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他背叛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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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晚寧醒來時,晨光正透過吊腳樓的窗欞,在竹床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手臂上的傷口已結痂,玄淵留下的玉佩溫溫地貼在胸口,帶著讓人安心的氣息。
    “醒了?”蕭承昀端著藥碗走進來,眼底的紅血絲還未褪去,卻難掩欣喜,“懸壺散人派人送來了解藥,剛熬好,快趁熱喝。”
    藥汁微苦,卻帶著清冽的草木香。江晚寧喝了半碗,才想起什麽似的抓住他的手:“玄淵前輩說三長老已除?那我們……”
    “他在蠻荒傳信,說有更要緊的事需當麵說。”蕭承昀替她擦了擦嘴角,指尖掠過她腕間的紅痕——那是之前被屍蠱劃傷的地方,此刻已褪去黑氣,“落霞村的事托付給了幸存的老人,我們今日便動身去蠻荒。”
    江晚寧點頭,指尖輕觸星隕冠冕,血脈中似有暖流湧動,仿佛在呼應著遙遠的蠻荒大地。
    蠻荒的邊界與中原截然不同。越往西行,天空的顏色越發暗沉,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硫磺味,地麵上生長著從未見過的紫色植被,葉片邊緣泛著熒光,踩上去會留下一串淡藍色的腳印。
    “這裏的靈氣好稀薄。”江晚寧運轉星隕血脈,隻覺周圍的能量駁雜而狂暴,“魔族就是在這樣的地方生存了三百年?”
    蕭承昀騎著蛟龍護在她身側,逆鱗劍不時發出輕顫,似乎在警惕著什麽:“龍族古籍記載,上古時期蠻荒曾是三界靈脈的源頭,後來因一場內亂靈氣枯竭,才成了魔族的棲息地。”
    正說著,前方的密林突然傳來一陣異動。無數藤蔓從地下鑽出,如同靈活的鞭子,朝著兩人抽來。江晚寧立刻祭出琉璃盞,星光斬斷藤蔓,卻見斷口處流出墨綠色的汁液,落在地上竟冒出白煙。
    “是噬靈藤。”一個低沉的聲音從樹後傳來,玄淵的身影緩緩走出,玄色長袍上沾著些許塵土,左額角的疤痕在昏暗天光下格外清晰,“蠻荒的植物都受魔氣滋養,性子烈得很。”
    “玄淵前輩!”江晚寧有些驚訝,“你怎麽會在這裏?”
    “怕某人又闖禍,過來接你們。”玄淵挑眉,目光掃過蕭承昀腰間的逆鱗劍,“龍族的小子倒是比你祖父沉穩。”
    蕭承昀頷首示意,目光卻落在玄淵的左臂上——那裏的衣料有明顯的撕裂痕跡,暗紅色的血漬已半幹涸,邊緣隱隱泛著黑氣。
    “你受傷了?”江晚寧也注意到了,忍不住追問。
    玄淵不動聲色地攏了攏衣袖:“處理了幾隻叛亂的雜碎。”他轉身朝密林深處走去,“跟我來,黑曜城最近不太平。”
    穿過噬靈藤遍布的密林,眼前豁然開朗——一座巨大的黑色城池矗立在山穀中,城牆由黑曜石砌成,上麵刻滿了與星隕蠱鼎同源的符文,城門口守著幾位手持長矛的魔族侍衛,看到玄淵,紛紛單膝跪地,口中喊著“尊主”。
    “這是魔族的主城,黑曜城。”玄淵解釋道,“三百年前被天界攻破,如今才剛修複了三成。”他頓了頓,聲音沉了些,“隻是城中並不安穩。”
    江晚寧跟著他走進城門,發現城中雖簡陋,卻秩序井然。魔族子民們雖然樣貌各異,有的長著犄角,有的生著翅膀,眼神中卻沒有想象中的暴戾,反倒帶著幾分對新生活的憧憬。直到經過一處緊閉的石牢,才聽到裏麵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響。
    “裏麵關著什麽人?”江晚寧忍不住問。
    “叛徒。”玄淵的聲音冷了幾分,“三個月前,負責看守墮龍骸骨的衛隊突然叛亂,死傷了不少族人。”
    江晚寧心頭微動,剛要再問,城中心的廣場上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幾位老魔族正圍著一塊石碑爭執,石碑上刻著密密麻麻的名字,最頂端的位置空著一塊,像是被人刻意鑿去了什麽。
    “這是……”
    “魔族的功勳碑。”玄淵的聲音低沉,“刻著曆代為魔族戰死的勇士名字。”他指向那塊空缺,“那裏本該刻著玄策的名字——他曾是我的副將,三百年前與天界對戰時,親手斬殺過三位天將。”
    江晚寧敏銳地捕捉到他語氣中的寒意:“他背叛了你?”
    “不止背叛。”玄淵的指尖在石碑上輕輕敲擊著,“三個月前,就是他帶領衛隊叛亂,試圖盜取墮龍骸骨。”
    正說著,一位侍衛匆匆跑來,神色慌張:“尊主,西邊的礦洞又出事了!礦工們挖到了骸骨碎片,一靠近就發狂了!”
    玄淵眉頭緊鎖:“帶我們去。”
    礦洞位於黑曜城西側的山脈中,剛走到洞口,江晚寧就聞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洞內一片狼藉,采礦用的工具散落一地,幾位發瘋的魔族礦工正互相撕咬,眼中布滿血絲,與落霞村的屍蠱有幾分相似,卻更狂暴。
    “又是這種怪事。”玄淵揮手打出幾道魔氣,將發瘋的礦工困住,那些魔氣觸碰到礦工的皮膚,竟發出滋滋的灼燒聲,“半個月前開始,礦洞深處就不斷冒出黑氣,接觸到的魔族都會變得嗜血狂躁。”
    江晚寧走近查看,發現礦工們身上的黑氣與玄淵衣袖下的傷口氣息同源,卻更陰冷,更霸道。她蹲下身,指尖輕觸地麵殘留的黑痕,星隕冠冕突然劇烈震顫起來。
    “這氣息……”她抬頭看向玄淵,“與功勳碑上的空缺處殘留的氣息一樣!”
    玄淵眼中閃過一絲凝重:“你也感覺到了?玄策的本命魔氣與我同源,卻更陰毒。”他指向礦洞深處,“那裏有一具墮龍骸骨,黑氣就是從骸骨中滲出來的——玄策三個月前盜走了骸骨的心髒部位,留下的殘軀一直在泄露魔氣。”
    蕭承昀握緊逆鱗劍:“要不要進去探查?”
    玄淵點頭,卻看向江晚寧:“裏麵的魔氣會刺激星隕血脈,若是不適,立刻退出來。”
    江晚寧深吸一口氣,撫上冠冕:“我沒事。走吧。”
    三人舉著火把走進礦洞深處,越往裏走,空氣越發陰冷。當走到一處巨大的溶洞時,江晚寧終於看清了那具“墮龍骸骨”——身長百丈的龍形骨架通體漆黑,骨骼上布滿了暗紅色的紋路,胸腔部位有一個巨大的缺口,正不斷滲出黑氣,與洞頂滴落的水珠碰撞,發出滋滋的聲響。
    “這是上古時期的墮龍。”蕭承昀失聲驚呼,“傳說它是被魔族先祖封印在此的,怎麽會……”
    江晚寧的目光卻被骸骨缺口處的凹槽吸引。那裏殘留著淡淡的金光,形狀與星隕蠱鼎的底座完美契合,凹槽邊緣刻著的符文,竟與她冠冕內側的紋路一模一樣。
    “玄策盜走的不是骸骨心髒。”她突然開口,聲音有些發顫,“是嵌在骸骨裏的星隕石——那是用來鎮壓墮龍魔氣的關鍵!”
    玄淵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你說得對。三百年前江傾月將星隕石嵌入骸骨,就是為了製衡墮龍的詛咒。玄策偷走它,就是想釋放這股力量。”
    江晚寧突然想起什麽,快步走到骸骨前,將手掌按在缺口處。星隕冠冕光芒大盛,無數畫麵湧入她的腦海——玄策跪在玄淵麵前宣誓效忠的場景,他偷偷用匕首割開掌心、將血滴入墮龍骸骨的畫麵,還有他最後帶著星隕石消失時,眼中閃過的瘋狂與怨毒……
    “啊!”她痛呼一聲,猛地收回手,臉色慘白如紙。
    “晚寧!”蕭承昀連忙扶住她。
    “我看到了……”江晚寧喘著氣,眼中滿是驚悸,“玄策不是為了背叛而背叛!他想利用墮龍的詛咒和星隕石的力量,把整個蠻荒都變成他的領域!他覺得你太‘軟弱’,不配做魔尊!”
    玄淵的拳頭驟然握緊,指節泛白:“他一直覺得我對天界太過寬容,對星隕一族太過信任。”
    話音剛落,洞外突然傳來一陣震天動地的巨響,緊接著是侍衛的慘叫。玄淵臉色一變,轉身衝出溶洞:“不好!”
    江晚寧與蕭承昀緊隨其後,剛跑出礦洞,就看到黑曜城的方向火光衝天,無數長著翅膀的黑影正從空中俯衝而下,對城池發起攻擊。那些黑影的外形與魔族相似,背上卻生著與墮龍骸骨同源的骨翼,眼中閃爍著猩紅的光芒。
    “是被玄策用墮龍魔氣轉化的魔化族!”玄淵的聲音帶著怒意,“他竟真的敢喚醒沉睡的魔化軍團!”
    江晚寧望著漫天飛舞的黑影,又看向礦洞深處的墮龍骸骨,終於明白玄淵為何急著讓他們來蠻荒——玄策偷走的星隕石,不僅能釋放墮龍的詛咒,還能操控被魔氣感染的魔化族,他要的從來不是星隕蠱鼎,而是整個蠻荒的統治權。
    火光映紅了半邊天,玄淵的玄色長袍在風中獵獵作響,他抬手召喚出星隕蠱鼎的虛影,墨綠眼眸中燃起熊熊怒火:“玄策,三百年的兄弟情,今日該做個了斷了!”
    星隕蠱鼎的嗡鳴響徹山穀,與黑曜城方向傳來的魔化族嘶吼交織在一起,一場席卷蠻荒的內亂,就此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