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栽贓的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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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曜城的火光燒了整整一夜,直到天際泛起魚肚白,魔化族的嘶吼才漸漸平息。江晚寧靠在城牆上,看著蕭承昀指揮魔族侍衛清理戰場,星隕冠冕的光芒已暗淡不少——昨夜為了護住城西的平民區,她幾乎耗盡了血脈之力。
“還撐得住?”玄淵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遞過一壺泛著紫光的液體,“用魔域紫晶釀的,能補些靈力。”
江晚寧接過酒壺,剛要道謝,卻見他左臂的傷口又裂開了,黑色的血珠順著指尖滴落,在地麵暈開詭異的紋路。昨夜玄策操控的魔化族中,竟有幾位是當年與玄淵並肩作戰的老將,顯然是被強行注入了墮龍魔氣。
“玄策對魔族的弱點了如指掌。”江晚寧忍不住道,“他甚至知道哪幾位長老的本命魔器有裂痕。”
玄淵仰頭飲盡半壺酒,喉結滾動的弧度帶著幾分冷意:“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他比誰都清楚我的軟肋。”他看向城東的方向,那裏的石牢已空無一人,“昨夜他不僅發動攻擊,還趁亂救走了牢裏的叛徒,臨走前……留了些‘禮物’。”
江晚寧跟著他走到石牢前,隻見石壁上被人用魔氣刻了一行字,字跡扭曲如蛇:“玄淵勾結星隕餘孽,盜取墮龍骸骨,欲以魔族精血煉邪功——玄策泣血留字。”
“他這是要把所有髒水都潑到你身上。”蕭承昀不知何時走了過來,逆鱗劍上還沾著未幹的魔化族血漬,“方才收到消息,南邊的三個附庸部落都收到了玄策散布的謠言,說你為了討好星隕一族,甘願獻祭魔族子民。”
江晚寧皺眉:“他們會信?”
“玄策手裏有當年玄淵封印墮龍時留下的本命魔氣。”玄淵的聲音沉得像冰,“昨夜他讓魔化族在戰場上故意留下這種氣息,再加上這石壁上的字,足夠讓那些本就搖擺不定的部落生疑。”
正說著,一位侍衛慌張跑來,手中舉著一卷染血的羊皮卷:“尊主!南邊的赤岩部落傳來戰書,說……說要為被您‘獻祭’的族人討個公道!”
羊皮卷上的字跡潦草而憤怒,結尾處蓋著赤岩部落的狼頭印,旁邊還沾著幾根黑色的羽毛——那是玄策麾下魔鴉衛的信物,顯然是他親手送到赤岩部落的。
“好手段。”江晚寧看著羊皮卷,突然明白玄策的算盤,“他先讓魔化族製造殺戮,再把罪名推給你,逼得其他部落不得不選邊站。一旦你對赤岩部落動手,就坐實了‘殘暴嗜殺’的名聲。”
玄淵捏緊了羊皮卷,指節泛白:“他最擅長這套。三百年前天界圍攻封魔台,他就曾偷偷放走十名天界探子,卻偽造了魔族通敵的證據,害得三位忠心耿耿的長老被處死。”
江晚寧心頭一震:“那時候你不知道?”
“他是我親弟弟。”玄淵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疲憊,“當年他母親臨終前把他托付給我,我總想著……再給他些時間總會變好的。”
話音未落,城西突然傳來一陣喧嘩。三人趕過去時,隻見一群魔族平民正圍著一具魔化族的屍體哭鬧,屍體的胸口插著一柄玄鐵短刃,刃身上刻著玄淵的本命符文。
“是尊主的刃!”一個瘸腿的老魔族泣不成聲,“我兒子就是被這刃殺的!他明明隻是個采草藥的,怎麽會變成魔化族?”
江晚寧立刻上前查看,短刃的符文確實與玄淵常用的武器一致,但邊緣的磨損痕跡很新,顯然是刻意仿造的。更可疑的是,屍體脖頸處有一道極細的針孔,裏麵殘留著與玄策同源的陰寒魔氣。
“這不是玄淵前輩的刃。”她撥開人群,舉起短刃對著晨光,“真正的玄鐵刃會泛青光,這柄是用魔域黑石仿的,一照太陽就會發灰。”
老魔族愣住了,湊近一看,果然見短刃在陽光下泛著死氣沉沉的灰黑色。周圍的平民也漸漸安靜下來,看向短刃的眼神多了幾分懷疑。
就在這時,一個尖細的聲音突然響起:“大家別信她的!星隕一族本就與尊主勾結,她當然幫著他說話!”
人群分開一條道,一個披著黑色鬥篷的瘦高身影走了進來,兜帽下露出半張布滿疤痕的臉——是玄策麾下的謀士,當年曾負責魔族的文書記錄。
“我親眼看到尊主昨夜帶著這柄刃走進城西的貧民窟。”謀士冷笑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卷布帛,“這是從魔化族屍體上找到的,上麵有尊主的血咒,專門用來控製族人的!”
布帛展開,上麵確實畫著詭異的血咒,邊緣還沾著與玄淵一致的魔氣。蕭承昀剛要反駁,卻被玄淵按住了手。
“讓他說。”玄淵的聲音平靜得可怕,“我倒要看看,他還能編出什麽花樣。”
謀士像是得了鼓勵,聲音越發激昂:“大家還記得上個月失蹤的百名孩童嗎?都被尊主用來煉製控製魔化族的丹藥了!這是從煉丹房搜出來的藥方,上麵有他的親筆簽名!”
他高舉著藥方,人群中頓時響起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江晚寧卻注意到,藥方上的字跡雖然模仿得極像,但“淵”字最後一筆的收鋒角度與玄淵平日的習慣完全相反——那是玄策獨有的筆法。
“這藥方是假的。”她走上前,指著“淵”字的收鋒處,“玄淵前輩的簽名最後一筆是回勾,而這上麵是斜挑,這是玄策大人的寫法吧?”
謀士臉色驟變:“你胡說!”
“我是不是胡說,問問當年負責抄寫文書的長老便知。”江晚寧目光掃過人群,“玄策大人當年替尊主處理過不少公文,很多人都見過他的筆跡。”
人群中議論紛紛,幾個年長的魔族侍衛點頭附和:“確實!玄策大人寫‘淵’字最愛斜挑!”
謀士見勢不妙,轉身就想逃,卻被蕭承昀甩出的龍鱗纏住腳踝,重重摔在地上。鬥篷散開,露出他腰間掛著的令牌——上麵刻著玄策的私印。
“說!玄策讓你做了什麽?”蕭承昀踩住他的後背,逆鱗劍抵在他脖頸處。
謀士嚇得渾身發抖,哭喊著:“是……是玄策大人逼我的!他說隻要把罪名都推給尊主,等他當了魔尊,就封我做軍師!那些魔化族也是他用陰毒咒術控製的,他還說……還說要把所有部落首領的孩子都煉成藥丹!”
人群嘩然,看向玄淵的眼神從懷疑變成了愧疚。那個瘸腿的老魔族更是撲通跪在地上:“尊主,是我們糊塗,錯信了奸人的話!”
玄淵扶起老魔族,目光看向南方的天際,那裏的雲層正緩緩聚集,帶著不祥的暗紫色——玄策顯然沒打算就此收手。
“他還會有後招。”玄淵低聲道,“赤岩部落隻是開始,他想讓整個蠻荒都把我當成仇敵。”
江晚寧握緊了星隕冠冕,突然想起昨夜玄策在魔化族退走前喊的那句話——“玄淵用星隕血脈汙染了魔域水源,再過三日,所有飲用河水的魔族都會變成魔化族”。當時她隻當是瘋話,此刻想來,恐怕又是玄策栽贓的下一步棋。
“我們得去守著水源地。”她看向玄淵,“不能讓他再得逞。”
玄淵點頭,墨綠眼眸中閃過一絲暖意:“幸好有你。”
三人剛要動身,卻見東邊的了望塔突然燃起黑煙——那是魔域水源地的示警信號。江晚寧的心瞬間沉了下去,看來玄策的動作,比他們預想的更快。
一場圍繞著“栽贓”與“澄清”的暗戰,才剛剛開始。而玄策那雙藏在幕後的手,正一步步將玄淵推向眾叛親離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