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烈的屍體在安風懷中化作灰燼。
    那些灰燼不是黑色，而是帶著血色的金，像被火燒過的夕陽碎片。
    它們從安風指縫間流走，飄向鏡像界崩裂的穹頂。
    每一粒金灰撞上穹頂，就炸開一團細小的雷光。
    “走！”
    白璃的虛影突然凝實，殘劍自動飛起，劍鋒劈向正在扭曲的空間，
    “鏡像界要塌了！”
    安風踉蹌著站起來，右臂濁紋瘋狂蠕動。
    軒轅烈臨終傳功的能量在他經脈裏橫衝直撞，像一群被火驅趕的狼。
    他低頭看了一眼掌心
    ——那裏還殘留著父親最後塞給他的東西：
    半塊玉玨，斷麵處閃著雷紋。
    轟——
    整個雷獄開始傾斜。
    鎖鏈斷裂的聲音像一萬把劍同時出鞘。
    安風看見穹頂的雷霆鎖鏈一節節粉碎，
    那些鎖鏈本該囚禁軒轅烈，現在卻像垂死的蛇一般墜落。
    最粗的一條擦過他的臉頰，留下一道灼痕。
    “抓住劍！”
    白璃的聲音被空間撕裂的巨響扯得破碎。
    安風躍起握住殘劍的瞬間，劍柄突然變得滾燙。
    劍脊上那些斑駁的鏽跡開始剝落，露出下方新生的金屬
    ——那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材質，像凝固的月光摻了星砂。
    鏡像界的碎片正在被殘劍吞噬。
    每一塊空間碎片接觸劍身，就會在劍脊上留下一道銀色紋路。
    安風數到第十三道紋路時，突然發現這些紋路在組成文字：
    【天宮囚錄·甲字獄】
    緊接著是密密麻麻的名字，每個名字後麵都標注著罪名。
    安風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被朱砂圈出來的名字：
    【青蘿·森國皇族·竊取天機】
    “她也被關過……”
    安風的手指擦過那個名字，劍身突然劇烈震動。
    更多的名字浮現出來，有些墨跡新鮮得像是剛剛寫上去的：
    【焱玥·罪籍·私育混沌】
    【墨塵·千機閣·叛主】
    【白璃劃掉）劍靈·瀆職】
    最後這個名字被反複塗抹過，
    但在劍身吸收新的鏡像碎片後，安風看清了被掩蓋的原始記錄：
    【白璃·九霄巡界使·私放要犯】
    殘劍突然發出一聲清越的劍鳴。
    這聲音像一把鑰匙，轉開了安風記憶裏某個鏽死的鎖。
    他頭痛欲裂，卻看見一幕陌生的畫麵
    ——白衣女子站在天宮台階上，手中軒轅劍完整無缺。
    她麵前跪著個渾身是血的男人，男人懷裏抱著個嬰兒。
    “值得嗎？”
    台階上的守衛問。
    白衣女子反手將劍刺入自己胸口：
    “這一劍，換他輪回。”
    畫麵破碎。
    安風猛地吐出一口血，血珠濺在殘劍上。
    那些銀色紋路突然活了，像小蛇般遊動重組，
    最終在劍格處拚出一個殘缺的圖案
    ——九霄天宮的立體地圖，但缺失了最底層的結構。
    “白璃，你到底是……”
    轟隆！
    整個鏡像界徹底崩塌。
    安風被拋進空間亂流，殘劍自動護主，新修複的劍身綻放出月光般的屏障。
    在屏障合攏前的最後一瞬，
    他看見軒轅烈的骨灰全部吸附在了穹頂殘骸上，組成一個巨大的符文
    ——那赫然是初代混沌體刻在問道碑上的“劫”字。
    緊接著，黑暗吞沒了一切。
    當安風再次感知到光亮時，他正跪在九幽海邊的礁石上。
    殘劍插在身前，劍身銀紋流轉，修複度確實如白璃所說達到了四成。
    但更驚人的是劍柄
    ——那裏多了一道冰裂紋，裂紋中滲出淡金色的液體。
    安風沾了一點嚐到舌尖，是淚水的鹹澀。
    劍靈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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