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不好!是鎖仙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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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鬆林的廝殺聲穿透血月,玄淵的星隕蠱鼎在半空劃出幽藍弧線,將迎麵劈來的斬仙刀震得粉碎。靈汐站在他身側,指尖凝出的靈霧如輕紗漫卷,觸到天兵的鎧甲便化作細密的冰晶,凍得他們兵器脫手。
“撤!”天界先鋒官見勢不妙,揮劍劈開身邊纏繞的魔氣,卻被靈汐甩出的鈴蘭藤纏住腳踝。那藤蔓沾了她的靈血,竟泛出金芒,灼燒得他皮肉滋滋作響。
玄淵趁機一掌拍在他後心,魔焰順著經脈遊走,逼得他噴出一口鮮血。“想走?”玄淵的黑袍在亂戰中翻飛,“留下你們的布陣圖。”
先鋒官眼中閃過狠厲,突然咬破舌尖,一道血色符印從他眉心飛出,直撲靈汐麵門。“同歸於盡!”
“小心!”玄淵將靈汐拽到身後,蠱鼎驟然擴大,鼎身的星辰圖譜亮起,硬生生將符印擋在半空。符印炸裂的瞬間,靈汐看見先鋒官袖口滑落的半張羊皮紙,上麵用朱砂畫著北鬥陣的方位,卻在最關鍵的天璣位缺了一角。
“是假的。”靈汐拽住玄淵的衣袖,“這陣法根本不完整,他們在誘敵。”
玄淵眸色一沉,果然見潰散的天兵中有三人脫離戰團,正往南境密林退去。“追!”
兩人追至密林深處,卻見那三人突然原地消失,隻留下三灘冒著白煙的黑血。靈汐蹲下身,指尖蘸了點血漬,竟聞到淡淡的蓮香——是瑤池特有的並蒂蓮,她曾用這花香熏過自己的繡帕。
“是暗衛的障眼法。”靈汐站起身,掌心的血漬已化作灰燼,“他們想引我們去南境,那裏恐怕有埋伏。”
玄淵正欲說話,懷中的傳訊符突然發燙。展開一看,是蕭承昀的字跡:瑤池水榭遇襲,江晚寧中了鎖魂針,速來。
靈汐的臉色瞬間煞白。鎖魂針是天界禁術,用怨靈的骨粉煉製,中者靈力會被一點點抽幹,七日後方能斷氣。
“去瑤池。”玄淵握住她冰涼的手,蠱鼎縮小至掌心大小,“我帶你走捷徑。”
兩人化作流光掠過長空時,瑤池水榭正陷入一片混亂。江晚寧靠在水榭的朱紅柱上,左肩插著一枚烏黑色的針,針尾的倒刺已沒入皮肉,琉璃盞在她腳邊碎成兩半。
蕭承昀用逆鱗劍撐著地麵,胸口的傷口不斷滲血——他為了護江晚寧,硬生生挨了暗衛一掌。“他們要搶靈汐的仙根玉牌。”他喘著氣,看向水榭中央的蓮台,“玉牌嵌在蓮心,被結界護著……”
話音未落,蓮台突然劇烈震動,結界上的金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靈汐看清結界外的人影時,瞳孔驟然收縮——那是瑤池的掌事仙娥,此刻正舉著一柄淬了魔氣的匕首,狠狠刺向結界。
“蘭姨?”靈汐失聲驚呼。蘭姨是看著她長大的,當年她偷跑去蠻荒,還是蘭姨幫她瞞了天君三日。
蘭姨轉過身,臉上沒有往日的慈和,隻有扭曲的狂熱:“仙子,別怪老奴。天君說了,隻要獻了你的仙根,就能保瑤池萬年安寧。”
“你可知仙根被毀,我會怎樣?”靈汐的聲音發顫,靈霧在她周身翻湧,幾乎要凝成實質。
“自然是……”蘭姨的話沒能說完,就被蕭承昀甩出的劍穗纏住手腕。逆鱗劍穗沾了魔族的血,竟燃起紫火,燒得她慘叫一聲。
江晚寧趁機拔下肩上的鎖魂針,雖疼得額頭冒汗,卻仍笑道:“老東西,當我們是擺設?”她指尖凝出微光,點在蕭承昀的傷口上,“承昀,用搜魂術。”
蕭承昀劍指蘭姨眉心,靈力探入她的識海。片刻後,他猛地收回手,臉色難看至極:“她被天君下了蝕心咒,腦子裏隻有‘取仙根’三個字。”
靈汐心口一涼,突然想起信使在地牢裏說的話——天君要毀掉她的仙根,讓她隻能依附玄淵。原來這才是真正的目的:既斷了她回歸仙界的可能,又能借她牽製玄淵。
“不好!”玄淵突然看向水榭外,蓮池裏的並蒂蓮不知何時全部綻放,花瓣層層疊疊,竟組成了一個巨大的困陣,“是鎖仙陣!”
話音剛落,池水中突然升起無數水箭,箭尖泛著幽藍的光,顯然淬了克製魔氣的仙露。靈汐將玄淵往身後一拉,靈霧化作護盾擋在身前,水箭撞上來,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
“天君倒是舍得。”玄淵看著那些水箭,冷笑一聲,“用瑤池百年積蓄的仙露來困我。”
江晚寧突然指著蓮池中央:“看那裏!”
眾人望去,隻見困陣中央的蓮台上,竟緩緩升起一道虛影,正是天君的模樣。“玄淵,靈汐,別來無恙。”虛影的聲音帶著笑意,卻透著刺骨的寒意,“本君給你們一個選擇:靈汐自毀仙根,隨本君回天界領罰,本君便撤了這陣法,放蠻荒一條生路。”
“你做夢!”靈汐的靈霧陡然暴漲,竟將水箭凝成冰雕,“瑤池的仙露,豈能用來做這種齷齪事?”
虛影的臉色沉了下來:“看來你是不肯了。”他抬手一揮,困陣外突然傳來震天的號角聲,“本君已在南境布下十萬天兵,隻要本君一聲令下,蠻荒即刻化為焦土。”
玄淵握住靈汐的手,指尖的溫度讓她安定了幾分。“你以為憑這些就能嚇到本尊?”他抬頭看向虛影,眼中魔焰翻騰,“三百年前玄策沒能做到的事,你也一樣。”
“是嗎?”虛影突然笑了,“那本君就讓你看看,什麽叫絕望。”
他拍了拍手,蓮池對岸的假山後走出一隊天兵,押著十幾個衣衫襤褸的魔族,正是之前駐守南境的巡邏兵。為首的小魔兵隻有十三四歲,臉上還帶著未褪的稚氣,卻梗著脖子喊道:“尊上!別信他的鬼話!”
天君的虛影抬手按住小魔兵的頭頂,仙力湧入的瞬間,小魔兵發出淒厲的慘叫,身體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下去。“玄淵,你若不降,他們都得死。”
靈汐的呼吸驟然停滯,她看見小魔兵的眼睛最後望向她時,竟帶著一絲懇求——像是在說,別為了我們妥協。
“天君!”靈汐突然開口,聲音在陣法中回蕩,“我跟你走。”
玄淵猛地攥緊她的手:“不準!”
“你聽我說。”靈汐轉頭看他,眼中閃著堅定的光,“他要的是我,隻要我跟他回去,他就不會動蠻荒的人。”她踮起腳,在他耳邊輕聲道,“我有辦法脫身,相信我。”
玄淵看著她眼底的光,那是他在暖棚裏見過的、護著風信子時的執拗。他喉結滾動,最終鬆開手,指尖在她掌心迅速畫了個魔紋:“用這個聯係我,無論何時。”
靈汐點頭,轉身看向天君的虛影:“我跟你走,但你要放了他們,撤了鎖仙陣。”
虛影滿意地笑了:“識時務者為俊傑。”
蓮池的水箭緩緩退去,困陣打開一道缺口。靈汐往前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玄淵一眼,他站在水榭的陰影裏,黑袍上的銀紋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猛獸。
她終究還是轉身,隨著天兵走出了蓮池。走到結界邊緣時,她悄悄將一片鈴蘭花瓣塞進袖中——那是玄淵別在她裙角的,沾著他的魔氣,能在危急時刻化作一道魔焰。
天君的虛影看著她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算計。他以為自己掌控了全局,卻沒看見靈汐轉身時,唇角勾起的那抹極淡的笑——那是她在暖棚裏學到的,對付害蟲的法子,往往要先鑽進它們的巢穴裏。
蓮池的並蒂蓮漸漸合攏,將玄淵等人重新困在水榭。蕭承昀看著靈汐消失的方向,握緊了手中的劍:“尊上,我們現在怎麽辦?”
玄淵望著結界外漸淡的靈光,指尖的魔紋隱隱發燙。“等。”他吐出一個字,聲音裏藏著風暴,“等她的信號。”
而此刻的淩霄殿,天君正坐在寶座上,看著下方跪著的靈汐,嘴角噙著冷笑。他不知道,自己引狼入室的,何止是一個失去仙根的花仙——還有那片藏在她袖中,正悄然凝聚力量的鈴蘭花瓣。
陰謀的蛛網越收越緊,卻不知誰才是真正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