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內，洛嫣兒換好舞衣，對鏡自照。
    外頭傳來太監的通傳聲：“下一位，洛小姐——”
    殿門推開，滿座賓客的目光瞬間聚焦而來。
    洛嫣兒揚起下巴，邁著優雅的步子走向場中央。
    她緩步走入大殿，一襲緋紅舞衣在燭光下流光溢彩。
    那舞衣確實有些暴露，腰間綴著的金鈴隨著她的步伐發出清脆的聲響。
    “這...”
    禮部尚書皺起眉頭，“這穿著，未免不合規矩。”
    話音未落，樂聲已起。
    洛嫣兒足尖輕點，一個旋身便如紅蓮綻放。
    她的舞姿出人意料的優美，每一個轉身都帶著不符合年齡的成熟韻味。
    “倒是小瞧她了。”慕容灼挑眉。
    洛嫣兒的目光始終鎖定高台之上的雲無月。
    她的舞步越來越快，金鈴聲響成一片，宛如西域沙漠的風鈴。
    一個漂亮的回身，裙擺如花瓣般散開，露出纖細的腳踝。
    太後原本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這才是她精心培養的洛嫣兒，雖然年紀尚小，卻已顯露出驚人的天賦。
    “西域之舞還能這麽跳？”
    李尚書低聲驚歎。
    舞至高潮處，洛嫣兒突然一個下腰，柔韌的腰肢彎成驚人的弧度。
    就在眾人屏息之時，她輕盈地起身，以一個優雅的姿勢結束了表演。
    殿內靜默一瞬，隨即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好！”
    “小小年紀，竟有如此造詣！”
    “不愧是太後娘娘調教出來的！”
    洛嫣兒微微喘息，額間沁出細密的汗珠。
    她期待地望向雲無月，卻見國師隻是淡淡地抿了口茶，長睫低垂，看不出喜怒。
    “國師大人...”她忍不住出聲，“嫣兒跳得可好？”
    雲無月抬眸，琥珀色的眸子深不見底：“舞技尚可。”
    頓了頓，又補充道，“衣飾不當。”
    周圍有人議論。
    “沒想到這丫頭跳得還真不錯。”
    柳煙語氣複雜，“那個回旋的動作，連我都做不來呢。”
    一旁的李雲裳輕哼一聲：“舞技是不錯，可你看看她那身打扮。”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眼洛嫣兒裸露的肩頸，“哪像正經閨秀該有的樣子？”
    幾位年長的貴婦更是連連搖頭。
    洛嫣兒卻不在意，她微微揚起下巴，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
    舞技尚可！
    這可是國師親口說的！
    她可是得到了國師評價的人。
    雖然隻是簡簡單單四個字，但比起這些連存在感都沒有的庸脂俗粉，已經是天大的殊榮。
    這說明國師肯定暗中注意她了！
    什麽“風塵味太重”，什麽“不成體統”，不過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罷了。
    回到席位時，洛嫣兒撇了念寶一眼。
    下一個就該這個小賤丫頭了吧。
    她倒要看看她跳什麽舞。
    有自己這個珠玉在前，她跳什麽都是笑話！
    “下一個，念寶公主——”
    太監尖細的嗓音剛落，大殿內頓時響起一片窸窸窣窣的議論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隨著那個蹦蹦跳跳的小身影，看著她邁著小短腿跑向偏殿更衣。
    “天呐，小公主也太可愛了！”柳煙眼睛卻亮晶晶的。
    一旁的李雲裳撇了撇嘴：“可愛歸可愛，但這是才藝比試，又不是選誰最討喜。”
    “就是不知道小公主要表演什麽？”
    幾位貴婦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我聽說小公主要跳舞呢。”
    “真的假的？她才多大啊？”
    “就是，聽說在民間流落三年，怕是連正經舞蹈都沒學過吧？”
    這些議論聲斷斷續續地飄進慕容灼耳中。
    他握緊了拳頭，正要發作，卻被慕容衡一個眼神製止。
    “別急，”慕容衡低聲道，“讓念念用實力說話。”
    洛嫣兒坐在席間，慢條斯理地抿著茶。
    她聽著周圍的質疑聲，紅唇勾起一抹冷笑。
    這些蠢貨總算說了句實話。
    一個在民間長大的野丫頭，能有什麽拿得出手的才藝？
    偏殿內，幾名宮女小心翼翼地替念寶換上那件玄霄特意準備的舞裙。
    當最後一條絲帶係好時，連見慣了珍寶的宮女們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公主...”
    為首的宮女笑。
    “您真漂亮。”
    念寶低頭看著自己的新裙子，琉璃裙通體晶瑩，在燭光下泛著七彩光暈，仿佛將整個星河都織了進去。
    裙擺輕輕一動，便有流光溢彩的光點蕩漾開來。
    “嘻嘻~”
    念寶開心地轉了個圈，裙擺頓時如花瓣般綻放：“一會兒念寶跳舞時更漂亮！”
    宮女們相視一笑。
    “公主該出場了。”
    念寶點點頭，小手提起裙擺，蹦蹦跳跳地往正殿跑去。
    隨著她的跑動，琉璃裙上的光芒流轉不息，在身後留下一道絢麗的光痕。
    當那道小小的身影出現在殿門口時，滿座嘩然。
    所有議論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就連正在喝茶的幾位老臣都忘了放下茶盞，目瞪口呆地看著殿中央那個光彩奪目的小人兒。
    “這...這是什麽料子？”
    “從未見過如此華美的衣裙...”
    “簡直像天上的星河織就的！”
    洛嫣兒手中的茶杯啪地掉在地上。
    她死死盯著念寶身上的琉璃裙，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這小丫頭竟然有如此好看的裙子？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那件被眾人非議的緋紅舞衣，突然覺得像個笑話。
    念寶完全沒注意到這些。
    她正開心地向高台上的雲無月揮手，琉璃裙隨著她的動作波動，襯得她像個墜入凡間的小精靈。
    “國師大人！”
    小丫頭奶聲奶氣地喊道，“念寶要開始跳舞啦！”
    雲無月銀發下的唇角微揚，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
    這個細微的動作讓所有人再次震驚。
    國師竟然對念寶笑？！
    樂聲初起的刹那，念寶周身忽然漾開一層瑩潤的靈光。
    小丫頭腳尖輕點地麵，竟懸空浮起三寸，琉璃裙擺無風自動，在空氣中劃出璀璨的光痕。
    雲無月銀發下的眸光漸深。
    小丫頭的每一個動作都在引動天地靈氣，那些看似隨性的舞步，實則是她純淨靈體與自然最本真的對話。
    這不是舞蹈，而是生靈對天地最原始的禮讚。
    大殿內靜得能聽見針落。
    而念寶旋轉起身的時候，竟然有蝴蝶在她四周縈繞！
    直到念寶結束這一曲，眾人才如夢初醒。
    這哪是人類孩童的舞蹈？
    分明是天地精靈在借著這個小丫頭的身軀，向人間展示最純粹的靈性之美。
    秒！
    太妙了！
    長久的沉默後，大殿內爆發出一陣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