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王秀英主動開口，聲音裏帶著幾分喜意，“大壯，我都收拾好東西了，咱們現在就回去吧，小溪上次看見我都哭了，我回去一定要好好陪陪她，給她做最喜歡的糖餅……”
    “不用了！”
    劉大壯冷硬的聲音，像一盆冰水澆在王秀英頭上。
    他麵無表情地看了王秀英一眼，那眼神讓王秀英心裏咯噔了一下。
    “什麽叫不用了，劉大壯有話就說清楚！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就是你認為的意思。”劉大壯聲音平靜地可怕。
    “你既然這麽不願意回去，那以後就不用回去了。”
    王秀英做夢都想不到，劉大壯竟然會和自己說出這種話。
    她踉蹌後退兩步，差點沒能站穩。
    這還是以前她認識的那個劉大壯嗎，以前不是對她百依百順的嗎，這次怎麽突然變了？
    呂氏也被劉大壯說出口的意思給驚到了，她急忙上前打圓場，“大壯啊，你大老遠走過來，一定是累了吧，咱們別站在院子裏，進屋喝口水慢慢喝……”
    “娘，我就不進去了。“劉大壯打斷呂氏的話。
    ”話我已經帶到了，她既然不想回去，那我們就和離吧。”
    “和離”兩個字聽得王秀英耳朵一陣嗡嗡，她猛地撲上前，死命抓住了劉大壯的胳膊，指甲幾乎要掐進他的肉裏，“劉大壯！你再說一遍！你要跟我幹什麽！”
    她用力搖晃劉大壯，劉大壯木然地掰開王秀英的手，聲音堅決，“咱們和離吧。”
    “大壯啊，你可不能犯糊塗啊！她可是小溪的娘，你們和離了小溪以後怎麽辦？”
    劉大壯聽了呂氏的話，眼神暗了暗，“娘，人心都是肉長的，王秀英怎麽對我，我都能忍，可她連我家人都容不下，這一點我忍不了！”
    “好你個劉大壯，我這麽做為了誰？還不都是為了你！咱們什麽苦日子都熬過來了，你現在竟然要為了你妹子要跟我和離？！”
    王秀英歇斯底裏地咆哮，麵目猙獰。
    為什麽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她明明啥都沒做，讓劉銀鈴搬出去，也是為了全家人考慮，他們不感謝她主動做這個壞人就算了，竟然還不要她了！
    “你想和離就和離？劉大壯！我告訴你，這事我不同意！”
    劉大壯看著眼前這個同床共枕多年的女人，忽然覺得無比陌生。
    說出這話他不是一時衝動，他這些天考慮了很久，與其以後整天家裏雞飛狗跳，不如直接斷個幹淨。
    “大壯啊，你不為你自己考慮，也得為小溪的名聲考慮啊，要是你和你妹子都和離，你們劉家的名聲能好聽，你讓小雨以後還怎麽嫁人！”
    呂氏也傻了眼，也沒啥大事啊，怎麽突然就到了和離這一步了？
    “這個娘用不著擔心，要是小溪真嫁不出去，我就給她招個上門女婿，左右我也沒個兒子。”
    呂氏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她終於意識到，女婿這次是鐵了心要和離。
    既然做不成夫妻，她對劉大壯便沒了剛才的客氣，一下子變了態度，“想要和離也成，我們秀英跟了你這麽多年，又給你生了孩子，你不會這麽沒良心吧？”
    “娘！”王秀英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母親，“你在說啥！”她的心裏莫名一陣恐慌。
    她雖然愛衝著劉大壯發脾氣，也那是仗著劉大壯對她好，她可從來沒想過要跟劉大壯和離。
    劉家就算再不好，也比大部分村裏人家強多了，像劉家這樣對兒媳婦好的婆家打著燈籠都難找。
    呂氏直接把王秀英拉到了一邊，兩人耳語了起來。
    “傻丫頭，你還沒看出來嗎？他這是鐵了心不要你了！與其你要死要活的不肯和離，讓別人看了笑話，還不如趁著劉家理虧，咱們多要點好處才是正理。以後娘再給你找個好婆家，保準不比他劉大壯差！”
    這邊劉大壯看著母女倆竊竊私語的樣子，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王家的嘴臉，他早就看透了。
    等兩人悄悄話說完了，王秀英雖然臉色依然難看，卻沒有再繼續反對。
    “秀英的嫁妝都是她的，還有我們兩口子的積蓄，一共八兩銀子，加上這個月多了一兩，就是九兩銀子，我全部給秀英，也算全了我們這些年的夫妻情分。”
    呂氏一聽和離能得這麽多銀子，心裏哪裏還有半分猶豫。
    呂氏拉了王秀英一把，王秀英知道娘這是什麽意思。
    王秀英盯著劉大壯，“和離可是你提的，希望你以後不會後悔才好。”
    劉大壯一言不發地從懷裏拿出早就找人寫好的和離文書，上麵的字他雖然不認識，但他知道，他和王秀英隻需要按個手印就結束了。
    劉大壯毫不猶豫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王秀英死死盯著眼前那張紙，手指懸在半空遲遲不肯落下。
    呂氏看了一眼眼珠子一動不動的閨女，連忙催促。
    王秀英這才回神，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手印按下去的那一刻，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麽，心裏空落落的。
    這手印按下去，那個屬於她的家，就再也不是她的了。
    呂氏喜滋滋收起屬於王秀英的那份和離書，“大壯啊，那我們啥時候上你家拿銀子搬嫁妝？”
    “嬸子啥時候想去搬都行。”
    “那就明天吧，我讓秀英她大哥和二哥明天就去你家把東西搬回來。”
    劉大壯走了，背影決絕。
    王秀英站在原地，眼淚模糊了視線。
    “娘……我真的劉大壯和離了？”
    王秀英總覺得不真實，直到看到自己拇指上的紅印，才驚覺這一切都是真的。
    “和離就和離了吧，總歸現在劉大壯也不像以前那麽聽話了，你別怕，咱家又不是養不起你，和離了也好，娘以後給你找個更好的。”
    呂氏心裏是開心的，這下大孫子的親事總算不用愁了。
    劉家給秀英的九兩銀子，夠給大孫子娶個媳婦的了。
    再過幾年，再給秀英說個好婆家，小孫子的親事也不用愁了，閨女和離其實也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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