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阿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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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豈人力資源中介公司的玻璃幕牆外,暴雨正在衝刷著abd的霓虹。阿這盯著電腦屏幕上那份被退回三次的候選人簡曆,咖啡杯沿的唇印已經幹涸成褐色。行政部的哈哈女士踩著高跟鞋路過時,文件夾"啪"地拍在他桌上。
    "阿這專員,這是客戶第七次強調要"狼性基因"的候選人。"她塗著正紅色指甲油的手指戳在簡曆照片上,"這位林小姐連續三年獲評部門標兵,團建活動永遠是氣氛組——這哪點像狼?"
    阿這揉著眉心:"但她的績效曲線……"
    "績效曲線能當狗糧喂哈士奇嗎?"哈哈女士突然壓低聲音,"知道為什麽清北複浙的畢業生裏,商家思維占比能突破45嗎?因為那些家長砸錢送孩子去沙漠徒步、去非洲支教,硬把消費者思維改造成商家思維。"
    茶水間的自動販賣機發出嗡鳴,新來的實習生阿瑤抱著馬克杯探出頭:"可是林小姐在麵試裏說,她願意為團隊目標調整個人節奏……"
    "這就是問題所在!"哈哈女士突然提高嗓門,震得牆上的"專業高效"錦旗簌簌作響,"當她說"調整節奏"時,潛意識裏還在等別人給她調音叉!阿這,你上個月推薦的那個海歸碩士,是不是也說過類似的話?"
    阿這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咖啡杯的裂痕。那個候選人確實在試用期主動離職了,臨走前還發來千字小作文,從原生家庭剖析到星座運勢,唯獨沒提自己連exce公式都記不住。
    "你們看這個。"阿瑤突然把手機屏幕轉向兩人,某職場app上正飄著熱帖《清北複交畢業生圖鑒:為什麽他們更像創業者?》。點讚最高的評論寫著:"當普通學生還在糾結社團活動是否計入綜測,這些尖子生已經用商賽獎金付了留學中介費。"
    哈哈女士冷笑:"所以他們父母早參透了二八定律——用金錢堆砌的認知,總比自然生長的認知更接近社會需求。"她突然抓起阿這的咖啡杯,將殘液潑在窗玻璃上,"看這些雨滴,每顆都覺得自己能改變玻璃的折射率,其實……"
    "其實它們隻會讓世界變得更模糊。"阿這接口道。他想起上周麵試的985應屆生,對方執著地追問:"貴司能否提供終身職業規劃?"而簡曆上的實習經曆,赫然列著"某奶茶店兼職店長"。
    阿瑤突然說:"但林小姐在簡曆裏寫,她大學時靠代購化妝品賺夠學費……"
    "看!"哈哈女士猛拍桌子,"這就是關鍵!當行動大於語言,消費者思維就會轉化。那些隻會說"我願意學習"的人,和已經完成原始積累的人,中間隔著整個撒哈拉沙漠。"
    阿這的鼠標懸在"拒絕推薦"按鈕上方。林小姐的檔案裏,代購記錄、夜市擺攤許可證、自媒體運營數據……這些碎片正在拚湊出某種不同於傳統精英路徑的生存智慧。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一直用客戶給的"狼性"標尺丈量所有人,卻忘了狼群裏也有負責警戒的了望者。
    "或許我們該重新定義"適配度"。"阿這點擊打印鍵,林小姐的簡曆從打印機緩緩吐出,"客戶要的是開拓市場的狼,但或許他們更需要能聽見冰層裂隙的獺。"
    哈哈女士挑起眉毛:"你確定要拿客戶的時間成本冒險?"
    "就像您說的,父母能用金錢改變孩子的思維模式,但成年人隻能自己負責。"阿這將簡曆裝進文件袋,"如果這次失敗,我願意承擔kpi損失。"
    阿瑤突然驚呼:"林小姐更新了朋友圈!"她把手機遞過來,畫麵裏是夜市霓虹下,女孩正用流利的英語向外國遊客推銷手工飾品。配文寫著:"當你說"我願意調整"時,請先確認自己站在哪個調音台上。"
    哈哈女士沉默良久,突然掏出粉餅補妝:"下不為例。不過阿這,你剛才說"成年人隻能自己負責"的樣子,像極了被生活蹂躪過的老幹部。"
    "而您剛才潑咖啡的樣子,"阿這笑著整理領帶,"像極了中學班主任沒收我手機時的表情。"
    雨勢漸小,落地窗上的咖啡漬蜿蜒成奇異的紋路。阿這望著城市燈火,忽然明白那些自詡理性的招聘標準,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消費者思維——總想用最少的試錯成本,買到最完美的商品。但真正的商家思維,或許就藏在敢於為未知結果買單的勇氣裏。
    他按下發送鍵,林小姐的簡曆化作數據流衝向客戶郵箱。茶水間傳來阿瑤哼歌的聲音,是首老掉牙的校園民謠:"別讓昨天在你傷口狂妄地撒鹽,衝破極限……"
    哈哈女士的高跟鞋聲漸行漸遠,卻在門口突然折返:"對了阿這,你上次說想轉崗到獵頭部?"
    "暫時不了。"他望著電腦屏幕上跳出的新需求郵件,"我覺得招聘專員挺好,至少每天都能見證人類如何把自己變成商品,或者……"
    "或者什麽?"
    "或者如何拒絕被定價。"阿這按下保存鍵,將林小姐的代購數據單獨建檔。窗外的雨徹底停了,霓虹倒影在玻璃上碎成流動的星河,每顆水滴都在尋找屬於自己的折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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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招聘專員手記:標簽粉碎機與運氣守恒定律》
    天豈中介的茶水間飄著現磨咖啡的焦香,阿這盯著玻璃幕牆上的雨痕,第三次將"拒絕推薦"的標簽貼上候選人檔案。身後突然傳來高跟鞋敲擊地麵的銳響,哈哈女士的聲音像枚釘子紮進空氣:"阿這專員,你知道自己現在像什麽嗎?"
    "像被客戶退單的自動販賣機?"阿瑤端著馬克杯從打印機旁探出頭,發梢還粘著碎紙屑。
    "像是在給所有求職者貼"合格"或"殘次品"的二維碼。"哈哈女士抽走阿這手中的檔案,林小姐那張笑靨如花的照片上赫然蓋著三個紅戳——"抗壓能力存疑決策模式保守職業規劃模糊"。
    阿這的喉結動了動:"但她上份工作隻堅持了八個月,離職原因是……"
    "是上司性騷擾!"阿瑤突然把手機懟到他眼前,屏幕裏林小姐的匿名職場樹洞帖子正被瘋狂轉發,"她為了保護實習生主動辭職,這種時候你還在用kpi標尺量她的脊梁骨?"
    哈哈女士突然輕笑出聲,指尖劃過咖啡杯口:"知道為什麽你總抱怨沒有運氣嗎?因為當幸運女神遞來橄欖枝,你正忙著用放大鏡找蟲眼。"她突然將整杯咖啡潑向窗外的暴雨,深褐色液體在玻璃上蜿蜒成扭曲的河道,"看這些水漬,有人看見汙點,有人看見山川。"
    阿這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想起上周錯過的那個程序員候選人,對方在技術測試裏故意留了個邏輯漏洞,本想考察麵試官是否能發現——而阿這的注意力全在"為什麽沒按要求用python3.10版本"。
    "你總說"女人和孩子可以粗心,男人不行"。"哈哈女士突然逼近,正紅色指甲敲在阿這的胸牌上,"可真正該刻進骨子裏的,不是粗心與否,而是誰該為結果負責。"她扯過白板刷掉上麵密密麻麻的候選人評分,"當你在簡曆上蓋紅戳時,有沒有想過自己才是那個需要被評分的人?"
    阿瑤突然插話:"就像阿這哥總說"選擇必然變富但緩慢的方式,運氣就沒了"?"
    茶水間陷入詭異的寂靜。暴雨敲打玻璃的節奏像密集的鼓點,阿這感覺後頸汗毛豎立。他想起三個月前拒絕的那個創業團隊,對方當時連社保都交不起,而他堅持推薦給客戶"零風險"的成熟經理人。現在那個團隊剛拿到b輪融資,而客戶的新項目正因經理人思維僵化陷入僵局。
    "運氣從來不是從天而降的彩票。"哈哈女士突然轉身,高跟鞋在地麵劃出銳角,"是當你撕掉所有標簽,願意為每個"不合格"檔案多看三分鍾時,命運悄悄塞進你口袋的籌碼。"她突然抓起阿這的手按在打印機上,滾燙的溫度讓他猛地縮手,"就像這台機器,它從不關心紙張是a4還是b5,隻管把墨水變成文字。"
    阿瑤突然驚呼:"林小姐更新inkedin了!"她顫抖著舉起手機,屏幕裏女孩正站在創業園區門口,身後是"首席運營官"的工牌,"她被那個程序員團隊挖走了,說需要個敢在暴雨天開窗的人。"
    阿這的喉嚨發緊。他想起自己今早剛否決的另一個候選人——那個在簡曆裏寫"擅長在混亂中建立秩序"的退伍軍人。當時他滿腦子都是客戶要求的"外企背景",卻沒看見對方在非洲維和時自創的物資調配係統。
    "現在你有兩個選擇。"哈哈女士突然將空咖啡杯倒扣在桌上,"要麽繼續當掃描儀,用紅戳給世界蓋章;要麽……"
    "要麽成為pc端的殺毒軟件。"阿這突然接口,他想起候選人檔案裏那些被忽略的細節:退伍軍人的篝火勳章、單親媽媽的淩晨接單記錄、海歸設計師在疫情期間轉產口罩的流水線照片,"永遠掃描,永遠修複,永遠承擔第一責任。"
    阿瑤的眼睛亮起來:"就像林小姐說的,當你選擇必然變富的方式,其實是在……"
    "在拒絕所有可能性。"阿這突然抓起車鑰匙衝向電梯間,"告訴客戶,我要推薦那個退伍軍人做項目主管。"
    "現在?"阿瑤看了眼手表,"已經下班半小時了!"
    "從他按下發送鍵的那一刻起,幸運女神就在加班。"哈哈女士突然輕笑,她從碎紙機裏撈出那張被判死刑的檔案,林小姐的笑容在紙屑中若隱若現,"記住,當你說"我錯了"的時候,命運正在給你準備新劇本。"
    暴雨不知何時停了,城市霓虹在玻璃上折射出細碎的光斑。阿這在等紅燈時突然明白,那些被自己貼上"不合格"標簽的靈魂,或許正在某個平行時空裏,用他從未想象過的方式改寫規則。就像此刻他車窗上的雨痕,看似雜亂無章,實則藏著整座城市的脈絡。
    三天後,客戶總部會議室。
    "我們要的是即戰力,不是慈善項目!"市場總監將退伍軍人的簡曆摔在桌上。
    阿這平靜地推開投影儀:"這是他維和期間設計的物資調度算法,比貴司現有係統節省37的物流成本。"屏幕亮起,複雜的代碼流中突然跳出一張照片——滿臉油彩的士兵正抱著非洲兒童比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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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能說明什麽?"總監皺眉。
    "說明有人能在槍聲中聽見心跳,在廢墟裏看見坐標。"阿這突然按下遙控器,退伍軍人的創業視頻填滿整麵牆,"他現在在給社區老人送藥,用的就是這套算法。"
    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推開,林小姐探進頭來:"抱歉打擾,我是來送項目企劃書的。"她胸前的工牌晃得阿這眼眶發酸,上麵赫然印著"首席運營官 林小滿"。
    總監突然起身:"等等,你是那個做代購起家的……"
    "是那個在暴雨天選擇開窗的人。"哈哈女士的聲音從阿這身後傳來,她將滾燙的咖啡放在桌上,"現在,讓我們談談真正的"即戰力"。"
    阿這望著窗外漸濃的暮色,突然想起父親常說的話:"男人粗心,家就漏風。"現在他終於懂得,真正要修補的不是某個決策的漏洞,而是自己內心那台老舊的標簽打印機。當幸運女神再次叩門時,他要確保自己不是那個忙著找紅戳的人。
    茶水間的自動販賣機發出嗡鳴,阿瑤抱著新到的候選人資料蹦跳而來:"阿這哥,這個候選人的簡曆上寫著"擅長在沙漠裏種玫瑰"!"
    "推薦給生態農業項目組。"阿這頭也不抬地敲著鍵盤,"另外,把"抗壓能力存疑"的標簽改成"抗壓模式待激活"。"
    哈哈女士的口紅印留在他的工作日誌上,像枚鮮紅的勳章:"終於學會不當掃描儀了?"
    "不,學會當園丁了。"阿這望著窗外初升的月亮,突然想起退伍軍人簡曆裏的那句話:"真正的秩序,誕生於混沌的掌心。"他按下發送鍵,將新的推薦信投向茫茫夜色,那裏有無數等待破土的種子,正在月光下輕輕顫動。
    《中介風雲:龍椅下的影子》
    天豈中介的玻璃幕牆濾著暮色,阿瑤盯著工位上泛黃的合影——老總帶著小總剪彩的畫麵,膠片邊緣已經卷邊。前台突然傳來高跟鞋的急促叩擊,哈哈女士將一遝離職申請摔在茶水間吧台:"這是本周第七份,財務部集體跳槽去競爭對手那了。"
    "可小總剛給全員漲了8薪水。"阿瑤戳著手機屏幕,公司內網正飄著《感恩二十年,攜手新征程》的雞湯文,"老總在的時候,別說離職潮,連遲到的人都沒有。"
    哈哈女士突然輕笑,指尖劃過咖啡機蒸汽口:"知道為什麽老總辦公室要放兩把交椅嗎?"她不等回答便徑直走向會議室,鎏金擺件在玻璃櫃裏投下細長陰影,"當年他帶著小總見客戶,永遠讓徒弟坐在主位左側——半步之遙,卻是影子與實權的距離。"
    阿瑤跟著停下腳步,牆上的公司發展史展板正在泛黃:"可小總跟了他二十年……"
    "二十年?"哈哈女士突然轉身,正紅色指甲掐住展板邊緣,"知道老總怎麽評價小總嗎?"培養了二十年的盆景,根須始終紮在花盆裏。""她突然拽開百葉窗,樓下中介門店的霓虹招牌正在閃爍,"看那些舉著房源牌的新人,他們眼裏現在隻有小總西裝上的褶皺,卻忘了老總當年是拎著鐵棍追討過房租的。"
    茶水間突然傳來碎裂聲。小總抱著紙箱跌坐在地,眼鏡片裂成蛛網狀,懷裏掉出的相框裏,他和老總並肩站在年會領獎台上。阿瑤剛要衝過去,哈哈女士卻伸手攔住:"讓他自己撿。"
    "可他是總經理……"
    "現在是收拾殘局的時候了。"哈哈女士的聲音冷得像中央空調,"三個月前老總宣布退休那天,你看見小總怎麽坐上那把龍椅的嗎?他先是用袖口擦了三遍椅子,然後側著身子坐了半邊屁股——這哪是接管公司,分明是借宿。"
    阿瑤突然想起什麽,翻開手機相冊:"這是老總最後一天的視頻。"畫麵裏,滿頭白發的老總正在給盆栽修剪枝葉,小總垂手站在三步之外,像株被雨水澆透的盆栽。突然有員工闖進來匯報糾紛,老總頭也不抬地繼續修剪,小總卻像觸電般轉身,差點撞翻花盆。
    "看見了嗎?"哈哈女士突然提高嗓門,"真正的權力交接不是遞把剪刀,是讓接班人敢在你澆花時自己處理糾紛!"她突然抓起老總用過的紫砂壺,茶水順著裂縫滴在榮譽錦旗上,"這壺跟了他十五年,小總連倒茶都要先問"師父您看這水溫行嗎"。"
    門外突然傳來爭吵聲。業務部王經理正揪著小總的領帶咆哮:"當年老總在,我一個電話就能調來三個片區的房源!你現在倒好,讓我跟那幫毛孩子搶網絡端口?"他突然甩開小總,後者踉蹌著撞上展板,泛黃的榮譽證書雪片般飄落。
    阿瑤正要衝出去,哈哈女士卻按下她的肩膀:"看著。"
    小總蹲在地上撿證書的手突然頓住。他盯著某張泛黃的"年度最佳調解員"獎狀,那是二十年前他剛入職時獲得的。老總當時拍著他肩膀說:"中介這行,調停糾紛比簽單更重要。"此刻,王經理的罵聲、員工的竊笑、紙張的簌簌聲突然全部消失,小總慢慢站起身,鏡片後的眼睛泛著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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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經理。"他的聲音像生鏽的銅鎖,"明天早上九點,帶著你的團隊和最近三年的成交記錄,到會議室。"他突然扯下領帶扔進垃圾桶,"還有,把"老總"這個稱呼從公司通訊錄裏刪掉。"
    哈哈女士突然輕笑,轉身打開儲物櫃,裏麵積滿灰塵的"總經理"名牌正在泛光。阿瑤看著小總挺直的背影,突然明白那半步之遙不是座位間距,而是二十年裏始終未被允許跨過的心理防線。
    "現在開始清算。"哈哈女士將離職申請拍在桌上,"財務部集體跳槽?讓法務部查他們三年內的報銷單。王經理要鬧事?把片區房源調控權收歸總部。"她突然湊近阿瑤耳邊,"知道老總為什麽能鎮住場子嗎?因為他辦公室有七個監控屏幕,但更因為他心裏裝著每個員工的軟肋。"
    小總突然推門而入,裂成蛛網的鏡片後閃著異樣的光:"哈哈姐,麻煩把老總辦公室的保險箱打開。"他晃了晃從王經理工位搜出的賬本,"還有,聯係所有離職員工,就說公司要補發疫情期間的績效獎。"
    阿瑤看著小總轉身時挺直的脊梁,突然想起老總辦公室那兩把交椅——原來左側的位置,從來不是留給徒弟的,而是留給隨時準備接棒的影子。當影子終於站在光裏,人們才會發現,龍椅下蟄伏的從來不是權力,而是二十年如一日的隱忍與覺察。
    "現在,該我們收網了。"哈哈女士突然打開老總留下的紫砂壺,茶香嫋嫋中,監控屏幕的綠光映在她臉上,"記住,中介這行最貴的不是房源,是人心。"她突然將整壺冷茶潑向榮譽牆,斑駁的獎狀在茶漬中舒展成新的脈絡,"而人心,從來不是用二十年溫水能泡開的。"
    午夜的公司空無一人,阿瑤盯著手機裏的監控畫麵。小總正帶著保安部拆老總辦公室的隔牆,塵土飛揚中,二十年前被水泥封死的原始房源數據庫正在重見天日。她突然明白,所謂交接不是傳遞權杖,是讓後來者親手砸碎前任的影子,在廢墟裏重建自己的王國。
    晨光穿透玻璃幕牆時,哈哈女士在茶水間煮著新茶。阿瑤看著監控裏小總通宵未眠的側影,突然輕笑:"他終於敢坐滿整張龍椅了。"
    "不,他拆掉了龍椅。"哈哈女士將茶杯推過桌麵,"現在所有人都是坐在廢墟上談判,包括我們。"她突然點開公司內網,跳動的數字正在重組權力版圖,"而真正的權力,從來不在椅子上,在敢於砸碎椅子的拳頭裏。"
    茶水間突然響起電話鈴聲,老總蒼老的聲音從聽筒傳來:"讓他折騰吧,中介這行啊……"老人突然咳嗽起來,"就像煮茶,得先把冷掉的茶根倒幹淨。"
    哈哈女士按下免提鍵,茶香在晨光中蒸騰:"您就不怕他連茶壺都砸了?"
    "茶壺碎了,還有保溫杯。"老人突然大笑,笑聲驚飛了窗外棲息的鴿子,"當年我接我師父的班,可是先燒了整條街的黑中介招牌。"
    阿瑤看著監控裏小總舉起安全帽的瞬間,突然明白權力交接最殘酷的真相:當影子終於站在光裏,他首先要做的,是親手刺瞎那些習慣了黑暗的眼睛。而中介這行最深的學問,從來不是如何簽單,是如何在人性廢墟上,重建信任的廟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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