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信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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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官視線齊齊落在她身上。
所有人都能聽出,這不是大難臨頭的抵死掙紮。
此女話中有話。
她在逼問太後?
趙雅賢擰眉,沒想到哪怕事已至此,她仍沒從林若初眼中看到恐懼和退縮。
一封密報成不了罪證。
但她是太後,她的話便是聖旨,某種被挑釁的不安在心中破土,她不能在百官麵前失去威信。
懲治一個林若初,就算要吃禦史台的參奏,也動搖不了她的根基。
“或許林將軍與北境是否暗中勾連還要再探查,但你牽扯甚多,實在脫不了幹係。長公主賜你做女官之首,哀家卻瞧著你難堪大任,又牽扯北賊禍事,這巡檢使一職,你……”
“太後若是為罷我官職而來,大可不必這麽麻煩,一道懿旨摘了我的官帽便是。”
林若初雙手置於頂上,向上一抬,將官帽摘下,放於身體一側。
陳瑜畫和女鬼的心跳也跟著加速。
朝堂上直懟太後這事,對二人而言,不亞於周一例會懟股東老總和升旗儀式懟校長。
但好像還是林若初這事做的更勇。
搞不好要人首分離。
文武百官也是被她這突然的一句震得愣了下。
不僅打斷太後的話還於朝堂上自摘官帽……
不愧是初生牛犢。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了昨夜凍暈在太和殿前的長公主李瑟兮。
隻是李瑟兮脖子硬,太後殺不了。
但這林若初……是不想要自己的項上人頭了嗎?
就連龍椅上的李凡也忍不住盯著林若初看。
插嘴打斷母後的話,這事他都隻敢在夢裏做,平日裏想都不敢想。
這女官竟然敢如此……
李凡眨了眨眼睛,對事態的發展竟然有了幾分期待。
趙雅賢則勃然大怒:
“膽敢如此以下犯上,來人,將她帶下去押入大牢等候發落!”
殿前侍衛聞聲而動,衝向林若初。
【哇靠,這麽刺激嗎。】
這種場麵,女鬼早已習以為常,杜欣欣眼珠子卻快要瞪出來了,扯著女鬼心髒撲通撲通狂跳。
林若初本人卻十分淡定。
她仍舊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沒躲沒閃,在被架住前大聲道:
“聖上,太後,我一條小命不足掛齒,可任太後隨意發落,可這密信分明用了北境秘術,事有蹊蹺!”
“事關江山社稷,邊境安穩,我今日就算命隕於此,也要言明!””
趙雅賢根本不想聽。
傅樂言就是她派出去搞栽贓陷害的,密信有沒有問題她會不知道?
趙雅賢袖擺一揚直接甩得麵前垂著的珠簾亂顫,怒喝一聲“拖下去”,林若初便被一左一右兩個衛兵架了起來。
林若初方才那一嗓子當然不是喊給趙雅賢聽的。
能於太和殿上早朝、議天下事的百官之中,有支持趙雅賢的親皇一派,也有支持李瑟兮的長公主一派。
當然也有兩不相幫,知道朝堂局勢卻知道的不多,或者知曉頗多卻不想卷入其中的清流。
林若初便是要喊給這些人聽。
既然兩派對戈的局勢已然成型,將這些清流拉入自己的陣營,以理服人,形成傾軋之勢,
就在她被架起之際,兩側靜默的官員眾傳來陣陣議論,那句“事有蹊蹺”切實地撬動了人心,太後欲要將她拖走的態度屬實急了些。
配上這句辯白。
難免有些刻意。
趙雅賢自己也能感覺得到,她多一刻都不想再糾纏。
可這時,立於一側的肅王沈不知卻突然上前一步,擋住衛兵的同時,幽幽開口道:
“太後,臣此前征戰西北,確實聽過北境有諸多秘術,或用以書寫密信也未可知。”
“此女所言不無道理,和約簽訂之際,又截獲這等密信,確實事出蹊蹺。如今西域內亂,邊境似有動蕩,若西北兩相夾擊,對我大周實屬不利。”
“依臣之見,不如先聽聽此女要說什麽,探明這密信虛實,再懲其不敬之罪也不遲。”
肅王作為靠戰功得封的唯一外姓王,在朝中地位舉重若輕。
他此言一出,兩個衛兵便不敢動了,僵在原地等太後的命令。
趙雅賢攥緊了袖下的手。
隱隱覺得哪裏不對勁,可又說不出來。
本來成觀望狀的長公主一派,眼見肅王開口了,也都紛紛跟隨,給出建策。
“臣複議,若密信真有蹊蹺,應當及早查清,免邊疆煩擾之憂。”
“臣複議,西域動亂,絕不可讓其趁亂與北境秘密聯合,若優先探查。”
“臣複議……”
數名官員在肅王的帶領下站了出來。
句句不理邊境安穩,饒是趙雅賢親力培養的裴侯之流,想要反駁也找不到理由。
最重要的是,葉疏辰始終沒有說話。
他作為太後黨羽之首,向來與肅王呈分庭抗禮之勢。
他不帶頭說話,其麾下官員自然不敢多言。
李凡最喜歡看這樣的熱鬧了。
本有些神遊太虛的他見狀連眼睛都睜大了一整圈。
趙雅賢則咬住嘴唇,胸中煩悶不已。
她盯著葉疏辰,想讓他說些什麽,卻沒得到任何回應。
肅王仍舊虎視眈眈。
衛兵儼然已經鬆了架著林若初的手。
人是拖不下去了。
趙雅賢咽下一口氣,狀似平靜道:“眾卿所言有理。林若初,那你便說說這密信蹊蹺在哪裏,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哀家便治你個欺君之罪。”
【這小妖婆都要氣死了還在這裝淡定呢。】
杜欣欣十分幸災樂禍,大有種晨會揪住喋喋不休的領導衣領狂扇他巴掌的爽快感。
女鬼則跟著林若初一起看向那封信,期待著那個推翻一切誣陷的瞬間。
林若初甩掉衣袖褶皺,靠近宮人舉著的密信,動了動鼻子,然後十分誇張地皺起眉頭,拔高語調道:
“這墨汁的味道不對,諸位可湊近一聞。”
宮人聞言,便托著那信向肅王及一眾官員身前,任由他們像林若初一樣袖子輕扇,做出嗅聞之勢。
趙雅賢蹙眉。
這信確實很臭,裴侯送來給她時,她便聞到了。
隻是這信經由那些生於荒野的北人之手,又從北向南一路顛簸,臭點不是很正常?
有什麽好奇怪的?
“確實有些怪味。”
聞過信件的官員之中,陸陸續續傳出質疑聲。
其中,一直擰眉思考的肅王,突然開口:
“是雄黃的味道,這墨中摻了雄黃粉。”
他說著,語氣也變得嚴肅:
“不是北境秘術,這是西域人的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