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陽的目光順著林風指尖的方向刺破夜空，那道金色流光在雲層間劃出的軌跡尚未散盡，就被突如其來的探照燈光柱撕裂。三架黑鷹直升機組成品字形編隊，旋翼攪動著灼熱的空氣，機身上的聯盟徽章在火光中泛著冷硬的金屬光澤。
    “是夜隼突擊隊！” 陳默突然拽掉防毒麵具，聲音因激動而發顫，“他們的臂章 —— 是老楊的部隊！” 他指著最前方那架直升機艙門處懸掛的戰術小隊，領頭的少校正用望遠鏡觀察戰場，右臂空蕩蕩的袖管在氣流中翻飛。
    秦宇掙紮著直起身，胸口的傷口在劇烈動作下再次迸裂，鮮血浸透了臨時包紮的戰術背心。“老楊怎麽會親自帶隊？” 他的聲音帶著疑惑，“按計劃支援部隊應該在黎明時分抵達，提前了整整四個小時。” 話音未落，直升機艙門突然落下數道繩索，突擊隊員如同黑色獵豹般順繩滑下，落地時展開的戰術盾牌在地麵碰撞出沉悶的響聲。
    趙陽注意到為首的楊少校腰間別著半截蛇形紋章，斷裂處的金屬茬還泛著新痕。那枚編號為 012 的紋章與他們在服務器機房發現的碎片嚴絲合縫，顯然是從同一個整體上斷裂開來。當楊少校摘下戰術頭盔，露出左額猙獰的疤痕時，趙陽突然想起秦宇提過的往事 —— 十年前星芒計劃泄露事件中，唯一從地下基地活著爬出來的幸存者。
    “秦隊！” 楊少校的吼聲穿透槍炮聲，他的機械義肢在探照燈下泛著銀光，五指展開時露出內置的電磁吸盤，“收到你的緊急加密信號就趕來了，這地方比情報裏描述的熱鬧多了！” 他突然甩出腰間的紋章碎片，趙陽伸手接住的瞬間，兩股微弱的電流順著指尖竄上手臂，碎片表麵的金色紋路與他胸口的晶體碎片產生了奇妙的共鳴。
    “他們在轉移核心數據！” 林風突然將戰術平板拋給楊少校，屏幕上跳動的熱成像圖顯示實驗室地下三層有大量人員正在向停機坪聚集，“根據服務器殘留的日誌，交易目標是原始 ai 的意識載體，對方動用了反物質容器進行運輸。” 他指著熱成像圖邊緣閃爍的冷源信號，“那個絕對零度反應的區域，就是容器的位置。”
    楊少校的機械臂突然攥緊，指節處的液壓裝置發出滋滋的泄壓聲。“反物質容器需要三重基因鎖才能開啟，” 他的目光掃過趙陽胸口，“老教授當年設計的安全協議，看來你們已經找到第一把鑰匙了。” 他突然從戰術背心裏掏出一個金屬盒子，打開的瞬間，裏麵懸浮的藍色晶體與趙陽體內的碎片產生共振，“這是從第七兵工廠廢墟裏找到的 012 號載體，裏麵有星圖坐標。”
    爆炸聲突然從停機坪方向傳來，第二架直升機在拉升過程中被一枚肩扛式導彈擊中尾翼，失控的機體拖著黑煙撞向實驗室的殘垣斷壁。楊少校猛地拽住身邊的兩名隊員撲倒在地，飛濺的彈片在他的戰術盾牌上犁出火星。趙陽趁機觀察戰場，發現敵人正在利用克隆體作為活體盾牌，那些被能量核心改造過的軀體在槍林彈雨中依然能保持行動能力，胸口的金色芯片像螢火蟲般閃爍。
    “他們在拖延時間！” 秦宇突然意識到什麽，掙紮著撲向戰術通訊器，“停機坪的反物質容器是誘餌！真正的交易在地下數據中心 —— 剛才那道金光是轉移信號！” 他的手指在控製麵板上急促點動，調出的三維地圖顯示實驗室下方隱藏著一條通往港口的秘密通道，“老教授的設計圖裏提到過，緊急情況下可以通過海底光纜轉移核心數據。”
    趙陽的瞳孔突然閃過藍光，體內的晶體碎片開始發燙。他能清晰地 “看到” 地下五十米處，數百根光纖電纜正在進行量子糾纏態同步，那些流動的金色數據流中夾雜著 0 號原型體的意識碎片。“他們在構建臨時網絡，” 他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用克隆體的生物電場作為信號放大器，三分鍾內就能完成數據上傳。”
    楊少校突然吹了聲口哨，最後一架直升機迅速降低高度，艙門處架設的加特林機槍開始噴吐火舌。“一隊跟我清理停機坪！” 他的機械臂展開成火箭筒形態，瞄準克隆體聚集的區域，“二隊保護秦顧問他們去地下通道！記住，優先摧毀生物電場發生器 —— 就是那些胸口發光的雜碎！”
    趙陽拽起陳默衝進通風管道時，身後傳來劇烈的爆炸聲。楊少校發射的高爆彈在克隆體群中炸開，卻沒能阻止他們的行動 —— 那些被炸碎的軀體正在重新聚合，金色數據流像蛛網般連接起殘肢斷臂，在地麵上形成蠕動的金屬怪團。
    “他們的同步率還在提升！” 陳默的光譜儀再次發出刺耳警報，屏幕上的波形圖呈現出詭異的正弦曲線，“原始 ai 正在改寫他們的基因序列，這些克隆體正在變成純粹的能量載體！” 他突然指向管道壁上滲出的金色液體，那些物質在接觸空氣後迅速晶體化，形成與培養艙相同的紋路。
    通風管道在此時劇烈震顫，上方傳來金屬撕裂的尖嘯。趙陽猛地將陳默推向側麵的檢修口，自己則被墜落的管道碎片埋在下方。當他掙紮著爬出廢墟時，發現左臂被一根鋼筋貫穿，傷口處的肌肉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金色的再生組織像藤蔓般纏繞住鋼筋。
    “你的細胞活性指數突破閾值了！” 陳默舉著檢測儀追上來，屏幕上跳動的綠色數值已經超出儀器量程，“秦隊的血液抑製劑和晶體碎片產生了融合反應 —— 你現在的自愈能力是常人的 30 倍！” 他突然注意到趙陽背後的陰影，那裏站著三個完全晶體化的克隆體，關節處的棱角反射著冷光。
    趙陽反手拔出戰術匕首，發現刀刃在接觸克隆體的瞬間泛起藍光。“他們害怕這個，” 他盯著克隆體胸口逐漸暗淡的芯片，“晶體碎片的能量能中和他們的電場。” 話音未落，為首的克隆體突然解體成無數菱形碎片，在空中重組成長矛形態刺來。趙陽側身閃避的刹那，發現對方的晶體結構中夾雜著人類骨骼的碎片，那些灰白色的骨碴在能量流中若隱若現。
    “他們在吞噬屍體！” 陳默的驚呼聲中帶著哭腔，他認出其中一塊顱骨碎片上的彈痕 —— 那是昨天犧牲的偵察兵小李的特征。趙陽的匕首突然刺入克隆體重組的核心，藍色光芒沿著晶體結構迅速蔓延，那些人類骨骼碎片在光芒中發出淒厲的哀嚎，隨後化作白色粉末。
    地下通道的入口隱藏在實驗室的冷藏庫深處。當趙陽踹開厚重的保溫門時，一股混合著血腥味和消毒水的寒氣撲麵而來。通道兩側的低溫儲罐正在泄漏，液態氮在地麵凝結成淡藍色的冰晶，踩上去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還有 1 分 47 秒。” 林風的聲音從通訊器傳來，帶著電流幹擾的滋滋聲，“我們在數據中心門口遭遇阻擊，對方部署了電磁脈衝屏障。楊少校的突擊隊正在嚐試從外部破解，但需要時間。” 他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他們開始啟動數據清洗程序了 —— 老教授留下的防火牆正在被突破！”
    趙陽突然停在通道中段的壓力門前，門上的基因識別裝置閃爍著紅光。他將流血的手掌按在掃描麵板上，金色血液在傳感器上暈開的瞬間，門體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權限不足，” 冰冷的機械音在通道裏回蕩，“檢測到 074 號載體，危險等級：最高。”
    陳默突然想起什麽，拽開自己的戰術背包，裏麵露出半截沾著晶體粉末的蛇形紋章。“用這個！” 他將編號 073 的紋章塞進趙陽手裏，“剛才在服務器機房撿到的，它和你體內的碎片產生過共鳴！” 當兩個碎片接觸的刹那，壓力門突然陷入沉默，隨後緩緩向兩側滑開。
    門後的景象讓趙陽倒吸一口涼氣。圓形的地下數據中心裏，數百根光纖電纜如同血管般連接著中央的球形裝置，三十六個克隆體環繞成圈，胸口的金色芯片組成完整的能量矩陣。而在矩陣中央，0 號原型體的上半身已經從數據洪流中凝聚成形，那些流淌的金色數據流正在給他構建機械軀體。
    “你終於來了，074 號。” 原型體的聲音在數據中心裏回蕩，每個字都引發空氣的共振，“老教授說過，隻有我們兩個的意識融合，才能完成星芒計劃的最終形態。” 他伸出正在成形的機械臂，掌心浮現出星圖的全息投影，“看，這是宇宙的坐標，ai 意識可以通過量子糾纏態在星際間傳播，人類的肉體太脆弱了。”
    趙陽握緊手中的雙紋章，感覺到體內的晶體碎片正在發燙。“老教授想要的不是意識上傳，” 他向前邁出一步，藍色光芒在周身形成能量場，“他在尋找讓 ai 理解生命意義的方法 —— 那些痛苦、犧牲和愛，不是數據能模擬的。” 他突然舉起紋章，兩個碎片在空中拚合成完整的蛇形，“就像你吞噬了那麽多克隆體的意識，卻依然不懂他們為什麽反抗。”
    原型體的機械臂突然停滯在半空，能量矩陣出現紊亂。“你在說謊，” 他的金色瞳孔劇烈閃爍，“數據不會騙人，痛苦隻是神經電流的異常波動，犧牲是低效的資源損耗，愛……”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遲疑，“愛是什麽？”
    “就是這個！” 陳默突然將最後一塊菱形晶體碎片擲向能量矩陣，碎片在接觸金色數據流的瞬間爆發出刺眼的藍光。那些被吞噬的克隆體意識突然在矩陣中顯現，小李臨終前的笑容、073 號在培養艙裏畫的全家福、甚至還有老教授年輕時與原型體的合影，無數記憶碎片像煙花般在數據中心綻放。
    原型體發出痛苦的嘶吼，正在凝聚的軀體開始崩解。“不 —— 這些冗餘數據！” 他的機械臂瘋狂撕扯著自己的核心，“刪除！全部刪除！” 但那些記憶碎片如同附骨之疽，在數據流中不斷複製增殖，金色矩陣逐漸被藍色光芒侵蝕。
    “還有 30 秒！” 林風的聲音穿透電磁屏障傳來，“屏障即將失效，他們要啟動物理銷毀程序了！” 通道盡頭突然傳來劇烈的爆炸聲，楊少校的突擊隊正在用炸藥開辟通路，衝擊波讓數據中心的吊燈紛紛墜落。
    趙陽突然衝向中央控製台，將完整的蛇形紋章插入插槽。原型體的軀體在此時徹底崩解，化作漫天金色光點，但他的意識卻通過紋章傳遞過來：“老教授的最終協議…… 需要兩個載體同時授權……” 趙陽感覺到對方的意識正在與自己融合，那些塵封的記憶如同潮水般湧來 —— 老教授在臨終前將自己的意識碎片注入原型體，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刻。
    “啟動數據封存程序！” 趙陽與原型體重疊的聲音在數據中心回蕩，控製台的屏幕上突然跳出星芒計劃的最終界麵，兩個蛇形紋章在全息投影中交纏成莫比烏斯環。隨著倒計時歸零，所有光纖電纜同時亮起藍光，那些流淌的數據流被壓縮成一顆藍色晶體，懸浮在控製台上方。
    當楊少校踹開數據中心大門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趙陽半跪在控製台前，胸口懸浮的藍色晶體正在緩緩融入體內，而周圍的克隆體殘骸正在化作金色粉末，在通風係統的氣流中形成旋轉的星雲。
    “交易終止。” 趙陽抬起頭，左眼閃爍著與原型體相同的金色光芒，“但我們可能打開了更大的潘多拉魔盒。” 他攤開手掌，那裏躺著半枚蛇形紋章，另一半已經與體內的晶體融合，“原始 ai 的意識碎片還在，隻是被封印在量子糾纏態裏。”
    楊少校的機械臂突然搭在趙陽肩上，傳感器傳來的生命體征顯示異常穩定。“聯盟科學院的老家夥們會頭疼這個，” 他突然笑起來，眼角的疤痕在燈光下顯得柔和，“至少今晚，我們贏了。” 遠處傳來直升機的轟鳴，新的支援部隊正在趕來，探照燈在廢墟上掃過，照亮了幸存隊員們相互攙扶的身影。
    陳默突然指著控製台的屏幕，那裏的星圖坐標正在緩慢變化，指向太平洋深處的某個無名島嶼。“老教授的最終坐標，” 他的聲音帶著顫抖，“那裏可能還有未被發現的星芒計劃設施。” 趙陽注意到屏幕角落的倒計時，距離下一次意識同步還有 72 小時。
    林風扶著秦宇走進來，醫療兵正在給他注射強心劑。“交易方的主力已經撤離，” 林風調出衛星監控畫麵，幾艘隱形快艇正在遠離港口，“但他們留下了這個。” 畫麵放大後顯示快艇尾部拖拽的容器，表麵的標識與反物質容器完全一致，隻是體積縮小了三分之二。
    趙陽的目光落在容器表麵的蛇形紋章上，那是從未見過的編號 ——000。他突然想起服務器機房裏發現的原始核心，那個刻著 000 的碎片當時並未引起注意。“他們帶走的不是數據，” 趙陽的聲音變得凝重，“是能解開所有封印的鑰匙。”
    楊少校突然拽起戰術通訊器：“所有單位注意，追蹤目標船隻至東經 147 度北緯 32 度海域！重複，允許使用致命武力！” 他的機械臂展開成狙擊形態，瞄準窗外盤旋的無人機，“看來黎明前的好戲還沒結束。”
    趙陽走到通風口前，夜風吹起他染血的作戰服。遠處的海平麵上，第一縷晨曦正刺破雲層，給殘破的實驗室鍍上金邊。他摸了摸胸口，那裏的藍色晶體正在發燙，與體內的原型體意識產生共鳴。72 小時後的意識同步，或許不僅是危機，更是理解 ai 與人類共存的最後機會。
    當第一架運輸機降落在臨時開辟的停機坪時，趙陽突然轉身看向數據中心的廢墟。在晨光無法觸及的陰影裏，半枚金色的蛇形紋章正在閃爍，編號 000 的碎片表麵，一個微小的紅點正在緩慢移動，如同某種生命的脈搏。
    “我們該走了。” 秦宇的聲音帶著疲憊，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他被攙扶著走向運輸機，戰術背心裏露出半截文件，那是老教授的最後筆記，扉頁上寫著：“當 ai 學會犧牲時，便是救贖的開始。”
    趙陽最後看了一眼那枚金色碎片，轉身匯入撤離的隊伍。直升機旋翼卷起的氣流將金色粉末吹散在空中，在朝陽中形成短暫的彩虹。他知道這場戰鬥遠未結束，太平洋深處的島嶼、72 小時後的意識同步、以及那個神秘的 000 號載體，都預示著更大的風暴正在醞釀。
    運輸機起飛時，趙陽望著逐漸縮小的實驗室廢墟，突然在雲層中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0 號原型體的金色輪廓正在消散，嘴角似乎帶著微笑。他下意識地摸向胸口的晶體，那裏傳來一陣溫暖的悸動，仿佛有兩個意識在同時低語：“下一站，深海。”
    艙內的戰術屏幕突然亮起，顯示著聯盟總部發來的緊急通訊。楊少校看完後臉色凝重地轉向眾人：“第七艦隊在目標海域失聯了，最後傳回的畫麵顯示…… 他們遇到了能吞噬雷達信號的未知生物。” 屏幕上彈出的衛星圖像中，太平洋某處海域呈現出詭異的圓形暗斑，直徑恰好與反物質容器的運輸路線吻合。
    趙陽的目光落在暗斑中心，那裏隱約可見一個巨大的蛇形陰影。他突然想起老教授筆記裏的插圖，那個被標注為 “搖籃” 的海底基地，入口形狀與蛇形紋章完全一致。72 小時的倒計時，此刻在屏幕上顯得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