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沾了你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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誅仙台的風卷著血腥味,天君被鈴蘭藤勒得喘不過氣,臉上的傷口還在滲血,混著驚恐與不甘:“你母親?她不過是瑤池的一株凡蓮,死了便死了,值得你如此大動幹戈?”
“凡蓮也是命。”靈汐的指尖凝出靈霧,水鏡裏的火光越發明亮,映出天君當年冷漠的側臉,“她死前托蘭姨給我留了半塊蓮台,上麵刻著你偷取靈源的咒印——你以為毀掉所有知情的花仙,就能瞞天過海?”
玄淵趁機收緊星隕蠱鼎的威壓,鼎身星辰圖譜射出幽藍光束,穿透天君的仙袍,在他心口烙下淡淡的魔紋:“三百年前,你借玄策之手引天兵入境,實則是為了盜取蠻荒的地脈之氣,滋養你損耗過度的靈源。如今又想故技重施,用靈汐牽製本尊,好讓你徹底掌控兩界靈脈?”
天君的臉色由白轉青,被說中痛處的暴怒壓過了恐懼:“是又如何?!三界本就該由天界統領,你們魔族、花仙,不過是螻蟻!”他猛地震碎鈴蘭藤,仙力如海嘯般翻湧,“今日我便讓你們知道,誰才是真正的主宰!”
“主宰?”玄淵冷笑一聲,將靈汐護在身後,星隕蠱鼎驟然擴大,鼎內飛出無數細小的蠱蟲,遇著天君的仙力便炸開,化作腐蝕性的黑霧,“你連自己的貪念都主宰不了,也配說這話?”
靈汐站在玄淵身側,指尖的靈血滴落在地,竟讓誅仙台的焦土冒出點點新綠。那些新綠順著地脈蔓延,纏上天君的腳踝,像是在汲取他身上的仙力,轉瞬間便開出細碎的金色小花——那是瑤池的往生花,專食虛妄與罪惡。
“不可能!”天君看著腳踝上的花,驚恐地後退,“往生花早已絕跡,你怎麽可能……”
“你燒了瑤池時,母親用最後一絲仙元護住了花種。”靈汐的聲音平靜卻帶著力量,“它在我靈血裏養了三百年,就等今日,讓你看看你欠下的血債。”
往生花順著天君的經脈往上爬,所過之處,仙力迅速潰散。他這才發現,自己引以為傲的修為早已在偷取靈源時損耗大半,如今麵對靈汐與玄淵的合力,竟毫無還手之力。
“救我!”天君突然看向台下,那裏跪著幾個瑟瑟發抖的仙官,都是當年參與焚花案的幫凶,“你們忘了是誰給你們的仙位?!”
仙官們麵麵相覷,卻無一人敢上前。靈汐水鏡裏的畫麵還在流轉,當年他們舉著火把的身影清晰可見,此刻再看天君的慘狀,隻剩徹骨的寒意。
“沒用的東西!”天君絕望地嘶吼,突然轉向靈汐,眼中閃過一絲瘋狂,“你以為玄淵是真心對你?他不過是想要你的靈血!蠻荒的土地貧瘠,他需要你的血來養他的魔族大軍,等你沒用了……”
“夠了。”玄淵的聲音像淬了冰,一掌拍在天君心口,往生花瞬間開滿他的胸膛,“到了陰曹地府,再去說你的挑撥離間吧。”
天君的身體軟軟倒下,往生花在他身上綻放又枯萎,最終將他的仙元吞噬殆盡,隻留下一具幹癟的軀殼。台下的仙官們嚇得癱倒在地,連連磕頭:“饒命!我們也是被逼的!”
靈汐看著那些熟悉的麵孔,指尖的靈霧漸漸散去:“蘭姨,你來處置。”
蘭姨走上前,眼中已無蝕心咒的狂熱,隻剩疲憊與愧疚:“凡參與焚花案者,廢去仙骨,貶入輪回;脅從者,罰守瑤池百年,澆灌往生花。”她頓了頓,看向靈汐,“仙子,老奴……”
“你護我多次,功過相抵。”靈汐搖頭,“往後,瑤池該有新的規矩了。”
玄淵握住她微涼的手,星隕蠱鼎在空中盤旋一周,將誅仙台的血腥味滌蕩幹淨:“走吧,回蠻荒。”
靈汐點頭,轉身時卻踉蹌了一下——毒酒的後勁突然湧上來,記憶像是被風吹散的沙畫,玄淵的臉在眼前晃了晃,竟有些模糊。
“我好像……忘了什麽。”她扶住額頭,眉頭緊鎖。
玄淵的心一緊,連忙將她打橫抱起:“別想了,回去讓江晚寧給你看看。”他低頭時,看見她發間別著的銀簪,是他在暖棚裏親手給她插的,簪頭的鈴蘭還沾著蠻荒的泥土。
回到魔尊殿時,江晚寧早已候在暖棚外,見靈汐臉色發白,立刻掏出琉璃盞:“是鎖靈散的餘毒,雖被血引壓住,卻傷了識海。”她指尖凝出綠光,點在靈汐眉心,“得慢慢養,不能再動靈力了。”
靈汐靠在玄淵懷裏,看著暖棚裏重新綻放的風信子,突然笑了:“它們好像……比之前更豔了。”
“沾了你的血。”玄淵替她理了理鬢發,聲音溫柔,“蠻荒的土認你的血。”
蕭承昀走進來,手裏捧著一枚玉佩,正是之前那枚沾了鈴蘭纖維的證物:“天君的暗衛都招了,三百年前玄策是被他們用蝕心咒控製的,那些孩童也不是用來煉藥,是天君想借童魂加固靈源的封印。”
靈汐的手指微微收緊,原來玄策的背叛背後,還有這樣的隱情。
“玄策的屍骨,我讓人遷回蠻荒了。”玄淵輕聲道,“立了無字碑,也算……了了一段恩怨。”
雨過天晴的暖棚裏,風信子的香氣混著泥土的清新,讓人安心。靈汐閉上眼,玄淵的心跳聲在耳邊清晰可聞,那些被毒酒模糊的記憶像潮水般湧來——他在廣場護著她的背影,在地牢裏說“信血引”時的堅定,在誅仙台握住她的手時的滾燙。
“玄淵。”她睜開眼,眼底的迷茫散去,隻剩清亮,“我沒忘。”
忘憂草能銷蝕記憶,卻銷蝕不了刻在骨血裏的信任與牽掛。
天君的陰謀徹底敗露,天界由新君接任,派來使者與蠻荒議和,承諾永不侵犯。江晚寧看著送來的盟約,笑著遞給蕭承昀:“這下,總算能安穩種我的藥草了。”
蕭承昀接過盟約,卻將目光投向暖棚:“安穩最好。”
暖棚裏,靈汐正教玄淵給風信子澆水,他笨手笨腳地灑了太多水,嚇得連忙用魔氣烘幹,卻不小心燒黃了一片葉子,惹得靈汐又氣又笑。
陽光透過琉璃瓦照進來,在他們身上鍍上金邊,玄淵黑袍上的銀紋與靈汐裙角的鈴蘭交相輝映,像一幅剛剛落筆的畫。
陰謀或許會留下傷痕,但愛與真相,總能讓傷痕開出花來。蠻荒的雨再烈,暖棚裏的花再嬌,隻要有人護著,便永遠有重新綻放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