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星宿煉蒼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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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銅巨門在身後徹底閉合的瞬間,最後一線外界的光被吞噬殆盡。絕對的黑暗籠罩下來,寂靜得能聽到自己血液在經脈中奔流的聲音。陳玄夜並未妄動,隻是靜靜站立,體內赤陽真力流轉,雙目之中暗金光芒微不可察地亮起,如同黑暗中蟄伏的獸瞳。
前方並非虛無。腳下是溫潤的觸感,似玉非玉,表麵流淌著微弱的熒光,如同凝固的星河。他抬腳,落腳處便漾開一圈圈銀白色的漣漪,向無盡的黑暗深處擴散開去,短暫地照亮了周圍的景象。
這是一片無垠的星空。穹頂並非石壁,而是真正的浩瀚蒼穹,億萬星辰明滅閃爍,匯聚成璀璨的星河,緩緩流動。腳下,同樣倒映著星辰,他仿佛懸浮在宇宙的中心,上下皆是深空。空氣裏彌漫著一種古老、冰冷又蘊含生機的奇異氣息,每一次呼吸,都似乎能汲取到星辰的精粹。
“星骸遺境…”陳玄夜低聲自語,這名字源自青銅劍柄上饕餮紋路傳遞出的零星信息。他向前邁步,腳下的星河之路隨著他的步伐延伸,每一步落下,都有細微的星光濺起,又在身後緩緩熄滅。青銅古劍在他手中發出低沉的嗡鳴,劍脊上遊走的龍形金紋貪婪地汲取著周遭濃鬱的星辰之力,變得更加明亮活躍。
不知走了多久,或許是一瞬,又或許已過百年。前方的景象驟然變化。一座巨大的祭壇懸浮於虛空之中。祭壇通體由一種閃爍著七彩星輝的奇異金屬鑄造而成,底座是複雜的二十八星宿圖紋,每一個星宿位置都對應著一個凹槽。祭壇中心,一根通體晶瑩、宛如水晶雕琢的圓柱拔地而起,柱頂懸浮著一顆拳頭大小、不斷變幻著形態的暗金色光團,散發出令人心悸的磅礴能量波動——那便是星核本源的氣息!
就在陳玄夜踏上祭壇邊緣的刹那,整座祭壇仿佛被激活。嗡!低沉而宏大的共鳴聲震蕩虛空。底座上,二十八星宿圖紋逐一亮起,散發出清冷而神聖的光輝。空氣驟然變得粘稠沉重,無形的壓力從四麵八方擠壓而來,如同背負山嶽。
祭壇中心的水晶柱光芒大盛,一道清朗卻毫無感情波動的聲音直接在陳玄夜識海中響起:
“星骸遺境,承古神遺澤。欲取本源,先承其重。二十八宿,宿宿皆關,過則通途,敗則歸塵。”
話音落,祭壇劇烈震動。位於北方玄武七宿之首的“鬥宿”圖紋驟然脫離底座,化作一道巨大的、由星光凝聚而成的魁梧虛影!這虛影身披星辰甲胄,手持一柄由星光壓縮而成的巨錘,甫一出現,便帶著粉碎星辰的威勢,朝著陳玄夜當頭砸下!巨錘未至,狂暴的罡風已吹得陳玄夜衣袍獵獵作響,腳下星屑四濺。
“來得好!”陳玄夜眼中戰意升騰,不退反進。他沒有揮劍硬撼,身形如同風中柳絮,在巨錘砸落的瞬間詭異地側滑半步。轟!星光巨錘砸在祭壇上,爆開刺目的光團,整個祭壇都晃了一晃。就在巨錘砸實、力量用老的刹那,陳玄夜動了。他身影如電,瞬間欺近鬥宿虛影身前,左手五指並攏如刀,赤陽真力在掌心壓縮到極致,化作一道凝練無比的金紅細線,無聲無息地刺向虛影胸口核心處閃爍的星點。
噗嗤!
金紅細線精準洞穿星點。鬥宿虛影龐大的身軀猛地一僵,星光巨錘脫手消散。它低頭看了看胸口的空洞,龐大的身軀隨即無聲潰散,化作漫天細碎的星屑,重新融入祭壇底座。原地隻留下一點微弱卻精純的星芒,自動飛向陳玄夜,沒入他眉心。一股清涼而厚重的星辰感悟瞬間湧入識海。
鬥宿潰散的瞬間,南方朱雀七宿的“井宿”圖紋亮起。沒有驚天動地的攻擊,祭壇之上,空間驟然扭曲!陳玄夜隻覺得眼前景象瞬間分裂、重組,上下顛倒,左右錯位。無數道細密的空間裂隙如同蛛網般無聲浮現,交錯切割,鋒利得能輕易撕裂精鋼。更可怕的是,空間在不斷折疊、延展,前一步還是咫尺,下一步就可能墮入無底深淵。
“空間迷宮?”陳玄夜眉頭微蹙。他閉上雙眼,赤陽真力收斂,心神沉入識海。方才鬥宿留下的那點星芒在識海中微微閃爍,與外界紊亂的空間波動產生著玄妙的共鳴。他不再依賴視覺,而是憑著這股共鳴,感知著空間中真實穩定的節點。
腳步輕移,身體以一種近乎不可能的角度扭曲,險之又險地避過一道無聲劃過的空間裂隙。他時而前踏,時而後退,步伐看似雜亂無章,卻精準地踏在一個個穩定的空間節點上。扭曲的光影在他身邊飛速變幻,如同萬花筒般光怪陸離。當他踏出最後一步,所有的扭曲瞬間平複,眼前依舊是懸浮的祭壇和璀璨的星穹。井宿圖紋黯淡下去,又一點精純的星芒融入他體內。
考驗接踵而至。西方白虎七宿的“奎宿”,化作一頭星光凝聚的插翅巨虎,咆哮著噴吐出毀滅性的星光吐息;東方青龍七宿的“角宿”,引動九天星雷,化作一片狂暴的雷霆煉獄……每一宿的考驗都截然不同,或剛猛無儔,或詭譎難測,或惑亂心神,或考驗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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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玄夜或仗劍硬撼,劍光撕裂星光巨獸;或身法如魅,在雷海中穿梭遊走;或心神守一,以強橫意誌破開幻境迷障。他身上的玄衣早已被汗水浸透又被真力蒸幹,留下斑駁的鹽漬,臉頰、手臂也添上了新的細密血痕。每一次過關,都有一點星芒融入,他的氣息在疲憊中卻愈發沉凝,對星辰之力的感悟也越發深刻。青銅古劍更是興奮地嗡鳴不止,每一次戰鬥都讓它吞噬大量星光,劍身上的龍紋幾乎要活過來。
當第二十七宿“翼宿”所化的漫天星羽被他以劍為引、盡數攪碎湮滅後,陳玄夜拄劍半跪在祭壇上,胸膛劇烈起伏,汗水順著下頜滴落,在星輝流轉的地麵上砸出小小的漣漪。連續二十七場風格迥異、強度驚人的考驗,即便以他的根基和意誌,也感到了沉重的疲憊。
祭壇上隻剩下中央星宿“紫微垣”的圖紋依舊明亮。整個祭壇陷入了一種奇異的寂靜。陳玄夜深吸一口氣,緩緩站直身體,抹去嘴角的一絲血跡,眼神銳利如初,牢牢鎖定那最後的核心圖紋。
嗡——!
紫微垣圖紋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紫金光華,瞬間將整個祭壇乃至周圍的無盡星穹都染上了一層尊貴而威嚴的色彩。光華之中,並未凝聚出具體的虛影,而是整個祭壇的空間都發生了質變!
重力消失了,或者說,變得混亂無序。上一瞬感覺身體沉重如負萬鈞,下一瞬又輕飄飄仿佛要飄向星空深處。更可怕的是,腳下的祭壇不再是堅實的平台,而是化作了一片沸騰的星力海洋!無數道或熾熱、或冰寒、或鋒銳、或沉重的星辰之力,如同最狂暴的怒濤,從四麵八方、上下左右,毫無規律地衝擊、撕扯、擠壓著他的身體。每一道星力都蘊含著不同的星辰意誌,混亂而強大,足以瞬間撕裂尋常強者的肉身和神魂。
這不再是技巧的考驗,而是最純粹、最直接、最殘酷的承受力與意誌力的碾壓!要以血肉之軀,在這混亂的星力洪流中屹立不倒,甚至要逆流而上,觸及那核心的紫微星紋!
“啊——!”陳玄夜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吼,全身肌肉賁張,青筋如同虯龍般在皮膚下隆起。赤陽真力被他催動到極致,金紅色的光芒透體而出,形成一層堅韌的護體罡焰。但這罡焰在混亂狂暴的星力衝擊下,不斷扭曲變形,發出刺耳的撕裂聲。
他如同怒海中的一葉孤舟,被狂暴的星力洪流拋起、砸落、旋轉。鋒銳的星力切割著他的護體罡焰,留下道道傷痕;沉重的星力如重錘砸擊,震得他五髒六腑都在翻騰;冰寒的星力侵蝕骨髓,熾熱的星力灼燒經脈……痛苦如同潮水般無休止地衝擊著他的神經。
但他一步未退!雙腳如同紮根在沸騰的星海之中,每一次被衝得身形搖晃,又頑強地挺直脊梁。他的眼神燃燒著不屈的火焰,死死盯著前方那紫金光華的源頭。青銅古劍發出悲鳴般的震顫,劍身上的龍紋瘋狂遊走,主動替他分擔著部分壓力,吞噬著混亂的星力。
“給我…開!”陳玄夜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青銅古劍之上。嗡!古劍發出驚天動地的龍吟,劍身金紅光芒暴漲,劍尖吞吐出三丈長的實質劍芒!他雙手握劍,不再被動防禦,而是以攻代守,朝著前方混亂的星力洪流悍然劈出!
嗤啦——!
劍芒所過之處,狂暴混亂的星力竟被硬生生劈開一道縫隙!陳玄夜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頂著足以壓垮山嶽的阻力,一步,一步,又一步!每一步都踏得祭壇轟鳴,星屑狂舞。他身上的護體罡焰越來越黯淡,皮膚崩裂,鮮血滲出,染紅了破碎的玄衣,但他前進的腳步卻越來越堅定。
十丈…五丈…三丈!
距離那紫微星紋越來越近!混亂的星力洪流仿佛被激怒,變得更加狂暴,形成巨大的星力漩渦,要將他徹底絞碎。
“破!!”陳玄夜發出一聲震動星宇的咆哮,全身力量、意誌、乃至燃燒的生命精氣都灌注於這一劍之中!青銅古劍化作一道撕裂混沌的光,人劍合一,義無反顧地刺入那紫金色的光芒核心!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狂暴的星力洪流驟然平息。
祭壇上璀璨的紫金光華如同百川歸海,瞬間收斂,盡數湧入陳玄夜的身體和他手中的青銅古劍。
祭壇底座上,二十八星宿圖紋同時黯淡下去,最終歸於沉寂。隻有中心那根水晶柱頂,那顆不斷變幻的暗金色星核本源,依舊懸浮著,散發出柔和而浩瀚的光芒。
陳玄夜保持著刺劍的姿勢,一動不動。他身上遍布傷痕,鮮血淋漓,氣息微弱到了極點,但脊梁依舊挺得筆直。眉心處,一個由二十八點星芒匯聚而成的、極其繁複玄奧的紫金印記緩緩浮現,隨即隱沒。
他緩緩收回古劍,劍尖指向祭壇地麵。原本沸騰的星力海洋早已平息,腳下的祭壇變得溫潤如玉,流淌著寧靜的星輝。他抬頭,目光平靜地看向那顆近在咫尺、觸手可及的星核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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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遲疑,他伸出沾滿血汙卻異常穩定的右手,緩緩探向那團暗金色的光。
指尖觸碰的刹那,光團沒有想象中的狂暴能量爆發,反而如水般溫柔地包裹了他的手掌。一股浩瀚無邊、精純到無法形容的星辰本源之力,如同最溫暖的暖流,順著手臂湧入他的四肢百骸,滋養著他千瘡百孔的身體,撫慰著他近乎枯竭的神魂。
疲憊如潮水般退去,力量在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恢複、增長、蛻變。體內轟鳴的赤陽真力,在這股更高層次的星辰本源滋養下,開始染上深邃的暗金光澤,變得更加凝練、厚重、浩瀚。識海中,對星辰的感悟如同畫卷般徐徐展開,前所未有的清晰與深刻。
就在他沉浸在這蛻變中時,異變陡生!
吸收了星核本源能量的青銅古劍,突然劇烈震顫起來。劍身上的饕餮紋路和龍形金紋同時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竟隱隱傳出一種貪婪、渴望、急切的意念!這意念並非針對陳玄夜,而是指向了祭壇更深處、水晶柱下方的某個位置。
與此同時,原本平靜的祭壇開始劇烈震動,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一道道巨大的裂痕在祭壇表麵蔓延開,璀璨的星輝從裂縫中逸散而出。整個星骸遺境的空間都開始變得不穩定,頭頂的星辰明滅不定,腳下的星河之路劇烈波動,仿佛隨時會崩塌。
陳玄夜猛地睜開眼,精芒四射的雙瞳掃向水晶柱底。隻見那原本渾然一體的柱基處,裂開了一道縫隙,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晦澀、甚至帶著一絲不祥的幽暗氣息,正從縫隙中絲絲縷縷地滲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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