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承驍的刀刃劈開空氣，黑影猛地一偏。靴底在青石板上擦出一道白痕。那人佝僂著背，動作卻快得像條滑溜進水的泥鰍。一個翻身躍上棺木，坐在那兒，眼睛從兜帽下透出來，冷得像冰裂紋。
    “你是誰？”林承驍壓低聲音問，握刀的手指關節泛白。
    那人沒說話，隻是慢悠悠地掀了掀兜帽的衣角。
    林洛兒心頭一緊，正想開口，背後忽然傳來一陣騷動。有人冷笑一聲，嗓音尖得像刮瓷碗：“林家的人真是越來越能裝了！”
    她還沒回頭，就聽見腳步聲踩碎滿屋寂靜。
    幾個衣著講究的年輕人擠進來，最前頭那人身穿青衫，手裏攥著塊玉佩，嘴角掛著譏諷的弧度。
    林景軒眉頭皺起：“李家的？”
    “正是。”那人作了個揖，動作浮誇，“剛才我們的人被你家小子打了，今天特地來討個說法。”
    林洛兒冷笑：“你們的人先動手搶賬本，還想要什麽說法？”
    “哦？”那人挑眉，“這位小姐說話可真有意思。我們不過是想找林大少談點生意——誰知道他二話不說就動手，這不是欺人太甚嗎？”
    “哈？”林悅晨嗤笑一聲，“你們自己編故事倒是挺帶勁啊。”
    “夠了。”林書文上前一步，目光平靜如鏡，語氣卻不容置疑，“你們口中的‘生意’，不就是想用假賬目騙我家產業？三叔的兒子教訓得對，理直氣壯。”
    那人臉色一變：“哼，原來如此，你們早知道我們的意圖了。”
    “廢話。”林逸風嗤了一聲，“連五歲小孩都能看出你們那堆數字是瞎掰的。”
    那人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強撐鎮定：“既然都知道了，那咱們也不拐彎抹角了。林家這些年風光得很，不如……讓我們李家也分一杯羹？”
    林景軒剛要開口，林書文輕輕攔住他，轉身看向挑釁者，語氣平淡卻不容置疑：“你想談條件？”
    “當然。”那人臉上重新浮現出得意之色，“我聽說林家最近在籌劃擴建作坊的事，資金缺口不小吧？我們李家願意出資入股，隻要李家肯讓出兩成股份。”
    “兩成？”林啟銘輕笑，“你當林家是菜市場賣蘿卜的？”
    “那是自然。”那人皮笑肉不笑，“你們要是不答應，這事兒傳出去，怕是有人說你們不識抬舉。”
    林瑞澤突然蹦出來：“你們這算盤打得響，可惜沒人買賬。”
    那人不屑地掃了一眼這個小豆丁：“小孩子懂什麽？”
    “我不懂？”林瑞澤眼睛瞪圓，“我知道你們李家前陣子偷偷收購了好幾家商隊的股權，還在暗地裏散布謠言打壓糧價，是不是？”
    圍觀人群開始低聲議論。
    那人臉色變了：“你怎麽會知道這些？”
    “因為七哥記得清楚唄。”林瑞澤聳肩，“我們林家人，記憶力都很好。”
    林洛兒適時插話：“你們以為我們好欺負，其實早就被我們盯上了。你們那些小動作，我們比你們自己還清楚。”
    挑釁者臉色鐵青：“那又如何？你們有證據嗎？”
    林書文緩緩開口：“證據？不需要。”
    “什麽意思？”
    “你們以為，隻有靠證據才能讓你們低頭？”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我四哥雖然不會打架，但我有一張嘴。”
    那人冷笑：“你以為你能說什麽？”
    “我說道理。”林書文整理了下衣襟，站到眾人麵前，聲音清朗有力，“各位父老鄉親，聽好了！”
    人群安靜下來。
    他環視四周，目光堅定：“今日之事，不是普通的鄰裏衝突，而是關乎禮義廉恥、是非曲直的大事。”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李家長舌婦周翠蘭，曾多次在村中散布謠言，說我家祖墳冒邪氣，說我娘命格克夫，說我爹當年做生意靠旁門左道發財。諸位還記得嗎？”
    人群中有人點頭，低聲附和。
    “如今她兒子又故技重施，先是派人夜裏闖入義莊，留下詭異符號；再是派人圍堵我家少年，妄圖以武力壓製；現在更是想借所謂‘合作’之名，行吞並之實。”
    “你們李家，從上到下，都是這般無賴手段！”
    那人臉色難看至極，咬牙怒吼：“你胡說！哪有什麽闖入義莊的事？”
    林書文不急不躁，從袖中取出一張紙，展開後高舉過頭頂：“這是義莊守夜人的證詞，還有你們留下的手套樣本——上麵繡著倒置鍾表，與剛才那個黑衣人戴的一模一樣！”
    全場嘩然。
    那人額頭開始冒汗：“你……你偽造的！”
    “偽造？”林書文冷笑，“那你敢不敢讓村長查驗？”
    那人臉色變幻數次，終於低吼一聲：“走！”
    他們狼狽退場，圍觀的村民們爆發出掌聲和喝彩聲。
    林洛兒走上前，拍了拍林書文肩膀：“四哥，你這嘴是真的毒。”
    林書文笑了笑：“我隻是說了事實而已。”
    林景軒點頭：“幹得好。”
    林啟銘拍拍他肩膀：“你這辯論能力，以後搞談判都不用準備稿子了。”
    林書文謙虛一笑：“多謝各位哥哥認可。”
    林洛兒忽然想起什麽，回頭望向義莊深處，那具棺材依舊半開，黑布隨風晃動。
    她剛邁步，忽覺背後一股寒意襲來。
    下一秒，一隻手猛然伸出，抓住她的手腕！
    指尖冰冷，帶著死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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