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河底的青光持續了七天七夜，安風坐在殘破祭壇上，小手拍打著插入岩縫的青銅斷劍。
    焱玥正在用噬靈藤編織繈褓，忽見劍身鏽跡如蛇蛻般剝落，露出內裏流轉星芒的玄鐵。
    “錚——”
    劍鳴震落洞頂鍾乳石，安風脖頸後的沙漏印記突然倒轉。
    斷劍自岩縫中騰空而起，劍柄處的夔龍紋睜開第三隻眼，射出的金光將嬰兒全身籠罩。
    焱玥撲過去時被劍氣掀翻，後背重重撞上刻滿古陣的岩壁。
    混沌氣息在祭壇中央形成旋渦。
    安風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肉乎乎的手掌精準握住飛旋的劍柄。
    劍身爆發的罡風削去他額前胎發，卻在觸及眉心的刹那轉為春風般溫順。
    夔龍紋順著小臂攀爬，最終在右肩凝成青色劍印。
    “軒轅……”
    焱玥咳著血沫抬頭，看清劍脊上浮現的古老篆文時如墜冰窟
    ——這正是初代家主斬殺九幽魔尊的佩劍殘骸。
    安風忽然轉頭看向母親，瞳孔裏遊動著與劍紋相同的金芒，含糊吐出兩個字：
    “餓……劍……”
    祭壇底部傳來岩層開裂的巨響。
    十二具青銅傀儡破土而出，關節處纏繞的鎖鏈刻著森國禁術符咒。
    安風本能地揮動斷劍，劍氣掃過之處，傀儡眼眶裏的鬼火驟然熄滅。
    最後一具傀儡炸裂時，胸腔裏掉出半塊天機閣令牌，令牌背麵沾著八十年前的血漬。
    “原來你們躲在這裏。”
    暗衛統領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的嘶啞。
    他左眼嵌著青銅羅盤，右臂改造成淬毒弩箭，箭尖鎖定安風心口的劍印。
    焱玥的爆炎符尚未出手，安風突然將斷劍插入祭壇裂縫，整座弱水河底的地脈開始移位。
    混沌氣息催生的藤蔓絞碎三架機關弩。
    安風在混戰中爬到祭壇頂端，斷劍感應到戰意發出龍吟。
    當暗衛統領的玄鐵臂刺向嬰兒時，劍柄夔龍紋突然實體化，咬住刺客咽喉拖進突然開裂的空間裂隙。
    慘叫聲被亂流吞噬的刹那，焱玥看見裂隙彼端浮現九霄天宮的輪廓。
    子夜時分，祭壇重歸死寂。
    安風蜷在母親懷裏酣睡，斷劍橫陳膝頭流轉著微弱熒光。
    焱玥輕觸劍格處缺失的菱形凹槽，發現凹槽邊緣殘留著星屑。
    魔鴉王銜來節環草編成指環。
    安風在夢中無意識地將草環套上劍柄，缺失的劍格位置突然浮現虛影。
    焱玥認出那是軒轅家宗祠供奉的「天啟石」，此刻虛影中卻遊動著九幽魔尊的獨眼圖騰。
    斷劍仿佛承受不住這股力量，劍身裂開細如發絲的紋路。
    黎明前的地脈餘震中，祭壇徹底崩塌。
    焱玥抱著安風浮出水麵時，嬰兒忽然將斷劍拋向空中。
    劍身吸收朝陽第一縷紫氣後，竟幻化成木劍形態落入掌心。
    百裏外的千機城廢墟裏，某具沉睡的機關傀儡突然睜開刻滿劍紋的右眼。
    正午時分，他們在岸邊發現劍鞘殘骸。
    安風興奮地爬過去啃咬鞘口鑲嵌的寶石，那早已失去光澤的晶石突然迸發強光。
    焱玥扯開嬰兒時，寶石已化作齏粉滲入他的七竅。
    劍鞘內側顯露的星圖中，某個被圈注的坐標正在千機城下方跳動。
    “原來你本就是他的劍。”
    焱玥擦拭著斷劍上安風的口水漬，發現劍脊的軒轅古篆旁多了行小字
    ——「混沌開鋒日，九霄問道時」。
    弱水河突然掀起逆流，將劍鞘殘骸卷向北方，
    那正是百年後白璃化形時站立的第一塊問道碑所在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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