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為妾亦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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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城的流言愈演愈烈,蘇清瀾卻充耳不聞,隻按自己的計劃步步推進,—她必須加快動作了。
拓跋子衿自然不會放過這“名正言順”得到她的機會。他入宮麵聖,以“兩國交好”為由,請旨迎娶蘇清瀾為側妃。
盡管蘇清瀾曾公開說過“為妾亦可”,但於拓跋子衿而言,她終究是大周貴女,若真納為妾室,到是不妥,但若是正妃之位,她是大周人,恐怕到了赤瀾會有很多不便,所以,拓跋子衿為她求了側妃的位置。
蘇清瀾早已算盡退路,假意投靠拓跋子衿,借婚事與家族割裂,若是蕭逸塵的事情辦成了,日後也不會連累家人。
至於拓跋子衿這邊,待時機成熟便遠走高飛……可她唯獨漏算了一點——拓跋子衿從未打算放她離開。
聖旨頒下的那一刻,宇文硯清正立在蘇家院子裏堂。
他聽著內監尖細的嗓音一字字念出“賜婚拓跋子衿”的旨意,整個人如墜冰窟。
他可以忍受蘇清瀾心裏裝著蕭逸塵,甚至甘願為她那份癡念鋪路搭橋,可唯獨不能眼睜睜看著她遠嫁異國他鄉,從此消失在自己的世界裏。
待內監離去,院子內外的人或唏噓或竊語時,宇文硯清突然一把攥住蘇清瀾的手腕,渾然不顧四周驚愕的目光,徑直將她拽進閨房。
“砰”地甩上門,宇文硯清眼底強撐的冷靜終於崩裂,暴露出深藏的痛楚與不甘。
他扣住蘇清瀾的肩膀,聲音嘶啞得像是被砂石磨過:"清瀾,為什麽?"
"為什麽一定要跟他走?不惜與父親母親決裂,不惜——"他喉結滾動,將最後半句碾碎在齒間,"不惜拋下我。"
那個清冷如霜的貴女,如今變得暴戾乖張,甚至對著雙親摔盞擲器,字字誅心地喊出"恩斷義絕"。
宇文硯清忽然鬆開鉗製,無力地坐在了椅子上 ,他仰頭望她,"他求了聖旨又如何?隻要你開口,我現在就帶你走..."他伸手想觸碰她的裙角,卻在半空凝滯,"天涯海角,我都陪你去。"
蘇清瀾低著頭父親一夜白了的鬢角,母親哭到昏厥的模樣,阿姐拽著她袖口哀求的眼淚,這些畫麵在她腦中翻攪,幾乎要將她撕成兩半。
蘇清瀾看著宇文硯清那雙瀕臨破碎的眼睛,強迫自己揚起一抹譏誚的笑,聲音冷得像淬了冰:“二哥這是什麽話?子衿他有什麽不好?”
她歪了歪頭,故意露出幾分輕佻,“愛慕他的姑娘在汴京城一抓一大把——我也喜歡他。光憑那張臉,我就甘願為他赴湯蹈火。”
宇文硯清忽然低笑出聲,眼底卻一片荒蕪:“清瀾,這話騙騙父親母親便罷了。”
他站起身,走到蘇清瀾身邊,抬手抵住她身後的門板,將她困在方寸之間,“在我這兒……行不通。”
空氣驟然凝滯。
蘇清瀾呼吸一顫,是了,宇文硯清何等敏銳,怎會看不穿她粗劣的偽裝?
可她不能退,索性將刀刃往他心口更深地捅去:“可就算我撒謊又如何?二哥,我喜歡誰……也不會喜歡你。”
這句話終於撕開了宇文硯清強撐的平靜。他喉結滾動數次才擠出聲音:“我……從未奢望過你愛我。”指節攥得發白,“我隻是想陪著你,哪怕——”
“可我不需要!”蘇清瀾驟然打斷他。她轉身推開窗,讓寒風灌進來吹散自己發燙的眼淚,又說了一遍,“我不需要你陪!”
宇文硯清的聲音幾乎帶著顫抖,他雙手捧住蘇清瀾的臉,強迫她看向自己:"清瀾,我不知道你在計劃什麽……"他的拇指擦過她眼角將落未落的淚,"但別把自己也算計進去。你要做什麽,告訴我,我來幫你——哪怕是要我的命。"
蘇清瀾的淚水終於決堤。
她太清楚宇文硯清的性子——他向來言出必行。若她此刻鬆口,他當真會為她赴湯蹈火。可正因如此,她更不能拖他下水。
"二哥,我……"她張了張口,幾乎要屈服於這份溫柔。
"原來在這裏啊。"
拓跋子衿的聲音突兀地插了進來。
房門被推開,刺目的天光驟然湧入,將昏暗的室內照得透亮。
蘇清瀾猛地一顫,像是被人從懸崖邊拽回——差一點,她就忍不住全盤托出了。
她不能連累宇文硯清,更不能讓宇文家因她遭難。
蘇清瀾迅速後退一步,抬手狠狠抹去眼淚,再抬頭時,臉上已掛起嬌媚的笑:"子衿怎麽來了?"她故意往拓跋子衿身邊靠去,"我正與二哥說,我們的婚事呢。"
拓跋子衿手臂一收,將蘇清瀾牢牢圈在懷中,指尖捏著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
她濕紅的眼眶暴露在光線裏,拓跋子衿勾唇一笑,嗓音卻故作溫柔:"我的心肝怎麽哭了?"
這輕佻的姿態落在宇文硯清眼裏,活脫脫是個登徒子。他一把扣住蘇清瀾的手腕,聲音冷得像淬了冰:"清瀾尚未與你成婚,注意你的言行。"
拓跋子衿非但不鬆手,反而將蘇清瀾摟得更緊。他挑釁般睨著宇文硯清:"未成婚又如何?"指尖摩挲過蘇清瀾的臉頰,"我的心肝願意呢。"
蘇清瀾狠狠瞪他,這廝分明是故意激怒宇文硯清!
可她此刻不得不配合,隻能硬生生抽回被宇文硯清握住的手:"二哥……陛下已經指婚了。"
這句話像一柄鈍刀,生生剖開了宇文硯清的胸腔。他踉蹌著後退,一步,兩步,眼底翻湧的情緒一寸寸灰敗下去。最終他什麽也沒說,轉身時袖袍帶翻了案上的茶盞。
瓷片碎裂聲裏,他的背影像是被抽走了脊梁。
宇文硯清的腳步聲剛消失在回廊盡頭,蘇清瀾便猛地掙開拓跋子衿的懷抱,力道大得幾乎將人推得踉蹌。
拓跋子衿卻渾不在意,反而順勢坐在她的床榻邊,修長手指漫不經心地撫過錦被,最後勾起一件被遺落的紅色肚兜。他指腹摩挲著絲綢麵料,紫瞳幽暗如深潭:"怎麽?"他抬眸看她,笑得恣意,"對我這個"工具人"何必如此凶悍?"
"工具人?"蘇清瀾一把奪回肚兜,聲音裏壓著怒火,"你這工具人倒是很會給自己加戲!"
她想起他方才故意在宇文硯清麵前做出的輕佻姿態,胸口便如被烙鐵灼燒。
拓跋子衿忽然傾身靠近,那張妖孽般的臉在燭光下美得驚心動魄。
他指尖卷起她一縷散落的發絲,低笑道:"這感覺……倒也不壞。"
蘇清瀾閉了閉眼,強行壓下所有情緒:"你那邊的事,都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