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淺夏進過空間，見到女鬼和林若初時，並沒有太驚訝。
    反倒女鬼聽到她與林若初在洛嵐大營中的並肩作戰後，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看向林若初：
    “什麽？我在幫你上班搬糧食，你居然在外麵找別的鬼？”
    她眼神在孟淺夏和林若初身上來回交替，隨即像泄氣的皮球一樣，癟了。
    孟淺夏實在太漂亮了。
    比她高了半個腦袋，目測至少一米七五，四肢纖長，身形挺拔，冷淡的表情上透著能看穿人心的凜然氣質。
    跟林若初一樣，都像一把隨時可以出鞘，直取敵人命脈的劍。
    而她，又黃又瘦，小不點一個。
    往孟淺夏旁邊一站，高下立判。
    她眼睛裏立刻就沒光了。
    孟淺夏看著她，也略微蹙眉，進入林若初身體，記憶湧進來太多，她沒看得仔細，真正見麵後她發現，林若初身體裏這個最初的奪舍者，怎麽還是個孩子模樣？
    “你成年了嗎？”
    “當然了。”女鬼語氣有幾分不服氣。
    孟淺夏聽著她這語氣，再看她臉上的稚氣，就知道她必定還是個學生，古代的年齡不能跟現代同等對比，她知道林若初還不足十九歲，但就時代來說，可以將她視為同等的大人。
    而看著麵前這個滿臉寫著“涉世未深”四個大字的現代女孩，她心裏立刻燃起一股怒火。
    “這係統居然把小孩牽扯進來。”
    “我不是小孩。”
    女鬼強了句嘴，但看到孟淺夏這成熟模樣，對比起來，她確實也不像個大人。
    全方位都輸了的感覺，讓她更是泄氣，整個人都低落了。
    以前她還覺得土著女離不開她，她有係統，有空間，還有聰明的大腦可以作參謀。
    現在好了，土著女在外麵找了隻全方位升級的新鬼。
    這她怎麽比？
    她垂著腦袋想退到一邊自己消化情緒。
    林若初拉住了她，跟孟淺夏介紹：“這是阿鬼，是此番救下我性命，保下南郡城百姓的頭等功臣。”
    女鬼揚起頭，眼睛一下重燃光芒。
    想到土著女這還是第一次叫她阿鬼，她心髒激動得怦怦直跳。
    林若初想，她還不知道說出名字會有什麽後果，或有導致魂魄煙消雲散的危險，所以她也給孟淺夏取了個代號：
    “阿鬼，這是孟姐。”
    女鬼在林若初剛才一通彩虹屁下，已然從自卑的無禮中找回了自己的禮貌。
    她乖巧點頭：“孟姐你好！”
    孟淺夏略一愣，禮貌回道：“你好。”
    這種日常社交的感覺她已經很久沒有經曆過了，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柔和。
    隻不過等杜欣欣來時，這寧靜的氛圍瞬間被打破了。
    “前輩！！！！”
    “你聽我說！！”
    “這個世界瘋了！！！”
    “我一會是胖子，一會是瘦子，一會是女人，一會是男人！！”
    “我還殺人了！”
    “那麽長的矛串跟串羊肉串一樣！！！”
    她在短時間內換了兩次身體，記憶已經有些混亂了。
    盡管上次在林景行的身體裏已經聽過一輪說明了，可再見到熟悉的林若初，還是如同見到親人一般瞬間崩潰爆哭。
    林若初作為“罪魁禍首”，心有愧疚，任她抱著抹眼淚。
    女鬼又不滿了：“上次我哭的時候，你不是這樣好心的，你把我摘到一邊去了！怎麽對杜……”
    林若初一聽她要說漏嘴，趕緊看她一眼。
    杜欣欣抽抽搭搭：“杜什麽？”
    “嘟嘟！怎麽對嘟嘟這麽有耐心？”
    “嘟嘟是誰？”杜欣欣瞪大雙眼：“我叫嘟嘟？怎麽是個狗名啊？”
    林若初：“……”
    她輕歎一口氣：“乳名，賤名好養活。”
    杜欣欣冷靜下來，邊擦眼淚邊奇怪地看著孟淺夏和女鬼：“前輩，這兩位是誰呀？”
    女鬼道：“嘟嘟，其實按理來說，我才是你的前輩。”
    杜欣欣看著這個瘦瘦矮矮的小不點，眨了眨眼睛，腦海裏開始灌入林若初這具身體的記憶。
    灌入後，她先是癡呆，而後惱怒，皺眉掐腰道：
    “林若初，原來你一直在騙我！你根本不是穿越來的，也沒想幫我攻略回家！”
    麵對她的怒火，林若初誠懇道歉：“對不起，我確實騙了你，也利用了你。”
    馬球場那次，杜欣欣確實全心全意地在幫她。
    但其中有多凶險，林若初知道，杜欣欣卻不知道，若江寧心再更狠心一些，她就會被捏碎名字，魂飛魄散。
    那時林若初也在拚命。
    贏得千鈞一發，無暇顧及這麽多。
    可說到底，她確實是將杜欣欣置於危險中，利用了她。
    “如果說對不起有用，這世界上還要警察做什麽！”
    杜欣欣憤怒地跺著腳走到一旁。
    女鬼小聲嘟噥：“警察本來也沒用，他們才不會管閑事……”
    孟淺夏默然地看了她一眼。
    杜欣欣生了一會悶氣又自己繞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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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青真能分清我跟陳瑜畫？他真有那麽放不下我？”
    林若初：“……”
    女鬼：“我作證，我聽他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五句都跟你有關，他都思念成疾了！”
    杜欣欣哼了一聲：“算這個冰山渣男有點良心。”
    她轉向林若初：“看在他這麽有良心的份上，前麵的事我就原諒你了。”
    林若初沒有理解其中的邏輯。
    女鬼倒是笑起來：“別提那些晦氣事，快過來坐，我這裏好吃的可多了。”
    邵牧好感度每隔幾日就要上下波動一輪。
    林若初知道後，也不罵她亂花積分了，所以一人三鬼，在空間的參天大樹下圍坐於桌前，看著女鬼從她係統裏套出各色小菜、點心，擺得滿滿當當後，她又一壇子酒擺在桌子中央，非常得意得揚了揚眉毛：
    “怎麽樣，我這都是好東西吧？”
    杜欣欣蹙眉：“這個時代的酒好難喝的，我想喝可樂，能不能換？”
    女鬼道：“沒有，隻有這個時代的東西，你將就下，當喝個熱鬧嘛。”
    孟淺夏則十分煞風景的將酒壇子拎到一旁：“小孩不能喝酒。”
    女鬼怒道：“我已經成年了！”
    “學生也不能喝。”
    她語氣冷淡透著股威壓，女鬼感受到了一股久違的教導主任氣息，眼神不由得狐疑：“孟姐，你穿越前該不會是學校老師吧？”
    “演過，沒當過。”
    孟淺夏把烏黑長發別到耳後，渾然天成的帥氣，杜欣欣都看呆了：
    “演過？你是演員？大明星呀？不對呀，我最喜歡看追星八卦了，我怎麽沒不認識你？”
    孟淺夏沒答，反倒是女鬼和杜欣欣嘰嘰喳喳地討論了起來。
    什麽“你推誰家？”“喜歡哪個劇”等等。
    林若初一句也聽不懂。
    她坐在這三人身旁，總有一種格格不入的奇妙感覺。
    很吵，卻不覺得煩。
    久違的熱鬧，讓她想到了林宅那些日子，錦玉還在時，她與錦雀二娘四人，也常常圍在桌邊聊閑篇。
    就是這樣的感覺。
    女鬼和杜欣欣性格像，都是表情豐富又話多的，雖有明顯的年齡差異，但聊起來嘴巴就不停。
    孟淺夏則很安靜，安靜地經常讓人忽略她的存在，隻是當她開口時，卻有一股渾然天成的威壓，讓人不由得順從。
    像是軍部中人。
    林若初不禁好奇地問了句：“你也參過軍打過仗嗎？”
    孟淺夏答：“我們那個時代，國內很和平。我隻執行過任務，沒有上過戰場。”
    林若初立刻懂了，她大概是像李玄一樣的人，難怪冷冽的氣質也有幾分相似之處。
    女鬼和杜欣欣已經聊到城市的名字了，聽起來她們所處的年份略有差異，但相差不遠，孟淺夏也豎起耳朵，認真聽著。
    林若初見她們聊得熱絡，也沒打斷，安靜地吃點心，喝茶，約莫一個半時辰後，兩鬼總算是口幹舌燥聊累了。
    孟淺夏才轉而問她：
    “叫我們出來，是找到送我們回去的法子了？”
    林若初坦然搖頭：“我現在能看到你們的名字，但不確定，告訴你們名字後，你們是會煙消雲散，還是回到你們想要回去的地方，所以我還沒有找到完全的方法。”
    杜欣欣眼神先亮後暗，她想到了在林若初回憶中看到的那些自殺片段，自然也知道，她雖然想不起來，但多半是死於非命了。
    女鬼則想到了江寧心的窮途末路。
    名字被奪走的刹那，身體就會死亡。
    她們的身體已經死了，拿回名字，可以穿越千年以後複活嗎？
    顯然希望非常渺茫。
    煙消雲散的可能性要更高一些。
    這時，孟淺夏開口道：“我可以試試。”
    兩雙眼睛詫異地看向她。
    “孟姐，你別莽呀！”
    “萬一魂飛魄散了怎麽辦？”
    孟淺夏想著自己的回憶，無論是因什麽而死，既然她選擇結束了自己的性命，那她也沒有太多複活的執念。
    “反正是生是死，幾率各半，有那麽多亡魂被拐賣至此，卻沒有法律能製裁這些係統，既然如此，那我來給你們試一條回家的路，無論成敗，都算是死得其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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