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毀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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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醫堂總堂比想象中更加肅穆,青灰色的建築依山而建,飛簷翹角間纏繞著淡淡的藥香,若不細看簷角暗藏的黑色蓮花紋,竟真如濟世救人的醫堂模樣。江晚寧與蕭承昀借著夜色潛入,按照守脈人地圖的指引,直奔位於總堂深處的禁書閣。
    禁書閣是一座三層石樓,樓門緊閉,門楣上掛著“懸壺濟世”的匾額,匾額背麵卻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與陳玄臉上的刺青如出一轍。江晚寧取出守脈人玉符,玉符貼上門鎖的瞬間,符文突然亮起,樓門“吱呀”一聲向內打開,一股塵封已久的腐朽氣息撲麵而來。
    “小心,裏麵有陣法。”蕭承昀捂著仍在隱隱作痛的傷口,佛光在掌心微弱閃爍,“蝕靈咒還沒完全解除,我的法力隻能勉強護住我們。”
    兩人踏入閣樓,一樓堆滿了泛黃的醫書,空氣中漂浮著細小的金色光點,光點接觸到佛光,竟發出輕微的嗡鳴。江晚寧的長命鎖突然發燙,指向二樓的樓梯,鎖身的朱砂暗紋與牆壁上的符文產生共鳴,那些符文竟開始緩緩流動,露出後麵隱藏的暗格。
    暗格中放著一個紫檀木盒,盒內鋪著暗紅色的絨布,絨布上平放著一卷用銀線裝訂的書卷,封麵沒有書名,隻繡著一朵金色的蓮花,蓮花中心繡著一個“聖”字。
    “是聖女手劄!”江晚寧認出這是守脈人記載中,聖醫堂初代聖女的遺物,“三百年前主持封脈儀式的,就是她!”
    她小心翼翼地展開手劄,泛黃的紙頁上用簪花小楷寫滿了字跡,字跡前期溫潤平和,記錄著聖醫堂救死扶傷的日常,可到了後期,字跡卻變得潦草而癲狂,墨跡中甚至夾雜著暗紅色的斑點。
    「聖曆三百七十年,地脈異動,瘟疫四起,尋常藥材無效,唯有守脈人陰血能鎮濁氣……」
    「聖曆三百七十一年,尋得江氏守脈人,願以輪回為契,獻血封脈。然佛骨需陰血養,地脈需陽血護,十二代輪回,方能穩固……」
    「聖曆三百七十四年,封脈儀式成,江氏血脈與地脈相連。可為何……佛骨中竟生出怨魂?為何我的身體開始被濁氣侵蝕?」
    「他們騙了我!聖醫堂的長老根本不是為了鎮壓地脈,是想借守脈人的輪回煉長生蠱!佛骨是假,血蓮是真,那朵用無數孩童骨血澆灌的惡蓮,才是他們真正的目標!」
    「我成了幫凶!親手將江氏推入地獄!濁氣已入肺腑,我活不了多久了……必須留下線索,讓後世守脈人知曉真相……」
    手劄的最後幾頁字跡模糊,仿佛是用盡最後力氣寫下的,紙頁邊緣還殘留著抓撓的痕跡,像是書寫者在極度痛苦中掙紮。最末一頁沒有文字,隻有一個用血畫的符號——與江晚寧長命鎖內側的朱砂暗紋、骨書封皮的紋路,一模一樣!
    “原來如此……”江晚寧指尖顫抖,淚水滴落在紙頁上,“三百年前的交易根本不是聖醫堂逼迫,是聖女被長老蒙騙,等她發現真相時,一切都晚了!”
    蕭承昀看著手劄上的血跡,臉色凝重:“手劄裏說的血蓮,就是我們在霧隱山看到的黑色蓮花?用孩童骨血澆灌……難怪蛇妖說它邪氣衝天。”
    他話音剛落,閣樓突然劇烈晃動,二樓傳來“劈啪”的碎裂聲,牆壁上的符文瞬間黑化,湧出濃鬱的黑霧。黑霧中傳來一個陰冷的女聲,聲音帶著無盡的怨恨:“三百年了,終於有人能看懂我的手劄了……”
    黑霧緩緩凝聚成一個女子的身影,穿著聖醫堂的白色聖女服,麵容清麗,眼中卻充滿了血絲,周身纏繞著淡淡的黑氣——正是手劄的主人,初代聖女!
    “你是……聖女殘魂?”江晚寧震驚地後退一步,長命鎖劇烈震顫,似在抗拒又似在憐憫。
    聖女殘魂淒然一笑,笑容扭曲而痛苦:“殘魂?不,我早就成了地脈的一部分,被濁氣困在這禁書閣三百年,看著聖醫堂用守脈人的輪回喂養血蓮,看著那朵惡蓮一點點成熟……”
    她指向三樓:“上麵有你們要的答案,聖醫堂的長老們將煉製長生蠱的秘方藏在血蓮圖譜裏,那裏麵記錄著如何用十二代守脈人的輪回之力,讓血蓮徹底綻放,喚醒地脈下的‘它’……而‘它’,就是被濁氣煉化的佛骨怨念!”
    江晚寧心頭劇震:“地脈下的‘它’不是別的存在,是守脈人的怨念與佛骨結合的怪物?!”
    “沒錯!”聖女殘魂的聲音陡然尖銳,“而我,就是第一個被‘它’侵蝕的人!長老們用我的血做藥引,讓‘它’認我為主,等血蓮花開,我就能借‘它’的力量重生,成為永生不死的存在!”
    蕭承昀瞳孔驟縮,佛光瞬間亮起:“你在撒謊!手劄裏明明寫著你悔恨不已,怎麽會……”
    “悔恨?”聖女殘魂狂笑起來,周身的黑氣瘋狂翻湧,“三百年的囚禁,誰還會記得悔恨?我親眼看著守脈人一代代慘死,看著聖醫堂越來越強大,我憑什麽隻能做一縷殘魂?!江晚寧,你是最後一代守脈人,你的血能讓血蓮徹底成熟,也能讓我完成最後的蛻變!”
    她猛地撲向江晚寧,黑氣化作利爪抓向她的脖頸,長命鎖突然爆發出刺眼的紅光,將黑氣震開。聖女殘魂被紅光擊中,發出淒厲的慘叫,身體開始變得透明:“為什麽……你的血能傷到我?”
    江晚寧看著她痛苦的樣子,突然明白了手劄最後那個符號的含義:“因為你體內有守脈人的血!三百年前你偷偷留下了江氏的血脈,藏在聖醫堂的血脈中,那些眉心有朱砂印記的人,都是你的後裔,也是守脈人的旁支!”
    聖女殘魂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隨即變得更加瘋狂:“那又怎樣?今天你們誰也走不了!血蓮已經開了七成,‘它’很快就要醒了,你們的血都會成為我的養料!”
    她雙手結印,閣樓三樓突然傳來巨響,一幅巨大的畫卷從天花板落下,畫卷上畫著一朵盛開的黑色蓮花,花瓣上鑲嵌著無數細小的骨片,花蕊中赫然是一個蜷縮的人影,與人皮地圖上的“它”一模一樣!
    畫卷展開的瞬間,無數黑色絲線從畫中飛出,纏向江晚寧與蕭承昀。蕭承昀立刻將鎏金佛像擋在身前,佛光與絲線碰撞,發出滋滋的聲響,他的臉色卻越來越蒼白,蝕靈咒的反噬讓他法力大減。
    “晚寧,去三樓!”蕭承昀嘶吼著將青銅鑰匙擲給她,“血蓮圖譜的弱點在畫軸,用你的血和鑰匙……毀掉它!”
    江晚寧接住鑰匙,看著被絲線纏住的蕭承昀,淚水模糊了視線。她咬緊牙關,轉身衝向三樓,長命鎖的光芒照亮了樓梯,樓梯盡頭,隱約能看見一個巨大的青銅燈台,燈台上燃燒著綠色的火焰,火焰中漂浮著無數細小的人影,正是曆代守脈人的殘魂。
    而在燈台下方,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人影正站在那裏,手中握著一盞蓮花燈,燈芯竟是用孩童的指骨做成的。那人緩緩轉過身,露出一張與聖女殘魂一模一樣的臉,隻是眉心多了一朵黑色的蓮花印記。
    “你終於來了,第十二代守脈人。”黑袍聖女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血蓮花開,就等你來獻祭了。”
    三樓的牆壁突然裂開,露出外麵的夜空,夜空中,那朵巨大的黑色蓮花正在緩緩轉動,花瓣上流淌著粘稠的血液,花蕊中的人影,似乎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