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風盤坐在劍閣第九層的星軌大陣中央。
    他的左眼已經徹底化為青銅色，右眼仍保留著血肉之瞳。
    兩枚時之瞳同時激活的代價，是眼角不斷滲出的星蝕血淚。
    血淚滴落在陣紋上，竟讓青銅地麵浮現出初代閣主的足跡。
    那些足跡突然活了過來，順著安風的腿骨向上攀爬。
    每踏過一處關節，就有一段陌生的記憶強行灌入。
    “原來如此……”
    安風終於明白為何曆代閣主都禁止雙瞳同啟。
    左瞳看因，右瞳看果。
    而因果之間的真相，會撕碎凡人的魂魄。
    他的識海裏突然炸開刺目的白光。
    白光中浮現出初代閣主自毀劍骨的場景——
    那根本不是什麽悲壯的犧牲。
    而是一場精心的騙局。
    三百六十道星芒從初代閣主脊背迸射而出。
    每道星芒裏都裹著一枚青銅道種。
    道種表麵刻著安風前九世的名字。
    “找到了……”
    安風突然劇烈顫抖。
    他在第七道星芒裏，看見了自己這一世的道種。
    種皮上除了名字，還刻著細小的“替劫”二字。
    記憶畫麵突然扭曲。
    初代閣主的臉轉向虛空，竟直接與安風對視。
    “現在明白了嗎？”
    “你隻是盛放劫數的容器。”
    這句話讓安風右眼突然爆裂。
    不是物理意義上的破損，而是記憶層麵的崩塌。
    他忘記了自己是如何得到靈燼星辰的。
    甚至忘記了星辰此刻正懸浮在自己丹田。
    劇痛中，左眼的青銅瞳自動記錄下這段遺忘。
    瞳仁表麵浮現出細密的裂紋，像是一本正在焚毀的書。
    安風瘋狂抓向虛空，試圖抓住消散的記憶。
    手指卻穿過了一幕幕陌生畫麵——
    他看到第三世的自己跪在劍閣廢墟。
    那世的靈燼星辰被嵌在眉心，正被初代閣主虛影抽取。
    “不！”
    安風突然暴起，青銅左瞳射出一道實質化的光柱。
    光柱擊穿了記憶幻境，露出後麵隱藏的真相。
    那裏懸浮著九具水晶棺。
    每具棺槨裏都躺著安風的一世身。
    而棺蓋上全都刻著相同的星圖——
    正是他現在背後的星圖。
    最可怕的是，第九具棺槨是空的。
    棺內鋪滿新鮮的血色星砂，大小正好容納他現在的身體。
    “原來輪回從未打破……”
    安風的右眼突然恢複清明。
    代價是徹底遺忘了“靈燼星辰”的來曆。
    他隻記得這是重要的東西，卻想不起為何重要。
    青銅左瞳自動將這段記憶壓縮成結晶，沉入神識海底。
    結晶表麵浮現一行小字
    “記住你忘記的。”
    突然，整個星軌大陣開始逆向旋轉。
    安風看到初代閣主的虛影在陣眼處重組。
    虛影手中握著一柄由記憶凝成的劍。
    劍尖正對著自己眉心。
    “現在，你準備好承受真正的溯因之痛了嗎？”
    劍鋒刺入的瞬間，安風看到自己前九世的死亡回放。
    每一次死亡，都是初代閣主在背後推動。
    第一世被天劫劈碎，是為了提取劫雷精華。
    第三世被情絲絞殺，是為了抽取七情道韻。
    最殘忍的是第七世，被活生生煉成劍鞘……
    “啊！”
    安風的神識開始崩潰。
    青銅左瞳突然脫落，在落地前化為星砂消散。
    而新生的瞳孔裏，倒映著初代閣主驚愕的臉。
    “你竟然……”
    “把痛苦也變成了記憶的養分。”
    安風的新瞳孔開始瘋狂複製初代閣主的記憶。
    包括那些被刻意封印的片段。
    當複製到某個臨界點時，整個劍閣突然靜止。
    時空裂縫中伸出一隻青銅巨手，捏碎了這段溯因進程。
    最後的畫麵裏，安風看到自己的新瞳孔深處——
    藏著一枚微縮的道種。
    正是初代閣主當年親手種下的那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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