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的頭顱滾落在地，發出金屬與骨骼碰撞的脆響。
    安風半跪在鏡像界崩裂的穹頂殘骸上，濁氣骨翼在身後緩緩收攏。
    他盯著那顆頭顱
    ——無麵傀儡的麵具已經完全碎裂，露出下方與他一模一樣的五官，
    隻是皮膚呈現出不自然的青白色，像浸泡過藥液的屍體。
    “這不是普通的機關術。”
    白璃的虛影懸浮在傀儡殘軀上方，劍尖挑開胸甲，
    “看這裏。”
    胸甲之下，本該是心髒的位置嵌著一枚水晶容器，裏麵湧動著暗紅色的液體。
    液體中懸浮著細小的金色光點，像被困住的螢火蟲。
    天機閣主的心頭血。
    安風伸手觸碰水晶容器的瞬間，
    那些金色光點突然暴動，在液體中組成一串九幽文字：
    【血脈同源】
    他的指尖僵住了。
    “繼續拆。”
    白璃的聲音罕見地緊繃，
    “我要看它的靈脈走向。”
    殘劍劃開傀儡的腹腔。
    沒有內髒，隻有精密咬合的齒輪和符咒纏繞的金屬管。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脊柱
    ——七節晶瑩的骨節，每節都刻著細小的符文，
    與安風融合的雷獄密鑰脊椎如出一轍。
    “他們用了你的基因模板。”
    白璃的劍尖輕顫，
    “但加入了別的東西……”
    安風掰斷第三節脊椎。
    骨節斷麵滲出黑血，卻在空氣中迅速蒸發，留下一縷青煙。
    煙塵中浮現出記憶片段：
    ——天機閣主站在培養艙前，手中捧著一顆跳動的心髒；
    ——軒轅烈被鎖在祭壇上，胸口插著導管，鮮血順著導管流入水晶容器；
    ——無數個與安風容貌相同的克隆體在液體中沉浮……
    突然，畫麵切換。
    一個女嬰被抱進昏暗的房間，她的後頸有青色胎記。
    天機閣主割破手指，將血滴在女嬰額頭。
    血液滲入皮膚，胎記逐漸變成與青蘿一模一樣的形狀。
    “容器三號……”
    安風下意識摸向自己的後頸。
    白璃的劍光突然暴起，斬向虛空：
    “有人正在通過血液窺視我們！”
    水晶容器炸裂。
    裏麵的血沒有落地，反而懸浮成無數血珠，每一滴都映出不同的畫麵：
    森國皇宮深處的實驗室、千機城地下的培養艙、九霄天宮的禁閉室……
    所有畫麵中央，都有一個與安風或青蘿相似的身影。
    最可怕的是其中一滴血珠映出的景象
    ——焱玥被鎖在冰棺裏，胸口插著同樣的導管，鮮血正被源源不斷抽出。
    “母親……”
    安風的濁氣骨翼猛然張開。
    血珠突然全部朝他飛來，像一場倒流的雨。
    它們滲入安風的皮膚，在右臂濁紋上添加了新的紋路
    ——那是一幅地圖，標注著天機閣所有秘密基地的位置。
    白璃的虛影突然模糊：
    “這血在改寫你的記憶！”
    劇痛襲來。
    安風看見自己站在祭壇上，手中握著軒轅劍的完整版。
    劍下跪著五國君主，而高台上，天機閣主摘下麵具
    ——那張臉，與他有七分相似。
    “父親……？”
    幻象破碎。
    安風跪倒在地，嘔出一口黑血。
    血中混雜著金色光點，它們掙紮著想要重組，卻被白璃一劍斬滅。
    “不是。”
    劍靈的聲音冷得像冰，
    “是複製品。你的，或者軒轅烈的。”
    鏡像界最後的殘骸開始崩塌。
    安風抓起一節傀儡脊椎，骨節在他掌心融化，滲入皮膚。
    新的記憶湧入
    ——天機閣主對著鏡子，一點點削去自己的麵部骨骼。
    每削去一塊，就有一塊機械零件替換上去。
    直到變成無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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