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這村子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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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漩渦吞噬的失重感隻持續了片刻,再次腳踏實地時,江晚寧聞到的不再是地脈深處的土腥與血腥,而是混雜著草木清香的濕潤空氣。她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正站在一片熟悉的竹林邊緣,腳下是鬆軟的腐葉,頭頂是漏下斑駁天光的竹枝——這裏竟是離佛骨塔數十裏外的青竹村後山。
    “我們……出來了?”江晚寧下意識摸向胸前,長命鎖靜靜貼著肌膚,裂縫徹底消失,朱砂暗紋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骨書不知何時收了起來,隻有指尖殘留著淡淡的金色霧氣觸感,“輪回契的反噬……把我們送出來了?”
    蕭承昀收起鎏金佛像,眉頭卻未舒展。他望著青竹村的方向,那裏本該升起嫋嫋炊煙的村落,此刻卻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灰霧,空氣中隱約飄來苦澀的藥味,夾雜著若有若無的……哀嚎聲。
    “不對勁。”蕭承昀語速加快,“地脈核心的封印被觸動,必然引發異動,這霧絕非尋常。”
    兩人快步穿過竹林,剛踏上村口的石板路,就被眼前的景象驚住——往日裏熱鬧的青竹村此刻寂靜得可怕,家家戶戶門窗緊閉,門縫裏透出微弱的燭光,偶爾有身影在屋內晃動,動作卻遲緩得如同木偶。路邊的菜畦荒蕪一片,幾隻雞倒在地上,羽毛淩亂,身體僵硬,顯然已死去多時。
    “李伯?張嬸?”江晚寧試著喊了兩聲,回應她的隻有風聲。她走到最近的一戶人家門前,輕輕敲門,“有人在家嗎?我們是路過的醫者……”
    門內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緊接著是沉重的喘息,半晌後,門栓“吱呀”一聲被拉開,露出一張蠟黃浮腫的臉。是住在村口的王大娘,此刻她雙眼渾濁,嘴唇幹裂起皮,臉上布滿了細密的紅疹,看見江晚寧時,眼中閃過一絲茫然,隨即湧上濃濃的恐懼。
    “別……別進來!”王大娘猛地後退一步,聲音嘶啞,“會傳染的!村裏好多人都病了,上吐下瀉,身上長紅疹子,請來的郎中昨天也倒了……”
    蕭承昀上前一步,目光銳利地掃過王大娘的脖頸:“發病多久了?有沒有試過用艾草熏屋,喝防風湯?”
    “三天了……”王大娘搖頭,淚水順著眼角滑落,“沒用的,喝什麽都沒用。夜裏總能聽見土裏有聲音,像是有人在哭,第二天就準有人發病……蕭公子,江姑娘,你們快走吧,這村子……不對勁啊!”
    她話音剛落,村尾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伴隨著驚恐的尖叫。江晚寧與蕭承昀對視一眼,立刻朝著聲音來源跑去,轉過街角,就看見幾個村民正圍著一口水井,水井邊躺著一個中年男人,身體蜷縮成一團,皮膚呈現出詭異的青紫色,嘴角還殘留著黑色的嘔吐物。
    “是趙大叔!他剛才還好好的,打水的時候突然就倒下了!”一個年輕村民哭喊著,想要上前卻被旁人拉住。
    蕭承昀蹲下身,手指搭上趙大叔的手腕,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脈搏虛浮,氣血逆行,這不是普通的疫病,是地脈濁氣外泄引發的‘屍毒’。”
    “屍毒?”江晚寧心頭一緊,長命鎖突然微微發燙,指向村後的方向——那裏正是青竹村連接地脈的山泉源頭,“是地脈核心的封印鬆動,濁氣順著水源流進村子了!”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青色長袍的身影突然從村頭的祠堂走出,手中提著一個藥箱,臉上戴著遮住半張臉的白布口罩。看見江晚寧與蕭承昀時,那人腳步頓了頓,聲音隔著口罩傳來,帶著一絲刻意壓低的沙啞:
    “兩位是外來的醫者?正好,村裏疫病嚴重,還請出手相助。”
    江晚寧看清那人長袍上繡著的徽記時,瞳孔驟然收縮——那是聖醫堂的標誌!而更讓她心驚的是,那人雖然低著頭,但露在口罩外的眼睛裏,竟閃過一絲與陳明傑如出一轍的詭異綠光。
    蕭承昀不動聲色地將江晚寧護在身後,指尖悄然握住青銅鑰匙:“閣下是聖醫堂的人?聖醫堂向來駐守城鎮,怎麽會突然來這偏僻山村?”
    青袍人輕笑一聲,抬手摘下口罩,露出一張年輕卻毫無血色的臉,他的眉心處,赫然有一個淡紅色的印記,形狀與骨書封皮的紋路一模一樣。
    “在下是聖醫堂的學徒,奉命來此巡查地脈異動。”他目光掃過地上的趙大叔,眼中沒有絲毫憐憫,反而帶著一絲期待,“看來……地脈的‘饋贈’,已經開始了。”
    江晚寧突然注意到他藥箱的縫隙中,露出一截暗紅色的絲線,線尾纏著一枚銀質醫針——與石室中那些無麵傀儡手中的針,一模一樣!
    “是聖醫堂的人搞的鬼!”江晚寧厲聲喝道,長命鎖光芒大盛,“你們不僅煉化守脈人殘魂,還要用整個村子的人養地脈濁氣?!”
    青袍人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眼神變得陰冷:“守脈人的後裔果然敏銳。可惜你們阻止不了,地脈核心的封印已破,這村子不過是第一個祭品。”
    他突然抬手,藥箱中的銀針如同暴雨般射出,針尾的紅線在空中連成一張大網,朝著圍觀的村民罩去。村民們驚恐尖叫,卻渾身無力,根本無法躲避。
    “休想!”蕭承昀將鎏金佛像擲向半空,佛光如潮水般鋪開,擋住銀針的同時,青銅鑰匙突然飛出,插入水井旁的地麵。鑰匙沒入泥土的瞬間,地麵裂開一道細縫,湧出淡淡的金色霧氣,霧氣接觸到村民身上的紅疹,紅疹竟開始消退!
    “用鑰匙引地脈正氣!”蕭承昀喊道,“晚寧,長命鎖能淨化濁氣,快!”
    江晚寧立刻催動長命鎖,朱砂暗紋亮起,金紅色的光芒籠罩住整個村子。被光芒觸及的灰霧迅速消散,倒下的村民發出一聲輕咳,臉色漸漸恢複紅潤。
    青袍人見狀,臉色變得猙獰:“不知死活!”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紅線上,絲線瞬間化作數道黑影,朝著江晚寧撲來。
    就在這時,祠堂的大門突然“砰”地一聲被撞開,一個渾身是血的老者跌跌撞撞地跑出來,指著青袍人,聲音嘶啞:“他……他不是聖醫堂的!他把祠堂裏的藥材都換成了毒藥,還在井裏下了……下了腐心木汁液!”
    青袍人眼中閃過一絲殺意,剛要動手,卻突然捂住胸口,臉色慘白如紙。他難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手腕,那裏竟浮現出與陳明傑相同的黑色紋路,正迅速向上蔓延。
    “地脈反噬……怎麽會這麽快……”他喃喃自語,身體突然開始扭曲,皮膚下仿佛有無數蟲子在蠕動。
    江晚寧看著他痛苦掙紮的樣子,突然想起陳明傑最後那句話——“地脈之下的東西,很快就會醒了”。她望向村後山泉的方向,那裏的霧氣越來越濃,隱約能看見霧氣中浮現出無數扭曲的人影,正順著水流緩緩靠近村子。
    而青袍人在徹底失去意識前,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嘶吼道:
    “醒了……它真的醒了!聖醫堂的‘藥引’,終於要成熟了——!”
    話音落下,他的身體化作一縷黑煙消散在空氣中,隻留下那枚纏著紅線的銀針,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蕭承昀撿起銀針,針尖的黑氣正與鑰匙引出的金色霧氣相互糾纏,發出滋滋的聲響。他抬頭看向山泉方向,臉色凝重:“地脈之下的東西,恐怕比我們想象的更可怕。這村子的疫情隻是開始,真正的危機……才剛到來。”
    江晚寧握緊長命鎖,感受著鎖身傳來的陣陣悸動。她知道,青竹村的異動絕非偶然,聖醫堂的陰謀、守脈人的宿命、地脈之下的秘密……所有的線索都在指向同一個地方。
    而遠處的天際,不知何時已經陰雲密布,一場暴雨,正在醞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