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催發靈力的藥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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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剛蒙蒙亮,靜心苑的門就被推開了。兩名仙官走進來,見靈汐仍趴在玉床上,鬢發淩亂,臉色蒼白如紙,嘴角還掛著未幹的血跡,不由得嗤笑一聲。
    “天君有令,帶她去誅仙台。”仙官伸手去拽她,指尖剛觸到她的衣袖,就被一股突如其來的金芒彈開,手背燙出幾個燎泡。
    “邪門。”另一名仙官啐了一口,從懷裏掏出捆仙繩,“用這個。”
    捆仙繩剛纏上靈汐的手腕,就被她體內翻湧的靈力震得寸寸斷裂。靈汐緩緩抬起頭,眼神空洞得像蒙了霧的湖麵,嘴唇翕動著,卻發不出聲音——毒酒的效力終究還是壓過了血引,她的記憶像是被濃霧罩住,隻覺得心口空落落的,像是丟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還敢反抗?”仙官不耐煩地抬手,想再點她的穴,卻被突然闖入的蘭姨攔住。
    蘭姨眼眶通紅,手裏捧著件披風:“天君說……讓她體麵些見魔尊。”她將披風搭在靈汐肩上,指尖悄悄在她掌心劃了個“忍”字。
    靈汐的指尖微微動了動,空洞的眼神裏閃過一絲極淡的漣漪,卻很快又被濃霧淹沒。她任由仙官拽著,像個提線木偶般往外走,經過蓮池時,看見水麵倒映出自己蒼白的臉,竟覺得陌生得很。
    誅仙台的風帶著刺骨的寒意,玄淵已被押在台中央,星隕蠱鼎被鎖仙鏈縛住,鼎身的星辰圖譜黯淡無光。他看見靈汐被仙官推搡著走來,黑袍下的手猛地攥緊,指節泛白。
    她的眼神不對。
    “玄淵,看看誰來了。”天君坐在臨時搭的寶座上,端著茶杯,慢悠悠地說,“你的靈汐仙子,如今可是忘了前塵舊事,隻認我這個天君了。”
    靈汐被推到玄淵麵前,仙官在她耳邊低語:“跪下,給天君磕頭。”
    她的身體果然微微彎曲,膝蓋剛要觸地,卻被玄淵猛地拽住手腕。他的掌心滾燙,帶著熟悉的冷香,靈汐的瞳孔驟然收縮,腦海裏像是有什麽東西要破土而出,卻被一層厚厚的冰殼擋住。
    “疼……”她下意識地呢喃,聲音細若蚊蚋。
    玄淵的心像被針紮了一下,他看著她手腕上被捆仙繩勒出的紅痕,又看向她空洞的眼神,突然笑了,笑得極冷:“天君倒是費心,連忘憂釀都用上了。”
    “識貨。”天君放下茶杯,“這酒用了瑤池百年的忘憂草,夠她忘了你,忘了蠻荒,忘了所有不該記的。”
    玄淵低頭,目光落在靈汐的指尖——那裏有個小小的血洞,是她昨夜用銀簪刺破的,此刻正凝著顆血珠,泛著極淡的金芒。他喉結滾動,突然抬手,指尖在她掌心輕輕一點。
    正是昨夜他讓蘭姨傳信的“血引”位置。
    靈汐的身體猛地一顫,像是被什麽東西蟄了一下,空洞的眼神裏瞬間閃過驚恐,隨即又被濃霧覆蓋。但玄淵看見了,在那驚恐閃過的瞬間,她的指尖微微蜷縮,像是在抓什麽。
    “靈汐,”玄淵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隻有兩人能懂的頻率,“暖棚的風信子該澆水了。”
    靈汐的睫毛劇烈顫抖起來,心口像是被什麽撞了一下,疼得她呼吸一滯。風信子……暖棚……這些詞像鑰匙,在冰殼上撞出裂痕。
    “看來還有點殘念。”天君冷笑一聲,對仙官使了個眼色,“再給她灌一碗。”
    仙官立刻端來一碗更深色的酒,湊到靈汐唇邊。這次她沒有掙紮,隻是眼神裏的空洞又深了幾分,仿佛連吞咽的力氣都沒了。
    玄淵看著那碗酒灌下去,眼底的寒意幾乎要凝成實質。他知道,這第二碗裏摻了更烈的“鎖靈散”,能徹底封死她的靈脈,讓她再無反抗之力。
    可他沒動,隻是看著靈汐的喉結滾動,看著她喝完最後一口酒,嘴角溢出的酒液沾了血跡,竟泛出詭異的紫。
    “好了。”天君站起身,走到兩人麵前,得意地拍了拍靈汐的肩,“現在,告訴玄淵,你最恨的人是誰。”
    靈汐的嘴唇動了動,聲音幹澀得像砂紙摩擦:“恨……”
    玄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看見她的指尖在發抖,看見她藏在袖中的手緊緊攥著什麽——是那片沾了血的並蒂蓮花瓣,此刻正透過衣料,傳來微弱的熱度。
    “恨……”靈汐的目光緩緩抬起,終於落在玄淵臉上,空洞的眼底突然裂開一道縫,裏麵翻湧著金紅交雜的光,“恨你……不早點來接我。”
    話音未落,她猛地抬手,將藏在袖中的花瓣拍向天君!那花瓣沾了她的血和玄淵的魔氣,此刻竟化作一柄鋒利的短刃,帶著呼嘯的風聲,直刺天君麵門!
    “什麽?!”天君猝不及防,被短刃劃破臉頰,鮮血瞬間湧出。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靈汐,“你沒中……”
    “忘憂草是安神的,月華露能潤脈。”靈汐站直身體,眼神雖仍有些恍惚,卻已沒了之前的空洞,“可混在一起,再遇上玄淵的魔氣……”她抬手撫上心口,那裏正傳來熟悉的暖意,“就成了催發靈力的藥引。”
    玄淵趁機震斷鎖仙鏈,星隕蠱鼎驟然升空,鼎身的星辰圖譜亮起,將周圍的仙官震得人仰馬翻。“你以為她的血是白流的?”他攬住靈汐的腰,黑袍在風中翻卷,“她的血引,能讓你下的毒,變成我的刃。”
    靈汐靠在他懷裏,指尖的金芒越來越亮:“蘭姨給的並蒂蓮,藏著你的蠱蟲。它吃了我的血,早就把毒酒的藥性改了。”
    原來從玄淵傳信“信血引”開始,這場毒酒之局就變了味。靈汐故意讓毒酒發作,讓天君放鬆警惕,實則是借毒酒之力,讓玄淵的魔氣與自己的靈血在體內交融,催生出更強大的力量。
    天君又驚又怒,指尖凝出仙力就想反撲,卻被靈汐甩出的鈴蘭藤纏住。這次的藤條泛著金紫交雜的光,既帶著靈血的淨化之力,又有魔氣的腐蝕之效,勒得他經脈劇痛。
    “不可能!”天君掙紮著,“忘憂釀明明能銷蝕記憶……”
    “是能忘。”靈汐看著他,眼神清亮了許多,“可我最想忘的,是三百年前你為了靈源,親手燒死那些反抗的花仙的事。”她抬手一揮,靈霧化作水鏡,映出當年的畫麵——天君站在火海前,冷漠地看著蓮池旁的花仙被燒死,她們的慘叫聲裏,還夾雜著嬰兒的啼哭。
    “你……”天君臉色煞白,“你怎麽會記得這個?”
    “蘭姨沒被蝕心咒完全控製時,偷偷告訴我的。”靈汐的聲音冷了下來,“你以為我去蠻荒,隻是為了逃婚?我是去查清楚,當年我母親是不是也死在那場火裏。”
    玄淵握住她的手,星隕蠱鼎發出嗡鳴,鎖定了天君的命脈:“現在,該算總賬了。”
    誅仙台的風突然變大,吹得仙官們東倒西歪。靈汐看著天君驚恐的臉,突然笑了,像極了蠻荒暖棚裏,風雨過後悄然綻放的風信子。
    毒酒的效力還在隱隱作祟,記憶偶爾會模糊,但她知道,有些東西是刻在骨血裏的——比如玄淵掌心的溫度,比如對真相的執著,比如,絕不向惡低頭的勇氣。
    天君的陰謀在毒酒反噬的瞬間崩塌,而他不知道,靈汐體內交融的靈血與魔氣,正在悄悄改變著什麽。這場以毒為名的較量,才剛剛揭開真正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