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歡和常喜兩姐妹手挽著手走在人群裏。
    忽然，身後有一道陌生的男聲傳來。
    “小姐，這帕子可是你掉的？”
    常歡聞聲停下腳步，轉過身去。
    隻見一位身著青布長衫、頭戴方巾的年輕書生正站在不遠處，手中捧著一方絹帕。
    他麵容清秀，眉眼間帶著幾分書卷氣的斯文，態度謙和，正一臉溫和地看著她。
    常歡微微一愣，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袖口，隨即臉上泛起一絲淡淡的紅暈，連忙低頭查看，果然發現自己隨身攜帶的手帕不見了。
    她輕聲應道，“正是小女子不慎遺失的，多謝公子。”
    那書生上前兩步，並未靠得太近，微微躬身，將手帕遞了過去，動作斯文有禮，“小姐不必客氣，舉手之勞。”
    常歡伸手想要接過帕子，指尖無意識碰到了書生的手，兩人都像被觸電了一般迅速收回手。
    這時，走在前麵的張氏和沈安安也注意到了後麵的情況，停下腳步回望過來。
    常歡連忙拉著常喜的手快走幾步，常喜好奇地回頭打量了後麵的書生一眼。
    “姐，那書生長得好俊俏啊！”
    “胡說啥呢，趕緊走。”常歡洋瞪了常喜一眼。
    隨即兩人笑作一團。
    不知不覺已近午時，沈安安早就提前在寺裏知客僧那裏打好了招呼，訂下了一間素齋堂的雅間。
    知客僧聽聞是專供豆腐的沈東家來了，笑得格外熱情，親自引著他們前往齋堂。
    齋堂布置得十分雅致，窗外可見翠竹。
    桌上已擺好了幾碟精致的涼菜。
    很快，熱菜也一道道上來了香油素雞、香菇燒豆腐、豆腐丸子……一桌子菜肴，雖無半點葷腥，卻色香味俱全，清香撲鼻。
    沈大山吃了一口香菇豆腐，“真是怪了，這豆腐竟然能做得比肉還好吃！”
    張氏對炸丸子也是讚不絕口，“這丸子也好吃，你們嚐嚐。”
    沈安安笑眯了眼，“這些可都是用咱家作坊的豆腐做的，這慈恩寺現在素齋可有名了，可是咱們作坊的大客戶！”
    “怪不得這麽受歡迎，這麽好吃的素菜，在鎮上開家酒樓買賣肯定很不錯，可惜啊可惜。”常喜咽下嘴裏的素雞一臉惋惜開口。
    “沒什麽可惜的，想吃又不難，我再帶你們來吃也是一樣的。”沈安安笑看著常喜。
    常樂看著桌上的那道素魚，竟是用豆腐塑成了鯉魚的形狀，上麵淋上琥珀色的芡汁，樣子栩栩如生，“這菜做得好像啊，竟然跟真的魚一樣！”
    這一頓素齋，吃得一家人很是滿足。
    過年都是大魚大肉，來上這麽一頓素，簡直是格外的享受。
    正月初六，天還未亮，沈家作坊外就響起了劈裏啪啦的鞭炮聲，這陣熱鬧的鞭炮聲宣告著作坊新年開工大吉。
    才開門不久，來等著拉貨的板車已經排出去了老遠，誰都能看出來，沈記作坊的生意比年前還要紅火。
    作坊裏，沈大福腳不沾地忙了一天，回到家，李采霞已經做好飯等著他了。
    “累壞了吧？快坐下歇歇。”李采霞看著丈夫，語氣裏帶著心疼。
    “巧月呢？”沈大福看看屋裏，沒有看到閨女。
    “還沒回來，想來霓裳坊生意也忙，你不用等閨女了，我給她留了飯，你先吃吧。”
    “嗯，你也忙一天了，一起吃飯吧。”
    夫妻倆默默吃完晚飯，等收拾完碗筷，李采霞終於按耐不住，坐到沈大福旁邊，“我年前說的那事，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沈大福抬起頭，有些茫然，“啥事？”
    “就是豆渣的事啊！”李采霞抬手朝作坊的方向指了指，“你看現在作坊生意多好，每天能產出那麽多豆渣。這些豆渣，要是咱們能利用起來，拿來養豬，那多好？養出來的豬一定又肥又壯，能賣不少錢！”
    這個念頭在她心裏盤算不是一天兩天了。
    去年，她用豆渣拌著豬食喂家裏那兩頭豬，效果出奇的好。
    豬仔吃得歡，長得快，毛色油光水滑，到出欄時，分量比往年用尋常豬草喂出來的足足大了一截。
    如今看著作坊規模越來越大，豆渣源源不斷，這在她眼裏，越看越火熱，這要是能全拿來喂豬，那得養胖多少頭豬啊！
    “前期咱們可能投入比較多，蓋豬圈，抓豬崽，可能一時半會見不到大收益，可是這可是長遠的買賣啊！等到豬養大出圈，那可都是錢啊！豆渣咱們也不白拿，按市價跟作坊買，安安那邊還能多一筆進項，這可是兩全其美的好事！”
    沈大福聽著，眉頭微微蹙起。
    他何嚐不知道媳婦說得在理，這確實是個好路子，但他也有他的顧慮。
    “你說的不錯，可……安安這麽信任我，把這麽大個作坊交給我打理，我要是現在撇下豆腐的攤子去忙活養豬的事，這不成撂挑子了嗎？我這心裏過意不去啊！”
    “哎呀，你怎麽這麽死腦筋！”李采霞嗔怪地看著自家男人，“咱們是這麽沒擔當的人嗎？你也說了，常喜現在完全可以獨當一麵了，作坊裏的事她上手得快著呢。
    咱們又不是說走立馬就走，可以先把養豬的事操持起來，作坊那邊照樣幫襯著，等安安找到合適接手的人，咱們再完全撒手。安安是個明事理的人，咱們為她著想，她肯定也能體諒咱們。再說了，咱們也不隻是為了自己啊，收購豆渣，不也是給作坊添進項嗎？“
    李采霞說的話句句在理，沈大福沉思良久，終於下定了決心，“好，那我明天去找小妹好好談一談。”
    次日一早，沈大福特意挑了個作坊不忙的時候找到沈安安。
    沈安安正在看新進的黃豆的成色，見大哥來了，笑著開口，“大哥怎麽這個時候來了，可是有什麽事？”
    沈大福將他和媳婦的想法原原本本說了一遍，末了，他特別強調，”小妹你放心，作坊這邊大哥肯定給你安排得妥妥當當的。等找到合適接手作坊的人，我和采霞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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