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女，這核桃你說是補腦的，給他們吃也就算了，可這牛奶聽說腥得很，為啥還要特意買頭奶牛回來啊？”
    “娘，這牛奶可是好東西，煮開了一點也不腥。裏麵營養豐富，最是補身體。不光孩子們喝了好，咱們全家人喝了都有好處，晚上睡得香，白天精神頭足。等以後奶牛適應了，產的奶多了，咱們還能試著做點奶糕、酥酪呢，那些可都是好吃的！”
    進城這天，清晨的薄霧還沒完全散去，沈家小院裏已經燈火通明。
    李采霞對著沈長平不住的念叨，“你是大哥，得多照顧弟弟妹妹們，晚上睡覺警醒著些，把被子蓋嚴實了，縣城夜裏涼，可不能凍著了。吃飯也仔細著些，少吃那些生冷油膩的，仔細鬧肚子……”絮絮叨叨的，恨不得把所有的擔憂一股腦都塞進兒子腦子裏。
    沈長平有些無奈，還是耐著性子聽著，“娘，你放心吧，你說的這些我都記下了，我平日自己在外麵不是也沒事？我會好好照顧弟弟們，你就別擔心了。”
    王春麗直接將兒子拉到一邊，壓低聲音囑咐，“兒啊，娘說的話你可都記住了？到了地方就趕緊看書，別瞎跑瘋玩！考試可是頭等大事，你可得給娘爭口氣，考個童生回來，那可是咱們村裏頭一份！娘以後也能在村裏挺直腰杆風光一回！”
    沈長順最不耐煩聽這些，聞言臉垮了下來，“知道了知道了！這些你都快說一百遍了！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東西終於都安置好了，沈安安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確認沒問題了，對水娘、木頭和阿大三人吩咐，“好了，東西都備齊了，咱們也準備出發吧。”
    幾人剛要上驢車，常樂忽然指著村口大路方向叫了起來，“哎？你們看！那不是阿滿哥嗎？他趕著馬車過來了！”
    眾人循聲望去，果然，一輛馬車正緩緩朝著他們的方向過來，趕車的人，正是阿滿。
    常樂一路小跑著迎了上去。
    馬車停穩，車簾子一掀，一個身影利落地跳了下來，來人不是裴景懷又是誰？
    常樂已經湊到了他跟前，兩人不知道嘀咕了什麽，沒說兩句便看到他們齊齊笑了起來。
    等兩人走近了，才聽清他們的對話。
    “裴大哥，你怎麽來了？不是給你帶信了嗎，我們自己有地方住了，就不用麻煩你了。”
    裴景懷下巴微揚，“笑話！你們三個可是小爺我罩著的！你們要去考童生，我哪有不跟著的道理？你們放心，隻要有我在你們旁邊看著，稍微點撥你們兩句，沒準你們就能考上童生也說不定。你是不知道，童生試可沒那麽簡單，門道多著呢！”
    裴景懷說著話，拿眼往沈安安的方向偷瞄了一眼。
    幾日不見，她好像瘦了，臉頰的輪廓更加清晰了。
    難道最近又為了她那個破作坊忙得廢寢忘食？
    真是的，自己幾斤幾兩難道不知道？
    本來人就瘦，還不好好吃飯，這下好了，風稍微大點就能直接把人給吹跑了！
    沈安安似乎感受到了裴景懷的視線，抬眼望去，裴景懷卻早已迅速移開了目光，一副專心和常樂說話的樣子。
    “裴公子，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隻是縣城我們已經買好了宅子，足夠我們幾人落腳，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實在不敢再勞煩你奔波一趟。”
    “安排好了是你們的事，我去是我的事！他們三個頭一回進城考試，沒個有經驗的人跟著怎麽能行？小爺我可是過來人，能傳授的經驗可多了去了！”
    他指了指眾人身後的驢車，“你看看你們，這麽多人擠一輛驢車，一路顛簸到縣城，還沒考試就先累散架了。跟我坐馬車，又快又穩當，到了地方保準什麽事都沒有！”
    沈長平知道裴景懷的性子，這一趟看來他是定要跟著一起去了。看了看自家堆滿東西的驢車，確實有些擠了，“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客氣了，隻是太打擾裴兄了。”
    “打擾什麽！跟我還見外？平日裏你們麻煩我的還少嗎？都別磨蹭了，快上車！”
    沈安安見狀，不好再拒絕，便對水娘他們說，“水娘、木頭、阿大，咱們還是坐驢車，跟緊馬車就好。”
    哪知裴景懷卻不樂意了，幾乎脫口而出，“哎！你去哪？你不是負責照看他們的嗎，不跟著坐一塊怎麽照應？我隻是讓他們坐進來，其餘的可是一切不管的！”
    馬車裏的常樂探出頭來看著沈安安，“是啊娘，你還是坐這邊來吧，這馬車裏頭寬敞著呢，墊子也軟和，比驢車舒服多了。”
    沈安安略一沉吟，還是點了點頭，“好吧。”
    她微微提起裙擺，在阿滿放好的腳蹬上借力，也登上了馬車。
    裴景懷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喜悅，最後一個跳上車，對阿滿說，“走吧，穩當著點趕車！”
    “好嘞！公子您坐好！”
    阿滿輕輕一甩馬鞭，馬車平穩駛動了。
    馬車裏果然寬敞，坐了五個人也不顯擁擠。
    鋪著軟墊的座位柔軟舒適，比驢車強多了。
    裴景懷清咳一聲，開始裝模作樣地考教起三個人的功課，時不時老氣橫秋點評幾句，“嗯，這裏尚可，但火候比起我，稍差了些……”
    哐當！
    突然，車輪似乎碾過一塊不小的石頭，車廂猛地顛簸了一下。
    沈安安有些猝不及防，身體失去平衡就要往外倒去。
    裴景懷坐在沈安安對麵，一直若有若無地瞄向她這邊，見狀幾乎條件反射般傾身伸手，虛虛地在她胳膊處扶了一下，力道恰到好處地幫她穩住了身形。
    隨即迅速收回手，正襟危坐，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隻是耳根不受控製悄悄紅了。
    車外傳來阿滿歉意地聲音，“少爺，對不住，剛才路上有塊大石頭，沒能躲開……”
    “沒事，這不怪你，路上難免的。”
    阿滿有些不敢相信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少爺今天怎麽脾氣這麽好，竟然沒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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