像在確認什麽至關重要的事。
\"血...血月!\"唐曉曉的驚喘刺破林間的肅殺。
眾人抬頭,原本銀白的月輪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滲出血色,雲層被染成暗紅,連落在地上的月光都泛著腥氣。
韓鋒忽然捂住太陽穴,識海裏的古玉震得他牙根發酸——模糊的畫麵如潮水湧來:朱衣天師執劍立在青銅祭壇上,腳下跪著九名冠冕加身的皇族,地縫中翻湧的黑霧裏,無數青麵獠牙的影子正試圖衝破封印。
\"是鎮壓...千年前的鎮壓。\"他聲音發悶,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蘇婉的手輕輕覆上他手背,隔著布料都能摸到他皮膚下跳動的灼熱。
她注意到韓鋒眼底的金芒正與血月的紅光交織,像兩簇燒得極旺的火。
為首的火脈者已停在十步外。
他額間的暗紅印記隨著血月出現愈發灼亮,腰間龍首箭囊裏的羽箭正發出蜂鳴,仿佛急於飲血。\"逆鱗者當誅。\"他開口時帶著金屬刮擦般的沙啞,顯然常年用術法灼燒喉嚨,\"但你若肯隨我們回宗廟——\"
\"我隨你們去。\"韓鋒突然打斷他。
蘇婉的指尖在他手背上輕顫,她分明看見他眼底翻湧的不是妥協,而是獵物鎖定目標時的銳光,\"但不是囚徒。\"他向前半步,金芒在血月下凝成實質,\"我要以天師繼承者的身份,站在宗廟的台階上。\"
林間驟然安靜。
唐曉曉的《天命錄》\"啪\"地合上,她瞪圓的眼睛裏寫滿不可置信——這個總說\"我就是個看攤的\"的家夥,此刻的氣場竟比那火脈首領還要壓迫人。
紅衣女的劍尖垂了幾分,眼尾朱砂痣在血色月光下像滴將落未落的血,她忽然低笑一聲:\"有意思。\"
火脈首領的瞳孔劇烈收縮。
他身後的青衫老者突然越眾而出,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韓鋒的眉心:\"承天紋...真的顯了。\"他聲音發顫,抬手時袖口滑下,露出腕間與韓鋒玉符同款的龍鱗刺青,\"三百年了,終於...\"
\"住口!\"火脈首領反手抽出一支龍首箭,箭頭卻遲遲沒有指向韓鋒。
他額間的印記明滅不定,顯然在天人交戰。
血月的光更盛了,遠處傳來地裂般的轟鳴,像是地底有什麽龐然大物在蘇醒。
\"我要知道真相。\"韓鋒又向前一步,與火脈首領相距不過五尺。
他能聞到對方身上的龍涎香混著血鏽味,\"關於天師印記,關於宗廟,關於千年前鎮壓的東西。\"他頓了頓,眼底金芒突然斂去,恢複成那個憨厚的小相師模樣,\"你們等了三百年,不就是為了今天?\"
火脈首領的手終於垂了下去。
他身後的二十道黑影同時單膝點地,龍首箭囊撞在地上發出整齊的悶響。
青衫老者老淚縱橫,顫巍巍伸出手又不敢觸碰,隻反複呢喃著\"回來了,終於回來了\"。
蘇婉悄悄扯了扯韓鋒的衣角。
她的考古鏟還攥在掌心,指節因用力泛白,但目光卻軟得像春夜的霧:\"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韓鋒側頭對她笑,露出慣常的虎牙,可那笑意沒達眼底,\"有些事,總得自己看了才信。\"他又看向唐曉曉,小姑娘正拚命翻書,發頂的呆毛跟著動作亂翹,\"曉曉,幫我收著《天命錄》,別讓血月把紙頁滲壞了。\"
唐曉曉猛地抬頭,眼眶紅紅地用力點頭。
紅衣女的劍\"唰\"地入鞘,她繞到韓鋒身側,指尖漫不經心地撥弄發尾:\"小相師要闖龍潭,我自然要跟著——畢竟...\"她眼尾一挑,\"你的命,可比那些破箭有意思多了。\"
血月的光突然大盛。
韓鋒下意識抬頭,卻見月輪正中央的陰影裏,緩緩走出一道身影。
那人穿著玄色長袍,頭戴鎏金麵具,連衣角都繡著與龍首箭囊同款的雲雷紋。
他站在月光裏,像從千年前的畫卷裏走出來的,連腳步聲都帶著青銅鍾鳴般的回響。
\"歡迎回家,天師大人。\"他的聲音低沉醇厚,像是陳年的酒壇被撬開了封泥,\"我等這一天,等了整整三百個血月。\"
林間的風突然轉向,卷起滿地落葉撲向鎏金麵具人。
韓鋒望著那道身影,識海裏的古玉又開始輕鳴——這次,他聽見了更清晰的聲音,像是無數人在齊聲念誦:\"承天者出,封印將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